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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学(1)
段承文第二天起来只觉得脑袋都要裂了,他揉了揉头,太阳穴都在一跳一跳抻的神经都在痛。昨日他喝了父亲几杯烈酒,难受极了,后面昏睡过去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只觉得浑身难受,喉咙都在冒火,压着声音唤了一声:“水。”
一个怯生生的小奴才捧了一杯水小心翼翼团着膝盖跪过来:“少主,您请用。”
段承文接了水猛喝了大半杯才觉得有些不对劲,平日里盯着他寸步不离的那个蠢奴才不在屋里。
“容思呢?”
那小奴才明显更紧张了,“回少主,小容大人今日告了病假,医药局去看过了,说是高热。”
“哦?这奴才倒是第一次告病假。让他多养几日,别上赶着过来烦我。”
那时候的段承文对容思这种一直在他耳边规劝的奴才,的确是没有一点喜爱和留念。巴不得他好几天不在才好。
没了容思叨叨的小少主的确是快活了几天。在主宅服侍的其他奴才除了容思之外并没有敢时时规劝他,这几日快活极了。晚上熬夜看杂书到深夜都没有哪个近侍奴才敢叨扰半句。
可过了几日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了,虽然容思爱叨叨他,可服侍起来当真算是妥帖,其他奴才总觉得差了些什么。
有一天,他终于有些忍不住了,踹了踹下面一个奴才问道:“容思那奴才病好了吗?到底什么时候滚回来?”
可没想到容思比他想的病的还要重,听医药局奴才说,光是高烧就有五天,如今还躺在床上起不来呢。
哎,年纪轻轻的身体竟然这么差。真是不好用……
容思每一日都是疼醒的,后面撕裂的太严重了,伤口引起的高热几日才退了下去,可后面的伤让他睡不好吃不下,每日每日都像在受酷刑折磨一般。
除此之外,容思很怕……他怕极了三少想起来这件事会厌恶他到骨子里,也怕极了主母知道他上了三少的床会觉得他狐媚惑主从此再也不信任他了。
毕竟三少才不到十四岁。
主母身边的贴身婢女推开容思门的时候,容思只觉得心脏都要蹦出来了,他几乎是滚下了床,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姑姑……我,我………”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认错,整个人已经因为恐惧缩成了一团。
那婢女叹了口气将他扶起来了,“小思,别怕。去躺着……傻孩子,主母没怪你。”
那孩子听到此话后一双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她,让那婢女都心软了。这么乖巧的孩子。
“小思,主母真的没怪你。咱们少主没喝过烈酒,第一次用难免………这次是咱们少主醉酒后失态了,主母知道不是你的错,并不怪你的。”那孩子肩膀还在轻轻颤抖,眼神里似乎还有恐惧。
“别怕,少主那日醉的太厉害了,醒来后什么都不记得了。主母觉得此事不宜声张,少主年岁还小,若是声张出去对少主对你都不宜。主母已经吩咐下去,让所有知情的奴才闭嘴了。对少主也只说你是发高热了。你自己也把这事烂在肚子里明白吗?”
那孩子连忙点头,眼眶里全是热乎乎的蒸汽,似乎一眨眼泪水就要滚出来。“奴才明白,奴才谢主母体恤。”
“好孩子,这次你好好养养。不着急去当差的…”那姑姑又给他盖了一层厚被子,怜惜道:“还有一句话,主母让我带给我你。”
容思忙跪正身子温顺的听训。
“主母说,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服侍伺候少主也一直很上心。只是你也要学着讨讨少主的欢心吧,主母说她帮不了你一辈子,保不了你一辈子。”
容思一愣,跪下叩首。眼睛一闭,眼泪再也憋不住滚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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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承文第一次觉得她永远高贵美丽的母亲显得有些苍老了,虽然她依旧是慈爱的笑着,但面容上浮现了一丝以前从未有过的憔悴。
“来,承文过来。”母亲和蔼的招了招手,“好孩子,别和妈妈置气了。”她想给他一个拥抱。
段承文有些不好意思了,他已经是个大孩子了,实在是不能像孩童一样赖在母亲怀里撒娇了。他走了过去,撩了下袍子,坐在了母亲下侧的椅子上。母亲向他招着的手有些尴尬的落空了。
“母亲,前段时间是儿子不懂事。以后再不敢和您置气了,儿子坐在这听训即可。”有了自己主见的小小少年,在母亲面前已经不好意思像孩童般撒娇了。尤其是他和母亲冷战了之后。
母亲脸色微变,但她隐藏的很好,什么都没说,只是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把手放下了。儿子长大了,再也不是能赖在她怀里撒娇,亲她脸庞的小家伙了。如今的承文已经是段家过明了的少主,她突然有些怀念那个小小的软软的他了。
很多事情,她已经无法决定,她已经无法插手了。
她笑了笑,美丽依旧:“过几个月你就要出去读书了。成蹊学院是传统的贵族学院,你父亲和舅舅都是毕业于此,如今你也要去读书了,母亲
', ' ')('真是高兴。”
成蹊学院是东方实权派最推崇的老牌贵族学校,可以说这所学校只为了培育最顶尖的掌权人。东方几个掌权的皇室、联邦掌权几大世家的继承人都毕业于此,段家几代人都是在此学院读书的。
成蹊学院采用特色定制教育,由于服务的都是顶级实权派世家,每个入学的学生可以分配到8个伴读名额。也就是说八个伴读陪着真正的主子同时读书的模式,这种模式也是同样为了家族未来培育核心的人才。几乎每一个陪读奴才都可以成为家族金字塔尖上的人物。所以这次少主的伴读名额几乎让下面家族杀的血雨腥风。
主母抿了一口茶,口气有些软和:“承文,母亲想着这次也让容思陪你过去读书,你总说他蠢笨不讨喜,但他服侍你还算是上心的。这次伴读名额我想着分配一个给容思,让他在学校也能伺候你。”
没想到小小少年瞬间摇头:“我不要,您明知道我不喜欢他,平日里看着他就够烦了,在学校也不能清净一会儿吗?”
主母依旧笑着劝到:“他不在你身边,我总是不放心的。其他奴才比不上容思上心。你听母亲一次。”
“我不!”小少年拒绝的很坚决,“父亲说了,这次名单让我决定的。我就是不要带他去学校,让他在别院伺候起居就行了,这么蠢的奴才带去学校平白给段家丢人的。”
母亲叹了口气,眼神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好,那就随你,带他去服侍你也好。”
那时候小小的段承文并不懂,母亲眼里闪过的是浓浓的失望。
她是南莱长公主,二十二岁就远嫁来联邦帝国,成为两个庶子名义上的母亲。不易有孕的话,千辛万苦有了自己的儿子,只想把最好的都给他。
她明白,他们这种政治联姻并不会有太多感情。丈夫与她并不交心,婚后依旧源源不断的给段家添庶子庶女。虽然给了她掌管主宅后院的权利,却一次次用行动告诉她不要伸手到前朝。
这次给少主选伴读,她送去的名单全部被驳回,也就是说南莱陪嫁来的家生子一个也没有入选。她的丈夫并不信任她。并不想让任何有南莱背景的奴才成为未来段家继承人的左膀右臂。
容思是她唯一能留给儿子的。可是儿子并不喜欢这个奴才,随着儿子越来越大,等儿子能掌权了之后,她可能再也保不住容思。
那时候的段承文也不懂母亲眼神里闪过的是悲伤只需要他一个拥抱便能治愈。
可那时候的少年却吝啬给母亲一个拥抱。
如果可以他真想回到那天,雪停后的天晴的异常美丽。他美丽的母亲笑着对他说:“好孩子,别和妈妈置气了。”伸出了她双手。
如果再有机会他一定会过去抱住母亲,不让母亲的双手落空。
可惜,他再也没有机会了。
#求学(2)
父亲的书房铺着极厚极软的羊毛毯子,小时候的段承文最喜欢在毯子上赤脚打滚儿。时光匆匆,段家主看着如今十几岁快和他一般高的儿子突然有种莫名的骄傲。
“爸,您今天一直这么看我干嘛?”小少年笑了笑,眼睛亮晶晶的。
“长大了。竟然转眼就要出去读书了。父亲一下子有点不适应了。”
孩子长大了,就如同离巢的小鸟,无法挽留,只能助他高飞一程。这么想着段父也只是伸手揉了揉儿子头上松软的头发,递给他一个名单。
“这是青云台拟的伴读名册,你看看还有没有不满意的?向家的小奴才给你带着,冷家的你不要就把名字给去了,剩下几个你再看看。”
段承文拿过册子看了看,带去的伴读大多是一等家奴的嫡子。逢年过节多被带来主宅请安,这么一扫名字都是他熟悉的,他想了想也都是些他看着顺眼的奴才。
他指了指一个名字读了出来:“吴景墨?这名字眼生,是哪家的?”
