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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呢,我爱你啊!”楚暄砚控制不住自己升腾的情绪,反驳的话脱口而出,喉头滚动带出阵阵脆弱的呜咽,眼眶通红,强硬的掰过何清晏的头让他直视自己。
何清晏嗤笑一声,那双温润的眼里带上了以前从未有过的锋利,满是嘲讽,“如果你爱我,就不会明知我在生病,还把我强行压在这里。”
“对不起,对不起…”楚暄砚不停道歉,如同刚刚醒悟,无措的从何清晏身上下来,行动推移间,何清晏的额发被撩到一旁,露出昨天磕紫的额角,在那白白的皮肤上越发显得丑陋、突兀。
“夫君,是不是很疼啊。”楚暄砚心疼死了,伸手相碰却又害怕弄疼他,一时间进退两难,手臂也尴尬的悬在空中,想到这是自己弄出的伤口,楚暄砚愈发厌恶、讨厌自己。
何清晏整理好衣衫,不咸不淡回答道,“还好,抹过药后就不怎么疼了。”
气氛瞬间冷了下来,面对这样冷淡的何清晏,楚暄砚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支支吾吾半天,着急又害怕,最后还是何清晏主动挑起话题。
“你看如果我不说话,你连跟我聊些什么都不知道,你除了能口头上说爱我,还能做些什么来证明?”何清晏自嘲的笑了笑,“居然用证明这个词来作配,实在是太物化爱了,但是我觉得你连物化的爱都给不起。”
何清晏的话像一柄锋利的剑,把楚暄砚的理智扎的支离破碎,眼泪仿佛断了线的珠子,啪啦啪啦的掉,他迫切的想要证明自己,想要证明自己是爱他的,但是他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甚至张不开嘴,他找不到自己的证明。
“说不出话吗。”明明是疑问,何清晏笃定的语气说道,他抬头看着屋子里的木梁,语气悠然又疲惫,“想来,我们之间的一切都是我的自作多情,我以为我在你心里很重要,但事实证明并不是。”
“不是的,我没有,你相信我,你真的对我很重要啊!”楚暄砚觉得自己心要痛死了,又惊慌又酸涩,却又没有办法反驳何清晏,只能发出一些无意义的语音词汇,试图阻止他接下来的话。
何清晏白他一眼,截断他的话头,“好了好了,你别委屈了,真正该委屈的是我好吗?”
“我自认为我对你已经很不错了,我把你从列列松阁带回来,不仅没把你当做一个玩物、奴隶对待,还给你消掉了奴籍,你想回军营,我允了,你想要孩子,我给了,你想报仇,我也许了,我还答应要娶你,我是真心实意想要好好跟你在一起,可是你呢?”
“在你眼里我病的快死了,都比不上你那背叛出卖你的父亲和太子,我就那么贱吗?”
何清晏的声音又轻又缓,林籁泉韵,悦耳动听,宛若天籁,但仔细听里面还带着不可察觉的细微颤抖,他很难过,很伤心。话语冰凉刺骨,楚暄砚如坠冰窖,他的殿下、他的太阳怎么能够那样自轻自贱,他想解释,可是他的解释是那样的苍白无力。
“殿下不是,不是的…呜呜啊…”
“我呜…我什么都没有,没有东西能够给你,哼嗯…但是我也给了你我的全部啊,只要你想要,我的任何东西都是你的。”怕只怕你都看不上…
何清晏实在是忍不住笑出了声,抚着额头不知道该些说什么,无奈的摆了摆手,在抬起的一双眼布满失望与后悔,看得楚暄砚心底发颤,“我不知道你给的全部是多少,反正肯定不包括信任与忠诚。”
“如果你信我,就不会不听解释,把我推倒在地,然后带着我们的孩子去送死,如果你忠诚,就不会因为一时的小性子,在没有任何谋划的前提下,以自身性命要挟,带着三千条性命去满足你的私欲。”
“张口闭口说爱我,把全部交给我,可是看看你做了什么?身为我为过门的妃子,你对我不信任,身为本王的下属,你对我不忠诚,我还要你干嘛?打仗充人数吗?”
“你真的很自私,你知道吗?你能够有机会推我,是仗着我喜欢你,我给你的机会,你敢违抗军令,甚至要挟秦郅,是觉得事后我会帮你撑腰。太自私了,真的太自私了,你回来后发现孩子没了,说不定还会觉得自己撒撒娇,哭两下,我就又会原谅你,楚暄砚你太自私了,我是工具人吗?”
