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倍罚金使得本就不富裕的年轻剑修愈发雪上加霜。
她的心都在滴血。
好在年尔还记得什么事最重要,所以交完罚金后,她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等在府衙门口。
长空低声道:“那个剑修,一直跟着我们,是察觉到妖气了吗?”
用夏娃的眼光来看,所谓的妖气其实就是一种能量场。妖族能嗅出人的味道,并非是人本身便有味儿,而是因为感观敏锐,能够察觉到与自身不同的能量。反过来普通人类无法辨别隐藏在人群中的妖族,修道之人却可以,这是因为她们在修炼的过程中,对天地的感知更加细腻、清晰。
两个棒槌看不出来,是他们修为不佳,认领他们的女修则不然。
处于什么境界不清楚,但比琢城那批修士强得多。
“斩楼斩楼,抱我。”
夏娃扑棱着两只小手要求斩楼把自己扛起来。
斩楼提溜着她的衣领一甩,夏娃成功坐到她左肩,然后跟长空说:“跟就跟呗,这条路又不是你家的,还不让人走了?”
长空却难掩提防,她没进灵昌山前,常受修士和除妖师的追捕围剿,明明她都把窝搭在了悬崖边,却还是有人不厌其烦的来找事。
与此同时,隐匿气息追踪妖物的年尔深觉不妙。
她判断不出余下那两人究竟也是妖,又或者是单纯地被妖迷惑,再加上街上行人众多难以出手,年尔不愿意发生大规模冲突。
妖族拼起命来可不会管周围是否存在无辜凡人,年尔不能冒险。
她一路心事重重跟到夏娃她们打尖的客栈,惊觉这个地方自己竟来过,干脆绕了半圈去买牛肉烧饼。冯老板的牛肉烧饼不是想买就能买,年尔便在旁边的茶铺要了一壶茶,她已辟谷,像这壶茶水,直到热气消散变得冰冷,也没有被饮入腹中。
监视到夜晚,年尔才起身离开。她一走,长空便转达了她的动向:“那个剑修走了,咱们要不要也换个地方?”
夏娃:“不行。”
斩楼:“我牛肉烧饼还没吃腻呢。”
只是不像从前那样一天三顿都吃,一顿吃几十个而已,不代表不吃。
“随她去呗,反正又没碍我们的事,只要她不打上门来,爱跟就跟。”夏娃说。
长空难以理解她的想法:“你这想也太天真了。她现在不动手,不代表以后也不动手,万一她是掌控我们的行踪,然后召集更多的修士来呢?”
这种事,长空可见多了。
夏娃更不以为然了:“谁还不会摇人了?真把我逼急了,我可就关门放……放妖王了!”
长空严重怀疑夏娃刚才是想说一个很危险的词。
年尔没去摇人,修士在人间历练,除非生死存亡的大事,否则师门并不插手。她匆匆赶回了义庄,由于神色过于紧张,懒洋洋趴在屋顶监视的三花瞬间停止了舔毛洗脸的动作,喵呜喵呜召唤出了一只毛茸茸的小白猫,让它去通知黑猫老大。
真奇怪,这只两脚兽今天一个人回来,另外两只两脚兽早上出门到现在都还未归,不会是做什么坏事了吧?它就知道,这三只两脚兽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两脚兽一定是想赶走它们这些弱小可怜又无助的猫猫,然后抢走信徒供奉的猫饭!
想到这里,三花猫险些炸了毛,幸亏年尔进屋得快,否则三花非上去挠她一脸土豆丝不可。
年尔一进屋便满面焦急又万般情形:“南大哥,你说得对,都城果然有妖,而且是只相当厉害的大妖!”
南香鸣与两个棒槌不同,他对男扮女装没有兴趣,一直安静地待在这里。
有了对比,年尔更觉得师弟们讨人嫌,恨不得把他们关大牢里再也不管了。
对于年尔的话,南香鸣并没有意外:“你见到它了?”
年尔点头,并将夏娃一行的外貌描述给南香鸣听,最后道:“南大哥,既然你能确定都城内有妖气,那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判断那只妖怪的目的?”
南香鸣闻言,微微吃惊:“你不打算收了它?”
年尔摇摇头:“南大哥,御妖宗的事情你听说过没有?”