他父亲笑了笑道:“这是周家的门生也是周琦的随奴。”
段承文不解的挑了挑眉:“随奴?”其他伴读都是一等家族嫡子,连庶子都不够格,这吴景墨竟然只是个随奴?这身份也太低了吧!
父亲笑着点了点头,“老师家族子嗣不旺,一共就两个儿子两个侄子,都生的是女儿。就只有周琦那一个宝贝孙子。只是那小奴才今年只有9岁,带出去的话太小了。老师从你爷爷那时候就在侧辅佐,又是我的启蒙老师,老师的儿子—周琦的叔叔也是你的启蒙老师。伴读怎么也要给周家一个名额。”
看着儿子点了点头,父亲欣慰了些许,儿子还是懂道理的:“咱们段家一贯是尊师的,周家的面子要给,不仅要给还要给够给足。”
见父亲口气认真,不是闲话家常,而是训释。段承文不敢再坐着立马起身站正:“是,儿子谨记父亲教导。”
父亲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坐着:“周家如今选不出人,我便做主让他们选个最优秀的门生上来先做你的伴读,以后等周琦年岁大了,让他来你身边。这个门生到时候自然也是能辅佐你,也能辅佐周琦
', ' ')('。算是一举两得。”
“父亲考虑的周到,都听父亲的。”
“吴景墨虽然只是周家随奴,但并不是普通奴才,他爷爷开始就是老师身边的书童陪读。耳濡目染,也算是清流人家的孩子。父亲更是周家门下的大儒,吴景墨这小奴才本身考核也是过硬的,让他当你的陪读也算够格。”
“儿子明白,都听父亲的安排。”比起慈爱的更关注于他起居的母亲,十几岁的少年本能的倾向于相信更加权威,更有资源的父亲。
“好孩子,雏鸟离巢终要自己展翅,以后,段家是你的,天下是你的。父亲只能助你飞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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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蹊学院所在竹岛距离联邦大陆有三小时飞行距离。成蹊学院的学生都是真正意义上的实权继承人,教育体系全部为根据学生需求定制化。真正的学生只有个位数而已,剩下庞大的学生都是伴读及随奴。
来陪主子们读书的伴读也多是家族权贵子弟。主家体贴,这些家里千娇万宠的小公子们也都是让人伺候大的,自己自理能力都堪忧,如何服侍少主。于是便又分下去每个伴读可配四个随奴。
于是8个伴读,每人配上4个随奴,再加一群专职服侍少主起居的奴才,浩浩荡荡近百人把段家在竹岛的别苑挤得满满当当。
一路舟车劳顿,段承文早就兴致不高,容思忙着安排给主人揉腿揉肩,心疼极了。“少主,路上奴才已经和别苑管事联络了,已经备上了提升解乏的茶羹,您略微用些再去小憩片刻吧。”
段承文如今有些疲乏,懒得说话,看着地上跪着黑压压的一群奴才更是烦躁,“让他们都下去,该干什么干什么,别在这碍眼。过些日子再来请安。”
“是。”容思有些心疼,扶着主人准备去饭厅用餐。他的三少却突然开口:“宇峰,你留下,和我一起用些饭菜再下去歇息吧。”
向宇峰听令一笑:“是,奴才谢主子体恤。”他起身,跟着少主进了餐厅,就好像陪少主用餐是多稀疏平常的事情一般。
其他伴读跪在地上等少主移驾后才敢起身退去。聪明人心里都明白了,这小向大人才是真的圣宠。这八年时光,要讨好的不仅是少主,更是要与圣宠极足小向大人搞好关系。
#求学(3)
时钟已经指向了下午三点,容思终于和主宅来的一群近侍奴才一道把少主的行李整理妥帖了。别苑不比主宅,很多少主用惯了的东西都是从主宅空运来。忙了半天,他这才觉得身子有些发乏了。为了今日的出行,他四点就起床准备了,忙到现在才刚得了一些空闲。
肚子早就饥肠辘辘了。
他看了看时间,估算着少主午歇马上就要起身,时间紧凑,只够匆匆去垫垫肚子。他赶到下奴餐厅的时候,其他伴读早就用完了午膳,别苑管事知道他还没用,单独给他留了一份拿蒸笼温着。菜色不如主宅丰富,但也是荤素搭配营养均衡。
一个伴读对他笑了笑,殷勤的帮他把饭菜从暖炉里拿出来。“小容大人,您一路辛苦了。多用些饭菜。”
容思客气的笑着点了点头,他没时间细品,匆匆用了几口。喝了些热汤胃都舒服了许多。
“小容大人,下奴叫哲元。是一等家奴哲家嫡次子。以后几年仰仗大人了,望大人多多照顾。”
这并不是故意攀附,只是礼节性的打招呼。容思自然笑了笑,“小哲公子客气了,是互相帮衬。”
容思是认过主的私奴,而且是少主的首个私奴,名义上的地位比任何伴读都高,在明面上,哪怕是最受宠的向宇峰也要叫他一声前辈,按照规矩,向宇峰也越不过容思的地位。
可惜很多事情并不是看起来那么简单。
比如正这时,一个小奴才慌张的进了饭厅,直接跪在容思脚下了。他声音带着哭腔,“大人,奴才刚刚在荟德居给您安置行李,荟德居的管事却说,少主吩咐荟德居住下的都是伴读和随奴,平日少不了读书吵闹。让您移居到下奴殿与随奴们同住。”
容思的筷子僵了几秒,旁边殷勤笑着的哲元脸上的笑容也僵了一下。且不说荟德居房间的房间比下奴殿房间大上几倍有余。而且离少主居所距离更近。下奴殿根本就不应该是私奴住的地方。
以前就听闻少主并不喜爱这位主母挑选出来的私奴大人,如今这么一看,何止是不喜欢,简直是厌恶啊…
小容大人很快调整好脸上的表情,放下筷子起身对着少主起居室所在的方向跪下叩首:“奴才遵旨。”
随后他起身,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拍了拍那个急的快落泪的小奴才的肩膀:“以后遇事别这么慌张,这才多大点事?去帮我把行李移到下奴殿吧。”
随后他坐下无事一般优雅的用完了来别苑后的第一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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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奴殿如今人声鼎沸,几十个私奴正在安置行李,都是十几岁出头的孩子,一个个到了新住宿都有些兴奋。容思拿着行李一出现,屋内瞬间鸦雀无声。
“
', ' ')('大人好。”几十个伴读孩子霎那间鞠躬。
容思点点头示意他们免礼,走到了下奴殿的管事处问到:“麻烦您带下路,我的房间安排在哪了?”