何清晏身体还没好,情绪一鼓脑的翻涌上来,闹得他有些头昏,略微缓了缓,一双充血泛红的凤眼漠然的对上那双绯红无辜的桃花眼,一口气缓下来,幽幽叹道,“罢了,终究是我做错了,是我强人所难,要求太多,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将心比心。”
“我当时就不该因为心软而骗你,我应该告诉你真相,是我做错了。”何清晏被这事闹得头疼,他当时就不该改变这个任务,不该在最开始将楚暄砚和柳清疏、宋缎瑾混在一起,是他弄错了,从根上就错了,真是被迷了心窍。
何清晏一字一句如同翠珠落地,掷地有声,狠狠击穿了两人之间唯一的遮羞布,楚暄砚懵了,他真的这么过分吗?这样自私的人真的是他吗?
“殿下你没有错,错的是我,是我。”楚暄砚抬起胳膊擦掉眼泪,攥住何清晏的衣摆,语气哀求
', ' ')('又讨好,“我知道错了,殿下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一定会好好爱你的。”
楚暄砚自卑又敏感,他缺爱,他渴望被爱但又不会去爱,他享受着何清晏所有的宠溺与偏爱,但仍然牢牢守着最后一道底线,不敢回应何清晏的爱怜,直到他知道何清晏骗了他。
那时楚暄砚心底悄然滑过一丝恍然的庆幸,他庆幸自己没有全部沦陷,还留有余地,在极端情绪控制下,全盘否定了何清晏以前做过的全部。果然如此,果然是这样,都是假的,无人爱我。
楚暄砚雾蒙蒙的眼睛,媚的快要滴出水来,低低的哀婉啜泣,可怜又可恨,何清晏心里感叹,这大概就是美人关吧。
“噔噔噔。”大门被敲响,门外传来秦郅关切的声音,“小王爷,该喝药了,别耽误了时辰。”
看了看外面的日头,已经下午了,是应该吃药了,何清晏毫不留情的抽出楚暄砚手里松松攥住的衣摆,拍了拍袖袍转身离开。
走到门口时,又顿了一下,楚暄砚刚以为自己还有机会,就听到何清晏冷漠而决绝的话,“最近别在见面了,毕竟大家都需要冷静冷静。”然后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楚暄砚赤身裸体的跪坐在床上,眼里满是呆板、空洞,了无生趣。
“大郎,该吃药了!”秦郅乐呵呵捧着药碗,一勺勺喂给何清晏,高高挑起的邪肆俊眉满是笑意,自家小王爷终于跟那个娼妓断了,不枉费他添油加醋说了好些话。
被伺候的人远没有伺候人的人开心,何清晏稠丽多情的眉眼蹙着,晕着盈盈水光的浅色唇瓣,任面前男人怎么哄也不肯张开,只是在委屈至极时,才皱皱巴巴,撒娇似的吐出一个字,“苦”
那双凤眼里滚动着三月的碧波春水,荡起的秋波欲落不落,潋滟到让人情不自禁、目眩神迷。
小王爷好看,秦郅是知道的,可没想到他可以这么好看,秦郅觉得心尖发痒,一不留神魂儿都要被他勾走了。
何清晏一说苦,秦郅连忙从胸口口袋里摸出一包捆扎完好的小包裹,献宝似的打开,巴巴捧到小王爷面前,“知道您娇气,喝药怕苦,特地给您备的蜜饯。”语气吊儿郎当,动作却小心翼翼,生怕何清晏觉得不好吃。
果脯酸酸甜甜,恰到好处中和了药的苦涩,何清晏吃的高兴,秦郅也喂的高兴,一口药汁,一口蜜饯,吃的美滋滋。
秦郅半跪在地上给何清晏的手涂药膏,那双修长柔软,明显受过精心保养,宛如白玉一般处处透着养尊处优矜贵的双手,此刻正被秦郅布满老茧的粗糙大手握在手里。
秦郅还记得自己前几天刚刚看到这双手时的样子,缰绳磨破了白嫩掌心,处处破皮流血,甚至还打了好几个水泡,秦郅只觉得血肉模糊,心疼到不敢看,到处找生肌修复的药膏给何清晏涂抹,生怕在那双手上留下疤痕。养了好几日,可算是能见人了。
涂好了手,何清晏开始赶人了,对着面前威震四方的大将军就是一顿赶,偏偏秦郅还不舍得生气,低声下气的问他为什么要赶他走。
“本王要涂药了。”何清晏的大腿也被马鞍磨伤了,这种隐私的地方不便让秦郅动手,于是就要把他赶出去。
“你又不是什么黄花大闺女,怎么这么怕人看呐!”秦郅扒在门口挤眉弄眼的调戏何清晏,然后被一脚踹出去。
“在敢乱说话,小心本王撕烂你的嘴!”刚刚还冷淡的美人,突然鲜活了起来,何清晏眉飞凤舞的指着秦郅的鼻子喊完,“啪!”一下气冲冲的关上门。
秦郅揉着被踹疼的小腹,心想真是越来越不可爱了,不过小王爷的大腿应该也很白吧,好想看…
何清晏是被哄高兴了,可是楚暄砚却是心急如焚,直到回京前,他都没有再见过何清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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