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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雨在逃亡途中想起了一个完美的去处,反而一改南下的打算,调转狼头往来时的路走。
他想清楚了,何苦呢,自己一个北方猛汉,为什么要去和南方飞天遁地的大蟑螂脸贴脸,都是藏身,不如找个更顺心的地方。
于是他想起了一个土黄色的小村庄,那是个在村网通的年代里依旧保持蜗速前行的偏远小村。
对那栋乡间小屋的印象,只有大得出奇以致如厕很着急的院子,进出要弯腰驼背的门框,从墙头铺到墙尾的大火炕,炕角高高摞起的被褥堆,以及无处不在的那股特属于老年人的、微酸咸涩的苦味道。
祖姥姥是个安静的老太太,在褚雨很小的时候已经去世了,那个时候,他还对死亡的含义不明所以,因此这间绿树荫庇的大院之于他,毫无痕迹的悲伤,有的只是欢笑的遗影。
苏拉对褚雨的决定毫无异议,只要不上山,跟着爸爸到哪都行。虽然它是匹小母狼,身形不可避免地瘦小些,但在同样优秀的耐力和体力下,他们没用多久就抵达了祖姥姥的房子。
在看到房子的瞬间,褚雨知道自己又找到了第二个蜗牛壳。
这里偏僻,安静,而苍老。
时光于此处放慢了脚步,那座土黄色的小屋由于过于偏远,幸而未被任何一个后代所惦记,依旧像一个佝偻的老人,和蔼又沉静地坐在那里,看着岁月悠悠轮转。
这下苏拉可撒了欢,直接掀腿把褚雨颠下去,一点都不认生,侦查到内屋的时候为了推门,一屁股把开裂的门槛坐了个粉碎,然后回过头咧着嘴冲褚雨傻笑。
褚雨给苏拉穿上一件长花袄,系上三角小头巾,连尾巴都给包了起来。
“可以蹭了。”家长颁发了指令:“先把这一片蹭完,再找我领任务。”
——既然洗狼已经不可避免的了,那就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破碎漏蚊的窗户被他们从门口捡的塑料布重新糊好;蚂蚁蛀蚀的红木桌椅已经摇摇欲坠,全部被拆开挪到院角当柴火;大大小小的白色蛛网被一张张捣毁,土着蜘蛛们瞬间失去了代代相传的地盘,取而代之的是树枝间艳红深绿的被褥垫子。
收拾了一整天,累成狗的苏拉被褚雨架着胳膊弄下床,说不洗澡就不许挨着褚雨睡觉。
哼,威胁谁。
苏拉口中哼哼唧唧地往外晃,它早就物色好一个地方——旧鸡棚顶,院子的制高点,站起来探探脖还能观察到院子外边。
夜里三四点,它睡得正香,突然听到褚雨的脚步慢慢靠近,最后停在了它面前。
这只人类的视线过于热烈,它勉为其难掀开一只眼瞅瞅。
“我睡不着。”褚雨皱着眉,撅着嘴,一副委屈可怜的样子:“没有你睡不着。”
好吧,苏拉勉为其难地跳下鸡棚,昂首挺胸往屋走,却被突然拽住了大尾巴。
褚雨指指井边的不锈钢大洗衣盆:“先洗澡,才能上床。”
过分!苏拉被按着洗头洗耳朵的时候很生气。
但还是配合地挨个抬起爪子,方便褚雨给它搓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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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中午,褚雨戴上了口罩,出去转了一遭,毕竟生活用品总是要囤上一些的。
小镇的核心区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落后,各种照猫画虎的山寨店夹杂在传统集市摊贩之间,“想致富,先修路,少生孩子多种树”变成了“汇款之前抖三抖,网络骗子到处有”,也算是该有的都有了。
褚雨在找回家的路时,发现了一家很有意思的店。在强烈的好奇心驱使下走了进去,在快乐的自责中抱了一堆东西出来,尽是些奢侈享乐的玩意儿,狗绳啊,狗链啊,嘴套啊,还有一对软敷敷的狗窝。
天真的小母狼并不懂得人类用心的险恶,开心地选择了蓝色的狗绳和狗窝,留下了粉嫩嫩的狗绳狗窝推到一点。
“你不问我为什么买两套吗?”褚雨看着苏拉如此自然地选了其中一套,笑眯眯地问。
苏拉正忙着把包装撕掉,厚实的背影瞬间一僵,纠结的尾巴尖要把水泥地抠出洞来。
但是它依旧展现出了非人的厚脸皮,牙上还粘着塑料纸,一脸无辜地走过来,爪子搭在褚雨膝头,轻轻歪头,圆溜溜的大眼睛里满是单纯的光:这是为什么呢?
反倒把褚雨问住了。
是啊,为什么呢?