那中年管事极力掩饰不安,但有些颤抖的声线出卖了他:“大人。您您……大人借一步说话……”他把容思带到侧边才擦了擦汗道:“大人,下奴殿的房间都是双人间、四人间,而且此次少主来竹岛读书,别苑早在几个月前就讲随行奴才的房间安排妥当了,奴才实在是收拾不出一间单人间。大人,只能委屈您与一个下奴同住一室了。“
管事紧张极了,生怕这小大人发落,小大人不受少主宠爱是一码事,但私奴的身份毕竟摆在这。发落他一个别苑下奴殿小管事还是绰绰有余的。
没想到小大人脸上表情丝毫没变,依旧是礼貌的笑着:“没关系的管事,我只要有一张床安身即可。”
管事长长松了一口气,这小大人的气魄可真是了得,这般被落面子却依旧宠辱不惊,让人佩服。
他躬身一拜引着小大人去了那间房,外面的随奴这才敢低声交头接耳的议论起来。这私奴大人怎么会和他们这些随奴住在一起?私奴大人不应该和其他伴读一样住在一起荟德殿的气派的大房间里吗?
脑子活络的奴才早已明白,这私奴大人名头上听着高贵,私底下怕是早就得了少主厌烦了。
很多时候,名头封号是虚的。主子的宠爱器重才是实的。
容思推开自己房门的时候,一个小奴才几乎吓得跪下,鼻腔里都是哭音,他小心翼翼开口请安:“大,大,大人好。”
房间不大,段家标准的双人下奴房间,收拾的很干净。左右两侧分别是两张单人床,床边柜及不大的储物柜。房间内并没有配浴室。窗户很小,房间里采光不好有些阴冷。
这位战战兢兢的把头埋的像鹌鹑一样的孩子大概就是他未来几年的室友了。容思不想吓他,只笑了笑道:“我叫容思。”
那孩子一哆嗦乖乖答话道:“大,大人,下奴叫燕陵。是别苑的杂役奴仆。”
看起来才十三岁的孩子身子微微颤抖着,看着很是可怜。
从主宅带来的近侍奴才、伴读随奴和杂役奴仆名单早在几月前就传来了别苑。别苑已经根据名单分配好了房间。
可谁能想到本该住在荟德殿的私奴大人被赶来了下奴殿,自然只能和别苑以前的杂役共享房间。
其他人别苑杂役奴仆都极畏惧与这位私奴大人成为室友,只有燕陵这种小孩子被推出去,被迫成为了私奴大人的室友。
他以为高高在上的私奴大人会很难相处,可是没想到大人却比他想的和蔼太多了。他笨拙的想上去帮大人收拾行李,大人只笑了笑摇了摇头。
“你别怕。你去忙你的。我自己来就好。”
小而阴暗的房间甚至因为有了大人的笑而温暖、亮堂了不少。
私奴大人似乎没有传言的那么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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舟车劳顿的一天弄的段承文都懒得动,缓了几日这才想着在别苑转转。竹岛段家的别苑,他也没来过几次,要在这住上好几年怎么也要熟悉一下环境。
别苑不比主宅,景致风景都做的小了一圈,段承文溜达了一会儿就觉得无趣了。在凉亭里随意一坐,容思忙示意下面奴才奉了被热茶上来,自己跪奉着。段承文不想喝茶,没伸手去接。容思手臂微屈,身型板正笔直的跪在地上奉茶。
气氛有些尴尬。
除了向宇峰外几个伴读都没近身侍奉过少主子,难免紧张。向宇峰只得硬着头皮向前一步道:“主子,要不咱们去池塘钓钓鱼吧。奴才刚刚看到池子里的锦鲤可肥了。”
段承文伸手就拍了拍向宇峰的脑袋:“胡闹啊,锦鲤是用来钓的吗?”他一笑,语气都轻快了不少,让所有奴才都长松了一口气。
“走,也逛了一圈了,去你屋里瞧瞧。”段承文心情一好也懒得折腾容思了,把茶杯拿起来抿了一口。
向宇峰却急了,不止他急了,其他所有伴读都慌了,可除了向宇峰旁人都不敢发声。
“主子,奴才哪没什么好看的!就不劳您去一趟了!哎……诶!主子,主子……”
少主亲临荟德殿,谁不怕?生怕被少主瞧见点什么不合规的东西,从平日的本子里日记里抓出些错处。
段承文倒是不至于那么无聊,一上来就去翻别人日记。他只是简单逛了逛荟德殿的公共起居室、健身房、室内游泳池、书房。这荟德殿本就是给历代少主伴读准备的陪读居所,设施完善藏书丰富。各类活动设施一应俱全。
他简单逛了一圈示意向宇峰带他去房间。其他几个伴读都松了口气。
荟德殿的房间极大,虽然已经有许多完善的公共设施,向宇峰的房间里依旧有独立的书房和极大的衣帽间及独立浴室。段承文逛了一圈皱了皱眉头,“荟德殿的管事呢?”
管事闻言立马跪下膝行上前听令。
“别苑是简陋了
', ' ')('些。向大人这屋里书房也太小了,你安排人把旁边房间打通,另做一间大些的书房。”
#求学(4)(完)
容思双手高捧着一双烫金线的皮料进屋,燕陵本来正靠在床边休息,见到大人进屋一下从床上翻下来。
“大人,这皮料真漂亮,是哪来的?”小孩子笑的眼睛亮晶晶的,他已经不像以前那样怕大人了,相反几个月的相处他已经非常信任这位和善的大人,本能的和大人亲近了起来。
“这是主母赐下的。入冬了,主母体恤下人赏赐下来的。”容思摸了摸上好的皮料笑着说,“我平日里多在室内服侍,都用不到这些皮料。倒是你在外执役时间长,回头做一个小袄穿在里头可以挡风的。”
燕陵眼睛都大了,他恋恋不舍的摸了摸这从未见过的上好皮料却坚决的摇了摇头:“不行,大人。这是主母赏赐给您的,我虽然在外执役时间长,却都在干活,人不冷的。倒是您,在室内服侍却常常要跪着,您膝盖最近总疼吧?您做个护膝穿着多好。”
容思弹了下他的脑袋:“休的胡说,跪主服侍本就应心诚,哪有带护膝的道理?”
这孩子心直口快的,好在只是个杂役奴仆,平日里连主子的影子都瞧不见,这样也好也不至于惹祸。
容思把皮料放到柜子里,想着再冷一些就裁了给燕陵做一件小衣,这样在外头干活儿就不会吹风了。
他年年冬天都会收到主母许多赏赐,他用不掉这些皮料便会送给家人,主母也都默许的。如今燕陵是他在竹岛别苑唯一的依靠,他牵挂的人里便多了这样一个小家伙。
“大人,您有空吗?教我认字,这几个字我又不认识了。”燕陵出身过于卑微,字都不认几个。容思空了就教他读书识字。
容思放下手中的活,拿过燕陵的书陪他又读了一遍,小孩子手里握着一支铅笔记记画画。他手里的铅笔只剩下小半截了,写着写着笔芯一折,笔芯断了。
小孩子发出了可惜的一声“哎……”他们拿到一支笔并不容易,按照份历,他每个月只能领一支。最近他学习,用笔极废,大人已经替他去找伴读的随奴们要了好几次了。
“没事,一会儿我再去找他们拿两支笔。本子还够吗?上次要来的挞本还有吗?
