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style="font-size:16px">星期一，季笺坐在工位上。
这段时间身后一直都是肿的，从没什么感觉到火辣辣的钝痛，皮肤隔着布料磨在工位椅子上的时候，季笺仿佛再次回到挤在出租屋的那一年。
周六晚上季纬打来了电话。
季笺盯着显示器屏幕，不可避免地想起季纬当时各种情绪混杂的话。
应该不是季纬的道歉，可也许是真的没有吧，做家长的大多是真心为了孩子好。
方法不当，言语过激，或者是诉诸暴力，这些几乎在家庭里不可避免。
但就像钉子划在铁皮上，没有穿透，没有把关系弄得四分五裂，但留下的痕迹根本不可能愈合。
季笺当时又能怎么回答。
第一反应是讨伐自己，即便没有听见季纬的道歉，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仿佛卸掉了一块儿堵塞让他喘过一口气。
可原谅好像也没有那么容易。
从小到大没有见过季纬这么让步的模样，两个人相依相靠那么多年，他的泪点似乎就是跟着父亲，季纬难过了心疼了，季笺似乎天生就会跟着一块儿难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说不清对季纬这种复杂的感情，当时季笺手指蜷了一下，低声说：“我知道。”
之后电话里沉默着，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
他其实想让季纬多了解了解自己和闻椋的。
很久很久以前，记忆中季纬说过这么句话：这么多年，你是什么样子我心里清楚。
但实际是将近十年了，这十年足够重塑季笺，季纬好像不太能够领会，他的潜意识里，季笺永远都是那个十八岁的小孩儿。
“开会了。”
季笺站起身，抱起笔记本带着凌邛小言和祁鸮走上二楼，目光透过二楼楼梯俯视着底下十来号人，季笺站住脚步。
大概季纬也曾这么俯视着他，季笺在注视里一阶一阶地往上爬，终于可以挺直了腰背站在季纬面前时，并没得到想像中的平等对谈。
“季哥？”
“季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凌邛碰了碰他，季笺这才收回神，走进了会议室。
一大早开会要谈的事情是上周五IBG的合作邀约。
所有能给到的好处全部写在一张纸上，季笺把页面投到屏幕，坐在椅子上转过来面对他们。
“确实很丰厚，我们可以凭借注资迅速扩张，也会有更充足的人手对《雁翎》进行维护更新以及开发《末世》。”
季笺手指轻点着桌面，只是阐述着事实道：“包括我们的其他项目都不会被搁置，但要确保的是，我们之后每一次的游戏发布都要达到预期。”
凌邛没有看IBG给出的眼花缭乱的好处，他调出项目库摆在所有人面前说：“现在工作室十六人，下个星期新招的开始正式工作，炉龛总共会有三十四人，预计下个月就能熟悉全部的工作流程。”
“也就是说，以我们目前的项目来看，三十四个人绰绰有余。”
祁鸮皱起了眉头，否认他道：“不能这么来看吧，《雁翎》花了十年才做出来，《末世》如果想达到比《雁翎》还要高的水准，不是多几十个人就能做到的。况且明年就要发售，如果现在有更多的人手，时间也不会紧张。”
“可就算多了很多人，那工作室就会有乱七八糟更多的事情。”言涯猫在座位上，无奈地对几个哥哥说，“大项目都是季哥亲自上，其他小项目我们分着管，但如果工作室做大了，我们甚至连八成的精力都做不到投给游戏，一旦品控下降，那还有什么意义？”
“做大是为了形成咱们自己的游戏重工业，以后所有的产出都有了标准，咱们手底下新人那种水平飘忽不定的情况会好很多，不至于一个模型反反复复打回去重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祁鸮也是大厂出来的人，早年在国外待过一段时间，要不是家里的生意出了问题，他不会放弃国外一线跑回国内。
他也是整个工作室，除了季笺以外唯一一个实打实接触过技术工业的人，凌邛和言涯的说的问题他都能理解，但是如果想要有稳定在及格线以上的作品，炉龛就不能受规模的限制。
凌邛摇了摇头，想了一下其实并不想指出所谓的政策原因，但还是隐晦地说：“如果按你说的炉龛去扩自己的工业规模，但有没有想过，所有的所有只需要一张纸就能全部作废。”
国内环境不好这是事实，大厂挤进手游，被《雁翎》带起来的第一波3A热度不知道能持续多久，一旦有关部门介入整改，心是好的，但极有可能会带来巨大打击。
到时候不是工作室技术的问题，而是所有投资人的钱都会打了水漂。
这还没有考虑同行之间的恶意竞争，国外厂商的打压，炉龛即便从一个小小的工作室成长为一个大厂，但也随时会被淹死在洪水里。
这和近些年崛起的国产科幻电影重工业还不同，因为游戏本身存在更大的偏见。
都说的有道理，他们讨论不出一个确定的办法。
最后只能集中目光看向季笺，凌邛合上电脑，轻声说：“师哥，你定吧。”
走错任何一步，都没法回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天气越来越热了，已经是正夏天，季笺拉开车门上车后，把空调风口调正了些。
“九点钟有个约，市里领导散完步后喜欢喝茶，我去陪一下。”
闻椋开车将人送回家，有三个小时的休息时间。
季笺在楼底下的超市里买菜上楼，两个人拎着的塑料袋子斜歪出根大葱。
今天吃炖鸡，早上上班前把鸡肉放进锅里定时，晚上回来只需要扒拉个素菜就可以。
两个人在厨房忙活一阵，等坐在餐桌前吃饭已经七点半了。
“是和调查有关的事吗？”
季笺垂眸掰开两罐苏打水，推给闻椋。
闻椋衬衫袖口卷到肘间，伸筷子把鸡肉里的调料包捞出来扔进垃圾桶，“算是，今晚上去听听口风，问题不大的话应该要结束了，后续我们低调一段时间就行。”
抽出两张纸巾放在面前当堆骨头的地方，季笺淋了一点鸡汤伴米饭，把土豆碾成泥送进嘴里，边嚼边说：“什么时候回来？我去接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最晚十点半结束，领导们年纪大了睡得早。”
闻椋半是调侃地答应，等到八点季笺提前把他送出门。
口风探的很顺利，本身就不是什么有问题的企业，君瓴和IBG手里都有政府工程项目，闻椋坐在一群五六十岁的人面前，受了一番在家里要孝顺的教育。
等到从茶室出来，看了看手表，不多不少刚好十点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