小狼做了这么多错的事情,屡教不改,变本加厉,他是不会原谅那头小畜生的。
这一路逃亡,就是为了远离小狼,所以并不期待也未有觉察小狼跟上。但是,他又无时不刻、难以抑制地惦念着——万一它跟上了,怎么办?它一只什么都不懂的白眼狼,被人发现了,又怎么办。
所以,为什么要买两套?为什么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选好了两套。
因为如果只给苏拉买,小狼知道一定会偷偷不开心。
归根结底,如果小狼没有变成人,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他是思念小狼的,很思念。
', ' ')('小狼是他上山后第一只主动靠近的动物,给了他久违的、毫无介蒂的第一个拥抱。它是陪着他从寒冷冬夜一路走到炎炎夏日的伙伴,那稚嫩的呜咽或幽远的狼嘹,在无数个空旷的夜晚哄着他安然酣睡。
它是他的朋友、伙伴,是他的保镖、猎手,是他的家人、孩子。
不是伴侣,不是爱人。
可也不是别的什么陌生人。
他带着苏拉在小院里宅居,不知名的焦躁总烦扰着他,于是褚雨想都没想,转头就去骚扰沉迷黑白电视的苏拉。
苏拉不胜其烦,在吃饭时用屁股着他以示抗议,并把窝叼到了鸡棚上。
褚雨晚上睡不着,又不敢再去招闺女嫌,用几个彻夜奋战搞出了一个巨大的秋千,拴在百逾岁的杨树上,底下还摆了方便跳上去的阶梯,树上绑了放零食的储物柜,以此替代他与野狼们在里格斯山时最喜欢攀爬的千年老树。
然而当晚,他依旧在左邻右舍的犬吠中失了眠。
苏拉觉得这些狗没见过世面,居然把它当作抢地盘的不速之客,于是嗷了一嗓子,外面自有闲狼去挨家挨户地教训,以树立它们犬中之王的威严。
但是在万家灯火熄灭的当夜,苏拉踮着脚穿过小院悄悄去厕所时,它还是发现秋千上一动不动的人正睁着不眠的双眼,眼中清晰地倒映着月光从林叶罅隙中洒下的微光。
苏拉贴心地挤过去,这时才发现自己的气味和呼吸其实并不具备那种神奇的魔力,无法让害怕的人在黑暗中安眠。
月亮听从时间的召唤,依旧无情地由缺到满。褚雨日复一日平躺在秋千上,仿佛在等待。
十五的夜晚平静无风地过去了,这一夜,除了苏拉的背神不知鬼不觉地青了一块,什么都没有发生。
未眠的人睁眼到了天亮,然后把粉嫩的宠物套装沉默地挪到了角落里。
他把脸埋在苏拉厚厚的鬃毛中,紧紧搂着它的脖子不松手,像个在幼稚园开学头一天,搂住家长大腿蛮不讲理的孩子。
当晚,褚雨知会了苏拉一声,捏着十块钱出门了,在胡同把角的小卖铺闭门之前,买了瓶红星二锅头。
看店的小丫头非说买一赠一,让他多拿一瓶,下次再来。
也不知道家长回来之后会不会数落她算术差。
褚雨没敢带着一身酒气回家,仅凭模糊的记忆找到了一处柔软而又隐蔽的废弃仓库,整个人瘫在稻草堆上,感受着夏日午后干燥的暑气在这里一点点变凉。
许是很久没喝酒,这次他很快就醉了。
他的酒量不是天生的,是跟着那个人练出来的。那个人喜欢交朋友,也喜欢应酬,久而久之,他从滴酒不沾,变成了个千杯不倒的老宅男……
褚雨偏着头,透过仓库木板墙的缝隙,看着皎洁月光投射进来,跃动流转在指间。眼神像手中的白酒一样迷离而摇晃。他不明白,为什么月光会如此炫目,像彩虹一样,映在破碎的玻璃瓶底,闪得他眼角发酸。
然后他迟钝地察觉,身前站了一个人。
那个人有着雪一样白的头发和血一样红的眼睛,傻兮兮地歪头望着他,仿佛褚雨在很远的地方。
“今天是十六。”举着的玻璃瓶从掌心中滑落,辛辣的气味幽幽飘散出来,把盈满仓库的月光挤了出去:“但是比昨天还圆一些。”
褚雨看着小白仿佛叩首般虔诚地跪到他腰胯上,双手伸向他的衣领,安静地没有抵抗,口中依旧喃喃着前言不搭后语的话,仿佛这是酩酊中的一场大梦。
“我一直怕你来……”
“……又希望你不来。”褚雨叹气,支起身子,想找他的酒润润喉。
小白将人重新推倒,柔软而滚烫的唇覆上去,含住了,轻轻地吮,慢慢地咬。