“本子还够用的。大人您别去找那些人要,他们又要……”燕陵没说下去了
人人都知道这位私奴大人不得少主宠爱,同住在下奴殿的那些伴读随奴刚开始还对大人客气些,如今却说话越发难听了,总是明里暗里的奚落大人。
大人脾气好从不辩驳什么,可那些人却越发过分了。
段家规矩很大,每个奴才的份历都有定数,普通杂役奴也领不到书本纸笔之类的学习用品。倒是少主的伴读们要陪着少主读书,学习用品是不限量领的。伴读的随奴们也跟去学校侍奉,纸笔书本也是不缺的。可伴读们学的课业太过高深,不适合入门。伴读随奴们的课业就相对容易了许多。为了教燕陵读书,大人隔三差五就会去求几个随奴伴读要些书本,刚开始那些人还算客气,可如今已经越发不加掩饰鄙视大人了
燕陵不愿意因为自己让大人受这个委屈,可大人却不在意,只告诉他:“书读在自己肚子里是自己的,谁都抢不走,他们说的那些话并不会让我少块肉。能给你换些书本来,很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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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近凌晨的下奴殿依旧热闹,伴读的随奴们三三两两的结伴而归。少主和伴读们都入睡了。这些奴才们才得以休息。容思也服侍少主入睡后,赶回下奴殿休息。他没像往常一样直接去洗漱,而是在下奴殿的偏厅里等了一会儿。
直到几个少年结伴进门。容思笑着迎上去,“席恩,今日回来的很早。”
那被叫住的孩子立刻鞠躬:“大人晚上好。我家少爷今日休息的早,下奴就早回来了。”
席恩是向宇峰的随奴,服侍向宇峰多年。这些随奴里,容思与他最熟。
旁边三三两两的随奴驻步偶尔有人会议论几句:“一个不知道还能当多久的私奴大人,不知道还摆什么谱。”
“你知道什么?人家是私奴大人。少主面前得不到重视,就来我们这耀武扬威。”
随后便伴随着几声轻蔑的轻笑。
容思却只是充耳不闻。
“席恩,我有个不情之请,上次给的字帖和本子…能否?能否再给上一些。”容思语气甚至有一些恳求,他看着席恩,试图展示自己的真诚。
席恩脸上面露难色:“大人,上次下奴已经给您许多了。下奴近日进学用纸笔也颇多。下奴去物料处领取了几次,管事已经问下奴为了频繁领取了。下奴实在是………”
“请大人体谅下奴。”
“哟,大人就这么欺负我们这些随奴?没看人家不乐意给你嘛。您这不是要,您这是抢啊。”旁边起哄的几个随奴笑了起来,笑声异常刺耳。
若是刚开始他们还有些惧怕这位私奴大人,如今他们却全然不怕了。这位大
', ' ')('人被少主厌恶,人人皆知。少主还有好几次当着旁人就道:“烦不烦?早晚废了你。”
一个早晚要被废了的私奴,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席恩脸涨的通红,“你们别乱说,大人,下奴不是不愿意给您,只是实在是为难。下奴这真的没有多的了。”
容思脸色却丝毫没变,似乎对那些嘲讽听而不闻。
“席恩,我不要很多的,两三支笔就行。”
“大人,您怎么还仗势欺人了呢?您这种强要行为若是让少主知道了,该怎么论处呢?”旁边几个起哄的随奴都帮着席恩说话,这席恩是向宇峰大人最亲近的随奴,未来前途不可限量,比一个随时会被废掉的“私奴大人”可有前途多了。十几岁的孩子早就会衡量利弊了,利益驱使,他们本能的站队了。
“别这么对大人说话。”席恩脸涨的越发红了。“大人,他们不懂事,您大人大量,您勿怪。”
“席恩,你怕什么?!你不知道按照咱们段家的规矩,废掉的私奴都是一个死吗!他早晚要被废的,你给他这面子干什么?”
席恩急了,青筋都因为急切而凸起:“慎言。”
他拉了拉容思的衣袖:“大人,下奴去问别人要些纸笔和本子,您别和他们一般见识。请您在这稍等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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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思拿着几本书和本子进屋的时候是笑着的。“燕陵,近日拿了好几只笔回来。你喜欢的彩笔也要了几支,还拿了好几本新书呢。你快来看看。”
他发现那孩子没有像旁日一样兴奋的蹦下床,只是蜷缩在床上,拿被子盖着头。
容思一愣,把东西放下走了过来,却发现被子的孩子哆嗦的厉害:“怎么了?生病了?”
他把被子掀开,落入眼帘的是一个满目泪痕不住哆嗦的小孩。
那孩子哭着,眼泪唆唆掉落。
“大人,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容思不解:“什么?怎么了?遇到什么事了?”
“大人!”那孩子几乎是哭着吼出来了:“大人,我都听到了,他们说被废了的私奴都要死,他们说您要被少主废了,他们是骗人的对吧?他们是骗人的!他们是骗人的!”
“大人,您不要死!!大人,不要死。”
#求学(5)(完)
那天雪下的有些大,容思在下奴殿外抖了抖披风上的雪。却听到了一阵阵破风的藤条着肉声,还有隐忍的呼痛声。容思瞧了一眼,就看见在雪里两个小奴才跪着正在被管事责罚藤条。
其中一个便是燕陵。
这般责罚,在段家不过是最稀疏平常的事情了。容思想了想,并没有走过去干涉,好在管事并不算苛责,每人又只罚了五下藤条呵斥了几句便走了。
容思这才走近,却听得旁边那和燕陵一起挨揍的小奴才起身抱怨道:“真倒霉,今日怎么和你一起当差。活干不完,还要挨打。”说完赌气一样踹了一下雪地里的雪,走到另一头扫了起来。
燕陵没有回嘴,默默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雪,低头干起活来。清扫着道路两边的积雪
他干的很专注,连容思靠近都没发现。
“做错什么事了?怎么挨罚了?”
那孩子听到熟悉的声音,一抬头眼泪就憋不住了。“大人。您快进屋,这里冷。”
“不冷。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怎么挨罚了?”
