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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南青接到成北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
宋瑞他们不会想到这个看起来比他们大一些,给人感觉呆呆的男人就是成北口中说的“伯恩山”,他们还以为他只是成北找的一个年上男朋友。
尤其是季朗,还站在街上,用他那喝大了的舌头含糊不清地大声叮嘱林南青:
“你家里那只狗对成北很重要,你得照顾好它!”
听得林南青一愣一愣的,醉鬼学生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让他来不及仔细思考就点头应了下来,着急把成北放到车上。
索性少年意识模糊之后就老老实实地坐在那里,不说一句话,甚至一问三不知。
不然林南青也不会把他带回自己家了。
成北只觉得自己的四肢都变得沉重,眼皮也变得沉重,当被熟悉的气息包裹着的时候,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好像是躺在了床上,有人在给自己擦身子,擦到额头时轻轻的呼吸扫在自己脸上,温柔极了。
“妈,我想喝水。”
他不知怎么,就说出这句话。
再一睁眼时,就看见母亲出卧室给自己倒水的背影。
熟悉的水晶吊灯明晃晃地挂在天花板上,成北怔了怔,躺在床上没有动,就感觉,好像只要自己下了这个床,眼前这一切就会瞬间消失不见。
于是,他的母亲就在他这百感交集的目光中端了杯水推门走进来,走到他的床边,摸了摸他的额头:
“还好,已经不烧了。”
冰冰凉凉的手贴在他的额头上,触感是那样真实,他还是没有忍住,伸手握住母亲的手。
是真实的!
眼泪就这么从这个二十岁的男孩眼里簌簌地往下落,再开口的时候,声音里是掩盖不住的哭腔:
“妈,我好想你。”
随后竟死死攥住母亲的手,不加掩饰地啜泣了起来。
被拉着手的母亲看着眼前哭红了眼的孩子,显然一怔。她坐在床边,一手顺着对方任其像抱着什么宝贝似的用力抓着,甚至抓得自己有些疼,另一只手揉了揉男孩的头,柔声安慰着:
“没事了,没事了。”
被安慰的男孩听到这话,仿佛被触到了什么开关似的,边哭边不清不楚地诉说着自己的思念,句不是句,话不成话。那样子,仿佛今天就算是要把自己的心哭呕出来,也不罢休。
男孩哭着哭着就睡着了,再一睁眼,眼前却全然不是那个很多年没见自己却依旧记得清清楚楚的水晶吊灯,然而手里却真的攥着另外一个人的手。
成北缓了好一会,才意识到,昨晚的失而复得,不过是南柯一梦。
他望着窗外照进来的阳光,无声地笑了一下。
像是自嘲。
心却止不住地抽疼。
这是他自母亲走后,唯一一个逃脱了那个修罗街头的梦境。
美好的让他恨不得太阳永远不会升起,自己永远留在昨晚。
他松开了攥着的老师的手,看到床头柜上的水杯和毛巾,起身将坐在地上,趴在床头睡了一晚的老师抱起来放到了床上。
或许昨晚是真的累到了,即使是这样大的动作,林南青也没有醒,只是无意识地发出了几声含糊的梦呓。
成北轻轻揉了揉那只被自己攥得通红的手,流露出连自己也没有意识到的温柔神情,将那上面的项圈解了下来。因为笃定对方听不到,所以小声说了一句:
“谢谢。”
生物钟这次对这个作息规律的老师失去了作用,林南青一觉睡到了中午才醒,一头卷毛被折腾的乱糟糟的顶在头上。
一出卧室门就看见昨晚那个对着自己喊妈,抱着自己手又哭又闹的男孩在餐桌上吃饭。
对方一副完全不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的样子,看见他出来,一边端着外卖餐盒往自己嘴里扒拉饭,一边招呼他:
“过来吃饭。”
“我先去洗漱。”
林南青指了指卫生间,躲了进去。
看着成北不想多说什么的样子,他强迫自己打消了询问少年的心思。
不记得就不记得吧,假如少年不记得了,那自己便也不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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