南香鸣摇头。
年尔快速与他讲了一遍,总结道:“我觉得妖族说的不无道理,人分好人坏人,妖自然也分好妖坏妖,不能一杆子打死。只要确认那只妖没有残害无辜的意图,我觉得,也不能不许人家出现在都城吧?”
一看到妖就喊打喊杀,年尔不理解那种人。
南香鸣赞叹道:“此乃大善。”
年尔摆摆手,又把两个师弟的事情也告诉了他:“都城管得严,我本来想把他二人带回来,但他们到底是违反昆古国律法,又在众目睽睽下挑衅打人,我也不好叫府尹大人难做。”
南香鸣确实是有些惊讶了,他在年尔身上感受到了大多数修士不具备的“人情味”,这是很少见的。
然而对于如何确认长空有没有敌意,一时半会也想不出法子,倒是黑猫不知何时来吃饭,这只黑猫脾气大得很,年尔曾经试着摸它一把,好险没给脸挠花。
黑猫老大听了三花猫的话,立马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她身为这一片的猫猫老大,自有一套独特的生存方法,很快,猫猫们便制定了一个极其恶毒的计策,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就等着年尔出门了。
另一头,薛大人下职后归家,刚进门,便有人来禀报:“姑娘,家主要见您。”
薛大人正在解衣扣的手顿住,冷淡地应了一声。
大约过了半刻钟,她到了母亲的书房,“您要见我?”
正在写书法的中年女子抬起头,母女俩生得并不相似,然而神情几乎一模一样,这让人一眼就看得出她们乃是亲生的母女。
“听说你今日判了个案子。”
薛大人一听,一股无名火自腹部往上冒,忍不住冷笑着嘲讽:“怎么,我判的不好,害薛相在朝中丢人了?”
薛相慢条斯理地放下手中毛笔,“本是杀头的大罪,你却改判了一月□□,原因为何?”
薛大人面无表情:“若觉得我判得不好,你只管捋去我的乌纱帽,换你满意的人选。”
说完便拂袖而去。
走到门口正好碰上送茶的管家,薛大人对母亲虽不假辞色,对看顾自己长大的管家却很是敬爱:“于姨。”
“姑娘下职了,可用过饭?”
薛大人:“在衙门用过了。”
两人说了几句话,于管家推门而入,见薛相坐在椅子上一脸淡漠,忍不住叹了口气:“一家人哪有隔夜仇,家主也真是的,每回跟姑娘说话都针尖对麦芒的,您多大的人了,让让她怎么了呢?”
薛相没好气地瞪她:“这话你怎么不跟那个不孝女说?我好歹也是她亲娘,再不济,我也是高她几个品级的丞相,她是怎么跟我说话的,你听见没?”
于管家把茶水给她斟满:“姑娘年纪又不大,您慢慢教也就是了,何至于如此?”
这回换薛相冷笑了:“你就知道她愿意从我肚子里托生了,似她这等在蜜罐子中长大的人,总是天真可笑的,她这是心里有怨,记恨着我呢。”
于管家的手轻轻颤了一下:“难道姑娘她知道……”
“谁管她知不知道。”薛相眼中掠过一抹狠厉之色,“她最好莫叫我失望。”
于管家想劝,思及旧事,又劝不出口,“家主,您说……不会有事吧?”
薛相又恢复了那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她坐在太师椅上,面色沉静而冰冷:“不会。即便会,我也会将其扼杀于萌芽之中。”
而薛大人在离开母亲书房后,心情依旧久久不能平静。
她洗漱过后躺到床上,无论如何都无法入眠。半晌,她起身点灯,从房内柜子的暗格中取出一封没有署名的书信,看着上面的内容,沉默良久。
次日天亮,年尔再度离开义庄,她决定还是要观察妖怪几天再做决定,出门时看见平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黑猫卧在墙头啃爪子,虽然在猫猫看来这是威武的象征,但年尔只觉憨态可掬。
她举起手:“哟!”
黑猫看了她一眼,像看傻子一样。
没得到回应的年尔早已习以为常,但她没想到的是,她一走,开始有数不清的猫自四面八方浮现,屋顶上墙头上树枝上瓦罐里角落中……每一只嘴里都叼着一块石头!
欺负不了女人,还欺负不了男人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