燕陵咬了咬嘴唇,眼泪在眼眶里积的更多了:“因为下奴没扫干净积雪。管事便责罚了下奴几藤条。”
容思低头看了看道路两侧的积雪,的确是有些凌乱,薄雪上有些黑黢黢的脚印,看着很不雅观。奴才把活做成这样,在段家是一定要挨打的。
“倒也不算冤枉了你。的确是没扫干净。”容思笑了笑,“快扫,今日少主恩赐,赏了所有当差的奴才们点心。我也给你带了两块甜糕回来。一会儿扫完了,回去吃甜糕。”
燕陵吸了吸鼻子笑着说:“好,大人快回去吧,这里冷。我一会儿就干完活了。”
“那件小衣穿了吗?别冻着。”
“穿了穿了,可暖和了,我身上都在冒汗呢。您快回去吧,别冻着。”
容思笑了笑点了点头,他没走几步,便听到后面传来了些三两结伴的交谈声和轻笑声。那些伴读的随奴们也前前后后的回来了,有几个人走着走着故意在旁边的雪上踹上几脚,脚印留在洁白的雪上,极其扎眼。
那里是燕陵刚扫干净的地方,那些随奴们明显是有些故意而为。
燕陵什么都没说,他低头把被踩脏的雪扫到一旁,准备一会儿清理掉。可刚弄干净这块,哪块又被人踩了。如此这般,燕陵就是再忙几小时也忙不完。
燕陵越是什么都不说,那些人便欺负得更甚。甚至故意踹散他刚清理到一旁的雪堆。
“怎么?等那位私奴大人来救你啊?”其中一个随奴轻笑到,“私奴大人听着威风,可是呀,怕是不敢管你。”
', ' ')('他嚣张的取笑着燕陵,那扫雪的孩子却一句不敢辩驳。低着头隐忍着继续手上的工作。
那随奴甚至挑衅的看着容思道:“大人您也在啊,您不帮您的室友一起干活儿嘛?少主前几日刚训示所有奴才们要互助友善呢。”
“哲笛你够了啊!”旁边有几个随奴听不下去,拉了一把,“大人面前不得放肆。”
这哲笛是伴读哲元的亲庶弟弟,平日里极其嚣张。
少主伴读尊贵无比,谁都知道入选了伴读就是未来段家家主的左膀右臂。而伴读的随奴也要在别苑一同伺候少主读书好几年,未来将会成为伴读的左膀右臂。所以许多家族会将家中庶子、表亲等送来做伴读随奴,就为了这些年有机会在少主面前露露脸,为以后铺路。
这哲家就把庶子安排过来了。虽说这哲笛是庶子,但他哥哥对他却无比宠爱,当成亲弟弟疼。他也仗着自己的身份略高于其他随奴,一贯嚣张跋扈。
没想到哲笛却嚣张气焰丝毫不减,笑着说道:“大人可是私奴,怎么会与我这种随奴一般见识?我回去睡了,大人慢慢扫雪吧。”
几个追随哲家的随奴跟着哲笛匆匆走了
其他随奴到底不敢如此过分,纷纷道歉鞠躬后快步进屋,并没有什么人敢留下来淌这趟浑水。
容思待人走干净之后才走回燕陵身边,握住了扫把:“别急,我帮你一起慢慢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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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扫完雪回去已经凌晨两点多了,下奴殿不像荟德殿有24小时热水供应,而是定时供应的。过了凌晨一点,热水就停了。
小孩子冷的哆哆嗦嗦,拿凉水洗了一把脸,只觉得冷到了骨头里。容思瞧着他脸都冻的发青了,想着这样不行,说:“我去厨房要壶热水,怎么也要给你洗洗脸泡泡脚。不然要生病的。”
“大人,别去别去,我不冷不冷。”小家伙把棉被裹在身上,“等到5点就有热水了。没多久了,忍忍就过去了。您别再去为了我求人。”
容思拍了拍他的脑袋,“你当我不冷吗?我也想要写热水泡泡的,你先吃块甜糕垫垫肚子等我回来。”
本来松软的甜糕已经变得硬邦邦的,燕陵咬一口下去要咀嚼好久才能咽下去,但是好甜啊。
“大人,真好吃。”他笑着眼睛眯着。
容思看着他笑不由自主的也笑,“别都吃光了,这点心能存几天,慢慢吃。”
燕陵讨好的掰了一半糕给大人,两个人分享着这难得的甜蜜,狭小的房间里似乎也没有那么冷了。
“挨的打还疼吗?”
燕陵点了点头,皱了皱鼻子:“可疼了。我最怕挨打了。”
“我告诉你个秘密”
燕陵睁大了眼睛听着。
“其实,我也最怕挨打了。挨打可疼了,说挨打不怕疼的都是骗人的。”
#求学(6)(完)
段承文是真的来求学的。
成蹊学院能成为各大家族以及各个实权皇族继承人指定学校的原因是因为这所学校是真的在教授知识,不是让这些权贵子弟来混日子的。
学业繁重,老师对学生要求更为严苛。比起家里面温和的启蒙师傅,学院的老师们却颇为严厉。对于这些权贵滔天的子弟们,老师们是真的下的去手管教。
比如段承文今日就挨了板子,结结实实的打在了手心上。段府别苑今日气氛压抑到可怕。少主挨打,伴读们一个也没逃过在学校翻倍也挨打了。
老师罚抄作业,段家少主让自己的伴读代写之事被发现。老师们斥责他们学业品行不端,从上到下,全都结结实实的揍了一顿。
容思跪在地上,有些心疼的给三少涂药,三少的手心不仅红,还肿了起来,看着分外可怜。
容思心里心疼坏了,他家三少何曾捱过这么重的责?!手上细细涂药,只盼着红肿早日退下。
他拿来一个蒸好的药包把消肿药热敷在三少手上,正细细烫着,却有几滴温热的东西滴在他手背上。容思一抬头,看到他家三少眼眶通红,泪水顺着脸颊一滴滴滚落。
容思瞬间慌了。
“你闭眼。”小小的少年实在觉得被打哭太丢人了,可是从小尊贵如他又如何受过这样的苛责?他忍不住,却又不想让别人看到他的丑态。
“少主息怒。”容思瞬间紧闭双目。跪正身子,头温顺的贴在地毯上,什么都不敢说了。“奴才不敢妄视主容。”
“不准告诉别人我哭了。“小少年“恶狠狠”威胁着,可带着哭腔的声音却显得有些气势不足,让容思更心疼了。
容思跪着,紧闭双目,嘴角却带着一道浅笑:“奴才一定不说。“
夜深了,许是挨打的缘故,今夜少主睡的很不安稳。容思跪在地上轻轻拍着少主的后背,安抚着小小的少年。就像哄着五岁的小三少那时一样。
床上的少年突然转了个身,蜷缩了一下身子,他红润的嘴唇几乎贴在了容思的手指上。容思只
', ' ')('觉得手指酥酥麻麻如同电流划过,直击心底。
他可耻的石更了。
少主的平日高高在上的脸就近在咫尺,容思的手指不受控制的像往上抚摸一下。他的指尖轻轻触碰到少主的脸庞,却猛然收回。
他真是太大不敬了。我的三少,奴才知道自身蠢笨不得主心,现在的每一天都已经是偷来的了。奴才已经这样伺候了您快十年了。离您要弃了奴才的日子越来越近,可是奴才真的是舍不得,每一分每一秒在您身边的日子都像是上天的眷顾。
我知道我早晚会离开您,可是真是舍不得。
奴才有件事一直瞒着您。那一夜您醉酒,不甚清醒,您的力气并不大,奴才本可以推开您的,可是奴才可耻的没有。
想着总要离开的,所以想有那么一点就属于您和我的回忆。
人都是有私心的。
只不过,您永远都不会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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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思回到房间的时候已经过了凌晨一点,他在外头的盥洗室拿冷水冲了冲脸,简单清洗了一下自己。
他推开房门的时候,燕陵蹲在地上,抱着两层棉被裹着什么。
“大人,您回来了。”那孩子见到他兴奋的笑了,“大人快来!我给您留了一桶热水。”
容思这才看见,燕陵拿棉被裹着的是一个水桶,那里面是一桶已经不再冒热气的水。
那孩子怕他回来晚了没有热水就打了一大桶,怕水冷了就拿棉被裹住水桶在这帮他温着。
容思心里像裂开了一个口子,有什么东西倒了。像他这样的人,他不应该有太多牵挂的,可偏偏从今以后他心中又多了一个牵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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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了快三个小时,哲笛已经跪不住了,他如今双腿颤抖,膝盖处已经疼痛难挨了。他不知道一贯疼爱的他的哥哥怎么突然发难。他虽然只是妾所生,可嫡子哥哥从小对他极好,从没有苛责过他一次。
如此严厉的整治他,这是第一次。
哲元视若不见,伏案在整理今日的课业笔记,学院学业繁重,伴读每日温习功课都要到深夜,今天他还挨了手板,手心肿胀难耐,连写字都有一些波动和颤抖。
“你还没想出来错在哪了吗?”哲元看着跪不住的弟弟呵斥了一句。“你是一个随奴的身份,怎么敢去招惹私奴大人?!”
