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style="font-size:16px">001.
于困樵想,我是见过他的。
遇到封于修时,于困樵正踉踉跄跄地走在雨夜里,细密雨丝将眼前一切景象都淋成雾蒙蒙的。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于困樵喝得酩酊大醉,才眼前发花,看不清楚前路。
他租住的房子在七拐八拐的破旧巷子最里面,环境和所付的租金一样低廉,但也要感谢这场雨,也许能帮把他门前的垃圾和污渍冲走一些,于困樵瑟缩着身体向出租屋的方向走,用外套的兜帽将自己大半张脸遮住,似乎这样才有几分安全感。
在这种明显鱼龙混杂,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的地方,于是酒味、烟味、油腻饭菜味、还有便宜的脂粉香气是永远不缺的,只是上天庇佑,幸好拜这场雨所赐,于困樵匆匆穿行在巷子中时,只闻到潮湿的雨腥气,没嗅到什么混杂的难闻气味。
有昏暗的灯光从别户人家的窗中透出来,算是模模糊糊给于困樵指引着回去的路,这场雨的阵势不大,只是一直连绵不断地浸湿人的衣衫,寒气几乎能渗透到人的骨头里去。于困樵裹紧身上的衣物,他的头更低了,内心几乎是渴望着尽快到家,租住的房屋虽然破旧,但好歹能遮风避雨,不必让他在这寒风凄楚的雨夜受冻。
于困樵后悔起来,他这一生里似乎时常后悔,下午他不该去喝酒的,如果少喝几杯,也就不会碰上这场雨。
也就不会遇到…封于修。
血腥味是猛然窜入鼻腔的,在湿漉漉的雨水气息中,这股血的味道太明显,不过更吓人的也许应该是出现在于困樵眼前的男人,他倚靠在漆成深色的石灰墙壁上,正挡住了于困樵的去路。
起初于困樵停在很远的位置,谨慎地观察着那个男人,他穿了件深灰上衣,被雨水浸的湿透,连衣兜帽把男人的脸遮挡的严实,于困樵看不清他是醒着,还是喝醉了睡过去,因为这里的醉鬼属实不少,但他鼻尖嗅到的,浓浓的血腥味,又否定了这个猜测。
他等了半天,见男人始终没有任何动静,才试探着朝前走过去,直到于困樵走到男人的身边,他才发觉事态的严重性。那件上衣本该是浅灰色的,只是被血给浸透成了深灰,甚至不用去掀开他的衣服查看,就能想象到衣衫下的累累伤痕。于困樵想了想,蹲下身去拉男人的兜帽,他看到男人紧闭着眼睛,或许因为痛苦,眉毛紧皱,并不算多出众的脸上,还有几道疤痕。
于困樵不该管,也不想管,多一事实在不如少一事,他连养活自己都费劲,也没有那种莫名其妙的善心去救助这种看起来就可疑到极点的危险男人。于是他带着漠然的表情准备站起身来,但脑海中还是不由自主地再次回忆了一下兜帽下男人的那张脸。
于困樵忽然一顿,他想,我是见过他的。
在什么地方?被酒精麻痹的大脑开始迟钝地转动,回想,人声鼎沸的闹市,乱哄哄的小吃店,油腻腻的桌板上放着几碟小菜,还有酒,墙角的电视在播放晚间新闻,当时于困樵已经醉醺醺的,不经意间,他抬头看了眼那屏幕窄小的电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