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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他的人类语言掌握的可不怎么好,笑起来也不太符合塞弗的审美,像某种空腔乐器被敲击,高洁的诡谲。
倏地!塞弗感到周身海水被放空,日光被掩蔽,他开始痒了起来。痒,浑身像被水母群刮蹭着,不知是什么无形的柔软在他身上轻吻,塞弗的大腿刹那间绷紧,带着腿向内扣,他细长的小臂,骨节分明的手在水中无力地推拒着,时而卷缩起来握拳,时而伸张到最大,指尖抻直到泛白,那无法表达的痛苦与甜蜜,以此得以让旁人窥探一二。
因他无法发出叫喊求救,就只能用动作挣扎。但这时身体却好像成了张针眼稀疏的网,无论是何形状都要被快感大力涤荡而过。不可逆转的无助与狂热像水一样在他心中蔓延流淌。
他听到擦过他耳边的轻笑:“呵。”
眼前忽然隐约透下了几缕光,睁开眼竟能隐约看到它,淡金色柔软的发被水流缠绕,擦过他的肩,它柔若无骨地缠在他身上,不知为何变的不再巨大,以人类的审美去观赏它,无疑是美的。除去那取材自暮光层生物的圆而大的杏眼,其他部位组合起来,苍白、干枯,却别有一番光亮在其中,像一丛死去多时的骨珊瑚。
它白而光滑,大理石雕塑一样凉的手指抚摸在他左边颈侧,血液从这条动脉被冷却,才得以安然走遍全身。
无数的手,冰凉匀称的手,在他身上好奇地逡巡,一瞬间都动了起来。
耳垂、颈骨、乳尖、肚脐、大腿内侧,那些奇怪的触感入侵进最私密的角落,将它们填满,这自出生起就未曾体会过的充足使人饱涨到要疯掉地喊叫“啊——哈、”他的惊喘刚起个头,那红的沉郁的唇被海水撑开,它深情舔舐着,全然不顾塞弗顺着唇角溢出的水液。
窒息感刚刚涌入脑海,就被猛的掐断。他不再需要呼吸,只需要接吻。狂热的吻,塞满整颗脑子的吻,随呼吸扇张的吻,在舌与舌触碰时交换氧气,供给他。
在这样的快感轰击中,塞弗突然圆睁着双眼看向海面,一时竟感觉不太到自己的身体。那是种似有若无的联系,微弱的波段时有时无的传续,像某种频闪的霓虹灯,一亮一灭,不停更替。感知逐渐衰弱,痛楚或欢愉变得模糊,身体的感知不复存在,脖颈以下的部位像被人拽断,那强烈,烧沸的水一样的快感却还不依不饶地向上攀爬。
这一切都太过于真实,是真实的疼痛与欢愉,使人头脑清醒的恐惧,那短暂的眩晕根本无济于事,恐惧,每寸肌理的感受都被放大,放大到要挤爆塞弗的头骨,再用这些情绪当养料,甚至够开出一朵深海捕蝇草。
他沉浸在无垠的恐惧中,须臾间猛然感到近乎绝对的力,带有分贝、味道、厘米的力。恍惚着,余光里看到一绺血雾喷涌而出,接着期期艾艾地不愿飘远,缭绕在他面庞左右,这感觉诡异并令人作呕极了,目光所至尽是胶片的红,他一度以为自己已死去,如若不是回神看到亚苏尔略有些怜悯的目光,他肯定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塞弗呜咽着,抖如筛糠地用手掌向着血雾挥拳,将它们冲散,激动地的感恩自己还拥有完好的身体。他屏息细细聆听自己,左耳的疼痛涌现,这才发现,自己耳垂上,被扎穿了一枚小小的孔。
他一瞬间几近疯癫,情难自禁地失声痛哭,这是精神上的泪水,与刚刚那些无意义的泪不同。他抽噎,面部皱巴成一卷奇怪的羊皮纸,稀薄的鼻涕顺着人中淌出来。巨神垂下眼睑注视他,注视这个小小的人类。如若说它也类人般拥有情绪,那它此刻就好像,他是自己的那枚小小耳洞般,产生着惊讶、庆幸、病态的感激。
它温柔拂去他的泪,即使它们已融入海水。“别怕。”随着艰涩而机械的声音,这些成分复杂的海水逐渐流入那隐秘的“蚌壳”里,撬开一道缝隙。维纳斯的诞生即将展现于画布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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