哲笛不服气的抬头,辩驳道:“哥,他算是什么私奴大人?!少主都不让他住荟德殿,吃穿用度比你们差一大截,他算什么私奴?”
“混账。这话说出来就该掌嘴。”哲元气的想扇他弟弟一巴掌;可看着弟弟的脸,到底是没舍得下手,“家里把你宠的无法无天了。”
“我说的本来就是事实,再说了下奴殿羞辱他的又不止我一个人,好多随奴都背地里取笑他的。他一日日在我们那摆谱,话也不与我们说几句,惺惺作态的很。”
哲元刚想再训斥几句,就听到弟弟继续辩解道:“哥,少主都不喜欢他,他早晚要被废了的,您干嘛为了他教训我?”
他哥被气笑了,“小笛啊,主母要来了。”
他弟弟跪在地上睁大了眼睛。
“主母心疼少主,说过几日要过来看看少主。那位大人可是主母钦定的私奴,若是那位大人告诉主母你们的言行,你准备怎么办?”
哲笛被吓到了,他有些惶恐的拽了拽哥哥的裤腿:“哥哥,他,他,他不敢说的吧………少主不喜欢他………”
他哥哥无奈的摇摇头。“小笛,看问题不能这么简单。”
“哥,我们服侍的是少主,少主才是段家的主子。主母喜欢他有什么用?等少主掌权了,主母再护着他也没用。主母也不会因为一个奴才与少主翻脸呀。”
“你说的对。”哲元摸了摸弟弟头顶的头发,“可是小笛,你想没想过一种可能?少主也离不开那位大人。”
“不可能!我明明听到少主说过厌恶他至极……怎么可能?!”
“今日少主挨了手板子,把所有人都赶出来了。连向大人也不能随侍。偏偏留了那位大人。你知道这说明什么吗?”
弟弟摇了摇头。
“傻孩子,咱们少主怕是自己都没意识到,凡是遇到难事,唯一信任的人就是这位大人。”
“所以小笛,听哥哥一句,千万别与这位大人为敌。”
#求学(7)(完)
燕陵在睡梦中听到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和呵斥声。他本来就睡眠不深,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容思大人也被吵醒了,他看了看表,现在才刚过五点,并不到平日起床的时间,按理说不应该这么嘈杂的。
燕陵有些害怕,缩在被子里:“大人,外头怎么了?”
“我出去看看,你别怕。”容思也有些疑惑,起身批了件外衣出去了。他打开门,被眼前景象惊呆了。
外头几个殿监和学监安排侍卫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叫人,把随奴全部羁押出门,几
', ' ')('十个随奴排成两队,被拴了手,低着头都只穿着室内家奴服鱼贯而出。
容思的房门一打开,一个殿监迎了上来:“不好意思惊扰大人了。昨日的事,家主震怒,家主下令要责罚所有伴读及伴读随奴。我们这很快就完事了,不叨扰您了。大人再去休息一会儿,您按时去服侍少主起居即可。”
昨日少主令伴读代抄之事传到了家主耳中,家主今日责罚伴读和随奴也是理所应当之事。
容思知道这事他没什么资格去干涉,匆匆回到了屋里。燕陵已经怕的不敢睡了,惊恐的眼睛睁的老大。
“大人,发生什么了?”
“别怕,与你没关系。”容思想了想又道:“这几日当差小心点,遇到那些伴读随奴,躲远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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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承文坐在主楼前的听雪阁里,周围围着八个凋金炭盆。把听雪阁哄的暖意盎然如在室内。
可外面跪着的奴才们就没这么好命了,八个伴读及几十个随奴在外跪了一地。每个人都已经跪侯了一早晨,早就冻的瑟瑟发抖。
少主脸色非常难看。父亲动怒,一道旨意下过来,他贵为少主也免不了受责骂,更别说这些奴才了。
学监对着段承文跪请道:“少主,老奴能问话了吗?”
段承文虽然不愿意,也只能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
那老学监这才起身:“家主让老奴问问各位伴读少爷,主家让各位出来读书是为了什么?”
雪地里八位少年脆生生的传来整齐如一的答话:“服侍少主,报效主家。”
“那各位扪心自问,是否做到了辅佐、规劝之责吗?又是否时时端正品行、学术严谨?又是否辜负主家恩赐?”
“奴才惶恐。请家主、少主赐罚。“
“家主言:你们这些伴读是千挑万选出来辅佐少主的,你们代表的是段家的脸面。你们学术不严,品行不端,在外人面前丢的是段家的人,丢的是段家的脸面。”
“家主息怒,奴才们死罪。”
学监问话完毕,复又跪下请示:“少主,老奴得罪了,家主请您示下该如何责罚这群奴才?”
段承文脸色极其难看,他知道父亲在责骂的是他。是他懒得做课业让伴读代抄的,父亲真正想打的想骂的都是他。
如今他不可能顶着父亲的怒火一味偏袒自己的伴读,今日他的这群奴才都要受刑了。
“挞责,三十。”
那学监没有起身,只是复又叩首:“少主仁慈,责罚这么轻不足以让他们长教训,请您思量。”
段承文脸色都有些发青,父亲今日看来真的动怒了。
“一人六十杖。”他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从牙关里蹦出来的,他笑了笑,压迫感扑面而来:“学监,这般惩罚可以了嘛?”