褚雨扬起脖颈,晶莹的津液顺着微张的唇角缓缓滑落。周身逼仄而闷热,他呼吸不畅地想推开身上的人,抓住小白的手腕,变成随着小白的动作一起亲手拨开自己的衣衫。
暴露在燥热空气中的肌肤并未感觉到凉爽,直到那孩子火热的唇舌一路向下,留下水淋淋的痕迹,沉重而灼热的呼吸喷洒上去,带来了阵阵清凉。
“好痒。”褚雨说。小白不让他伸手挠,骨节分明的手指只能摸索着穿过小白的发丝,抓到了一对尖尖的、软软的、毛茸茸的东西,下意识捏在了手中。
小白的脸腾地红了,粗壮的尾巴扑腾起身后的尘土,呛得两人咳嗽起来。
他不会说话,只会呜咽,俯身把褚雨那根东西含进去的时候,听到人轻轻哼了一声,把腰送了上来,那喉间的声音,撒娇似的。
他抬眼凝着褚雨迷醉的神态,觉得有人正拿着一根细细的弦,弹在他最敏感的地方。
昨夜他也来过,跟苏拉打了一架,灰溜溜地跑了,然后徘徊在村子四周,蛰伏在暗处静静等待,从白天守到了黑夜。
小村的月光亮得发白,在头顶晃来晃去,摇得他头昏脑胀。
他寻着褚雨的味道浑浑
', ' ')('噩噩地跟过来,这下终于被魂牵梦萦的味道包围,喜不自胜,每个动作都小心翼翼,像捧着一个珍宝,依旧无从细说自己满心满眼的欢喜。
褚雨绯红的脸颊,水盈盈的眼眸,和发颤的声音,还有指尖蛊惑挑逗的动作,瞬间夺走了他为数不多的自持。
他顺从本能压在褚雨身上,制住他微弱的反抗,宛若贪婪的菟丝子一样缠绕在寄主身上,温柔而缓慢地榨取。
他们汗湿的肌肤像紧紧黏在了一起,交缠的呼吸与呻吟回响在对方的耳畔。
那时断时续的哽咽从仓库缝隙中传了出去,带着比夏日更灼人的温度,悄悄潜行在寂静的夜里。
“疼……”褚雨还是在挣扎,他不适应那个形状,和那个尺寸。入口处撕裂的疼痛中泛出道不明的细细的痒,醉熏熏的身体先一步向侵略者作出妥协,在战栗中变得柔软而温顺。劲瘦的脚腕被那人攥在掌心里,柔软的草堆给对方了最方便的助力。
他还抓着小白的耳朵,小指来回搔刮着耳根长长的茸毛,于是身上人的动作便立时凶猛起来,像要将他整个人按进去,压得干枯的草垛沙沙作响,陈旧散架的仓库跟着不堪重负地剧烈摇晃。
褚雨随着小白凶悍的动作而压抑啜泣,白玉似的脚趾用力蜷在一起,粉中透红的脚踵踩在他精壮的肩上。下面咬住男人那根的小嘴儿也越来越紧,被急速摩擦得越来越热,细腻淫浪,婉转逢迎,合也不是,张也不是,痉挛起来吸得那根作恶的家伙格外舒爽。
枯黄的杂草伴着尘土扑簌簌飞舞,在月光中放肆地狂欢,仓库里面乱成了一片。呻吟与喘息交织在一起,哭泣与拍打声交缠在一起,黏腻水声与仓库不堪重负的吱呀声交杂在一起,小小的空间渐渐升温,似乎快容不下这种种混乱的情绪与淫靡的荒唐,差点在最后一声高亢的尖吟中惊醒村庄的夜晚。
褚雨双手捂着小腹,绯红的眼角还挂着两道清晰的泪痕,就已经在骤然放松的一瞬,歪头沉沉睡去。
小白在等待结消下去的时候,眸色渐渐从一片模糊血色中恢复清明。
他才发现手边有一个透明的瓶子,里面还有一些刺鼻的不知名液体,想了想,决定把东西带回去,让卫东研究一下。
他用手背轻轻蹭过褚雨眼底浓浓的青黑,慢慢把人抱进怀里,趴在自己身上——就像自己小时候趴在褚雨身上那样。
天亮之前,他帮褚雨重新穿好衣服,抱回了那栋看上去很快乐的小院。
苏拉正在门口等,引着他进了屋子,然后指了指角落里的小窝。
小白立刻化作狼型,两步蹦跳过去,一骨碌躺倒,舒舒服服打了个滚,蹭上自己的味道。可在出门时,他注意到了苏拉那个漂亮帅气的蓝色小窝,突然恶从心中起,一口扑咬了过去。
苏拉眼疾脚快地闪开了,三两步窜上秋千,舒舒服服卧下,矜持地挥了挥它高贵的尾巴,当作主人对客人的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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