那老学监跪稳不动:“少主定夺,奴才不敢干涉。只是家主吩咐,无论责罚多少,帮您代抄的奴才翻倍责罚。”
段承文气的一口气憋在胸口,他猛锤了一下听雪阁的桌子。
那老学监似乎充耳不闻向前跪了一步:“少主,这些是您的伴读,老奴不敢越界。请少主亲自赏罚。”
段承文嘴唇都快咬破了。学监这老狐狸,逼着他亲自把帮他代写的奴才揪出来。而且他还不敢赌,他父亲十有八九已经知道了代写奴才是谁,若是一味袒护,那下场是他不能承担的。
他深吸一口气:“向宇峰、哲元挞一百。”
学监嘴角微微上扬,他家少主的确是有些可爱,这时候还想着帮伴读逃刑,他都不好意思出面提醒了…“少主,六十翻倍那应该是一百二。”
段承文只觉得胸口一闷,要不是他还算要点脸面,他现在已经想狂踹这老狐狸一顿了。这学监是他老子放在他身边监督他学习的,简直是油盐不进软硬不吃。他声音都被气的发闷:“还是学监数学好。来人,行刑。”
远处早就有行刑的奴才候着,少主终于发令,他们也不必在雪里干等着。少主伴读都是未来家主身旁的左膀右臂,身份高贵,虽说犯错倒也不至于往死里责罚。这行刑用的板子乃是素竹所制,轻薄坚韧,打在肉上极为疼痛却不伤筋骨。并不算什么重刑工具,却看着面目可恐。
那伴读与随奴早晨五点便被从屋里叫起在雪地里罚跪,身娇肉贵的少爷们已经跪的摇摇欲坠,可任身子如何撑不住,也没有人胆敢乱动一下,每个人都跪的周周正正。双手交叉,额头触地,伏身子呈现出最虔诚的请罪态度。
很快,他们被架到刑凳上,褪去衣裤。手掌宽的竹杖向八个裸露的臀上挥去。
伴读多平日里保养得当,皮肤极其白皙。行刑奴才加力向那臀峰上打去。板风声过,“啪”地一声着了肉,空旷的雪地里顿时传来隐忍的呜咽声。白皙的臀肉上一道手掌宽的红痕显明了起来。
极痛,可并没有人敢不顾体面呼叫。伴读身份尊贵,代表着段家的教养和体面。家主赏赐的责罚,再痛也需忍受,恭敬领责。
', ' ')('掌刑的奴才们挥舞着竹杖,一板子一板子往伴读的屁股上盖,身后就那么大块地方,几板子下去身后的臀肉全都争先恐后的肿了起来,在白皑皑的雪里,红彤彤一片,看着分外明显。
人毕竟是肉做的,痛的狠了,几个孩子涕泪交流,却依旧呜咽着不敢发出不恭不敬的叫喊声,身子也止不住小范围的摇摆着,似乎这般就能躲避责罚。
他们小幅闪躲并躲不开板子,甚至板子夹着寒风更重的抽了下来,白皙的臀肉不复存在,红肿的臀肉随着破风的板子上下起伏。
所有随奴被绑了手压跪在雪地上,不知是冷的还是怕的瑟瑟发抖。他们听得板子挥的虎虎生风,又听得一声声惨痛的着肉之声,就好像板子抽在了他们屁股上,畏惧之极,几个随奴差点晕死过去。
随着板子几轮起伏,很快,唱刑的奴才喊出了:“六十。”
六个伴读被从刑凳上放下,他们几个几乎是几秒钟就调整好自己的仪态,跪地谢恩。臀部被责罚的高耸胀大,红肿不堪。若是再打几下,那伤处定会被抽烂流血的。
向宇峰与哲元依旧被紧紧绑在刑凳上。
学监这才看了看脸色更差的少主,跪下:“少主。这两个奴才犯下大错,请少主亲自下旨责罚。”
段承文只觉得自己牙都要咬碎了,可如今父亲在气头上,如若不打,这几个伴读可能连命都保不住。
他的手紧紧攥拳道:“打!”
#求学(8)(完)
刑凳上被绑着的两位伴读,不知是疼的还是冻的,已经哆嗦的停不下来了。学监看着这两个稚气未脱的翩翩少年,也不由有些心软。但伴读本就是用来服侍少主读书的,少主做错事,板子打在他们身上一点都不冤枉。
于是学监挥了挥手,行刑的奴才对视了一眼,掂了掂手里的刑具,朝着那亦然已经肿胀透亮的臀板挥了下去。那折磨人的竹板子抡圆了破风而下,板子之人再也受不住苛责了,豆大的冷汗沿着发梢流下,喉咙像被堵住一般只能小声的呼痛。
不过四五板子下去,那本就红肿发亮的臀板肉眼可见的更加突兀了,又噼里啪啦的几板挥下,肿胀不堪的皮肉再也受不住这般折磨,一板下去皮肉开裂,鲜血顺着斑驳肿胀的臀肉蜿蜒而下,流到白皙的大腿上,甚至有几滴突兀的滴在皑皑白雪里。
听雪阁气氛已经压抑到可怕了。按理说有八个炭盆烘烤着容思本不应该觉得冷,可是跪在地下的他却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少主脸色阴沉,面无表情,可他的指尖有意无意的敲击在自己的膝盖上。这是少主怒极了的标识。
可是虽然贵为少主,在父权君权之下他也丝毫不能反抗。
接连几刑杖都凶狠地肆虐着已经裂开了的皮肉,血滴沾染上刑杖,又随着刑杖上上下下,飞溅而起,落在本来白皙的大腿上,流到雪地里,斑斑驳驳红的碍眼。
好在熬了过来,当唱刑的小奴才清脆的喊出:“一百二,刑毕。”之时,容思觉得少主整个人都从紧绷的状态里松了一口气。
那两个伴读很快被放下刑凳,没有太多调整的时间赏给他们,他们蜷缩着几乎是爬到少主面前谢恩认错。
学监这才道了一句:“望各位牢记自己的职责,不负主家厚恩。”
“奴才们谨记。”虽然被肆虐的极痛楚,但回话的时候,八个伴读依旧整齐划一,教养极好。
“至于这些不知规劝的随奴们,一日杖二十,先杖三十日。”学监冷酷无情的宣布了对随奴的惩处,在段家从没有主子犯错、奴才不受责罚的道理。
看着随奴们叩首谢恩之后,学监这才笑着对少主请示道:“少主,家主请您观刑结束后去书房自省。”
家主很少会当面责罚少主,自省两字已说的极重。段承文只觉得大事不妙,给了容思一个眼神。
俩人配合多年早就已默契无比,容思没有随侍在侧而是悄悄退下去着联系了主母身边的贴身婢女。这事他做了许多年,许多遍,早已经无比熟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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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主母的婢女接通了联络器:“小思,何事?”
容思手都在抖,他生怕自己说慢了,戒尺已经落在少主的手心上。“姑姑,辛苦您帮我向主母通传一声,咱们少主怕是要受责了。”
容思太急了,他甚至忽略了姑姑声音有一些异常。
他听到姑姑问他:“你知道少主为什么要挨打吗?”
容思急的额头都在冒汗:“回姑姑,少主让伴读帮忙代抄作业,惹家主动怒,怕是要命学监抽少主戒尺了。求您和主母通传一声,您知道的,咱们少主最怕疼了…”
姑姑的声音平静中带着一丝波动:“那你觉得少主该不该挨打?”
容思脑子瞬间嗡的一声,一股不好的感觉沁透了他的骨肉,不对!姑姑疼爱少主入骨。若是平常,姑姑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早就帮他通传主母了……除非除非………
除非主母知道他要打这个电话,主母也觉
', ' ')('得少主需要教训,或者甚者………家主,家主难道就在主母身侧?!
容思鼻尖上都是被逼出来晶晶亮细密的汗珠,牙齿都不由自主的发抖着。
“姑姑……”容思被逼的声音里都带上哀求,“奴才,奴才不敢妄议主上,奴才死罪。
果不其然,通讯器里传来威严而熟悉的声音,哪怕只是听声音就压迫的容思的脊椎无法挺立起来。
是家主的训斥。
“你倒是大胆,明知道我要责罚少主还敢来主母这里告状?”
容思跪在地上身子颤抖的如同风中的细竹,虽然家主无法看到他,他却丝毫不敢对自己留一点仁慈砰砰叩首:“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家主息怒。”
“既然不辨对错,就去要两个皮拍子,自己掌嘴。何时清醒了,何时再去服侍你家主子。”说罢通讯器里传来了砰的一声,随后再也没有信号了。
大约是家主太过愤怒把通信器摔了出去。容思跪在地上久久的起不来身,过了好半天他才发现他的小衫几乎被冷汗浸湿了。
少主的书房里,段承文已经有些焦虑了。他被勒令自省了半天了,学监这才拎着一个戒尺过来。
“少主,老奴得罪了。家主命老奴责罚于您。”
怎么还是要打?!容思这蠢奴有没有去求救母亲?!
“学监稍等,我还没自省好呢。”小小的少年段承文梗着脖子试图再拖上一拖。
那学监却意外的笑了笑:“少主,家主说:本来只想责罚您二十下戒尺。可您不知悔改,试图逃避惩处,由此命老奴重责您双手四十下。这是您不知自省的代价。”
段承文傻了,什么情况?!
“少主,请您伸手。”
“少主,请您伸手。老奴得罪了。”
被堵的毫无退路的小小少年不得已伸出了自己双手,闭着眼睛道:“轻点…”
可天不遂人愿。
啪啪啪啪,接连几声,戒尺破风而落,落在了那小小少年本来还红肿的手心。眼瞧着那保养极好的骨节分明的手心一点点肿了起来。
段承文苦熬着,只觉得双眼都要被逼出生理性眼泪了!
挨打真tmd疼!
容思这蠢奴才真的是靠不住!!
#求学(9)(完)
段家主宅的凤栖楼里,家主正陪着主母插花。那接了通信器的姑姑忐忑难安的跪在一旁,一言不敢发。家主刚刚盛怒,将通信器直接摔烂了,那四分五裂的尸首就散在她脚边。
主母慢悠悠的插了一朵芍药后,欣赏了半天才道:“您至于发这么大火吗?”
家主对夫人脾气好多了:“心疼了?怎么不至于?那混蛋小子做错事不认错还想着到你这里讨饶,依我看真应该揍他一顿狠的,让他长长记性。”
夫人轻笑一声:“承文是什么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是该打,求到我这里也没用。这浑小子前些日子也把我气的不行。不过您知道他为何让伴读帮他代抄吗?”
“自然知道。承文一贯聪慧,他认为错题改正了、会做了即可,不愿意浪费时间做这些机械重复的罚抄。”
“您既然懂,为何还要发这么大的火?”
家主叹了一口气:“他太聪慧了,在学业上没让我操过心,人家孩子学几个月的知识,他几天就能记住。这是他的福气,但也不是什么好事。”
“他是段家的继主,未来要掌管这么大家业。若是现在得到什么都太容易了,没经过任何磨难,是无法成为一个好君主的。”
“今天的事,我就是要告诉他,很多事不管有意义没意义,该做的时候必须要做,”
主母看向丈夫的目光温暖了许多:“您看的仔细,承文是因为太顺遂了导致自制力差了一些。所以身边的奴才,就显得尤为重要。不能一味顺着他,要会规劝劝谏。”
主母笑的深入了眼底,“我选了一个还算可以的奴才,可惜承文不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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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拍子抽在脸上的痛感与手抽在脸上带来的痛楚完全不同,容思抽了不过几十下脸颊两侧已经肿胀不堪,原本清秀的脸庞看不出颜色了,肿胀的伤处隐隐渗血,似乎再抽几下便要彻底抽烂了。
家主让他抽到清醒为止,他不知道应该抽成什么样才能清醒,才能让家主息怒。
“滴滴滴。”
容思拿着皮拍子反复的抽上去,耳间不住嗡鸣,连手腕上通信器闪烁了半天都没发现。
“滴滴滴”
通信器不住的闪烁低鸣着。过了好久容思才注意到。他愣了下马上接听,是姑姑。
或许是掌嘴的缘故,声音传来有些飘渺:“小思,别打了。主母吩咐你去书房服侍少主,少主刚挨了手板子,你多宽慰些。”
“是。奴才明白。”
“小思呀,主母让我跟你说一声,你受委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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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承
', ' ')('文本来准备把容思痛骂一顿的,骂得狗血淋头那种。让你去给小爷搬救兵,然后救兵没搬来,还让我多挨了二十板子!有你这么办事的吗??
你看看我的手,都肿成猪蹄了要!!!
可是当他看到容思那张被打的渗血淤青的脸颊,他愣了几秒,连准备好臭骂一顿的台词都忘了。
要是说他的手快要肿成了猪蹄,容思的脸就真的肿的像猪头了。有点惨不忍睹。
“你,你怎么了?”段承文莫名有些心虚。“谁打的?”
容思脸上的伤实在是太难看了,遮掩着他的神色,可他依旧神色自如,就好像这些难看的伤不是在他脸上,好像这些痛楚不是打在他皮肉上。
“回少主,是奴才不懂规矩,惹怒家主,是奴才自己打的。”他手上拿着一小个药箱:“您手还疼吗?奴才帮您上点药吧。”
#段承文用脚趾头想了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救兵没请到还撞在了愤怒的大魔王枪口上;可不就被直接突突了就地正法了。
这么想着,段承文满腔想骂人的欲望竟然被压下去了不少。在他爹发火的时候,谁都幸免不了。
这么想着,他乖乖的伸出手,摊开在容思面前。两只保养极好的手,修长有力,白皙无暇,如今却被敲打的红肿发肿,隐隐透着肿亮。
容思有些心疼了,他小心翼翼涂上消肿的药膏,热了个药包细细的敷着。“您忍忍,有些疼。”
他的脸被打的太惨;说话都有牵扯着伤处会疼,话语让人听起来有些含糊,段承文撇了撇嘴:“轻点,疼!”
“是,奴才毛躁了,这就轻些。您忍着点。”
“那个,你一会儿去荟德殿盯着那几个伴读上药。向宇峰他们两个伤的不轻,把我这的药都给他送一份。”
容思低着头看不出任何情绪,温顺之极应下了:“奴才给您上好药就过去一趟,您别担心。”
“还有,你的脸……”过了好半晌,少主的声音响起,容思的心噗通的跳了起来,血液中似乎有了一些空虚飘渺的期待。
“这几天遮一下,怪难看的。”
容思心里还没升腾起飞的小泡泡瞬间被戳破。他沉默了不到一秒,手里的动作连停都没停过,依旧温顺的回话:“是,奴才回去就带个口罩遮一下。”
若是那天您问奴才疼不疼,要不要上点药,奴才以后的日子也许会一直期望下去。
您做的对,您告诉了奴才不应该再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从那天起,容思再也没期待过,因为他知道自己不配期待。
夜深了,别苑里静的针落可闻,今日少主和伴读都挨了罚,没有人敢惊扰,都早早回房歇下了。
容思也去物料处领了好几个口罩,他脸上伤的重,怕是好长一段时间都恢复不了了。这一天太长了,他第一次觉得这么累
他拖着疲惫的身子推开门,燕陵在等他,那孩子立刻从床上跳下来了,“大人,大人,您没事吧?我听说他们都挨打了,您……”
他把没问出口的“您没事吧?”的后半截话咽在了肚子里,大人的脸被责罚的淤青渗血;斑驳难看。
“大人……”小孩子的声音里因为担心和害怕夹杂上了哭腔。
“我没事。脸上挨了些打,无碍的。”他第一次没有换衣服就在床上坐下了,今天他太疲惫了。“燕陵,那天拿回来的点心还有剩的吗?我有点饿了。”
“有的有的!”那小孩子几乎是蹦起来从抽屉里翻出一个食盒,“大人,现在天冷,这点心虽然放了四天。还是能吃的。”
那孩子献宝一样拿了一块点心递到容思面前,容思咬了一口,点心被冻的硬邦邦的,他现在咬下去满嘴的伤处都在痛。可是他自虐的细细咀嚼着这块糕点,混合着血水吞咽了下去,一点都没剩。
今天是他的生日,他想吃点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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