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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桓抬起头,贝升铭抬起头,言意聪懵懂地眨了眨眼。
庄今和手里拿着一小叠打印纸,站在床尾,疑惑地看了看连桓,又看他身后那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你和小言认识?”
言意聪脑袋顶上冒出一个惊叹号:“庄老师,你和‘连环’认识?!”
庄今和:“嗯,我……常去他店里。”
“连环”的店?
“滩涂”??
言意聪脑袋顶上冒出一排惊叹号,可以从医院排到学校再排回来:“什么?!”
连桓瞬间反应过来,立刻抢答,朝言意聪飞快解释:“我开了咖啡店,小和哥常来喝咖啡。”
言意聪猛咽了口唾沫,勉强冷静下来:“哦……哦、这样,哈哈。那个,我也是,他家咖啡好喝。”
你也是什么是?庄今和匪夷所思地瞥了眼言意聪,怀疑这小孩住院住傻了,你显然刚刚才知道他有家咖啡店,再说怎么从来没在店里见过你。
连桓把搭在右腿上的左脚放下,坐好:“嗯,我有两家咖啡店,小言同学以前在另一家喝过。小和哥常去的是去年开的新店。哈,你俩竟然认识?小言是你的学生吗?”
贝升铭十分无语地看了眼连桓,向来平静不急躁的连大管理员,竟然还有这种语无伦次的时候,编的什么蹩脚理由。
“对,这是我大学老师。”言意聪先反应过来了,忙搭话。赶紧交代清楚,千万不能在老师面前暴露自己的特殊性癖,“庄老师,连桓是我……表姐的……朋友,我家在外地嘛,家人放心不下,托他来看看。”
嗯,这个理由比“咖啡店老板看望客人”听起来靠谱多了。
言意聪朝连桓打手势,以高贵会员的身份请求“滩涂”管理员配合:“对吧?”
连桓:“对。”
“哦。”庄今和点点头,接受了。
巧是巧了点,世界真小。庄今和没有多想,他这会儿和连桓之间的关系有些奇妙,对方的表白尚未回应,此刻贸然在一个有点奇怪的地方见面,下意识就想避开青年直白坦率的目光。
庄今和轻咳了声,先转向言意聪:“病养好了?”
言意聪:“嘿嘿,谢谢老师。”
两人就课题组这几日的进度交谈了一会儿,庄今和留给他一沓印好的资料,让他回学校后再休息两天,不必急着来小组工作,有空先把新的参考文献看了。言意聪乖乖接过,把资料收好。
聊完这些,又冷场了。
庄今和:“……你,不是今天出院?”
他的目光落在言意聪已经打包好的行李上,疑道:“连桓不是来接你的吗?你们还不走?”
连桓:“还有手续没办完。”
言意聪:“还在等一个朋友。”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闭嘴。
连桓:“嗯,等他朋友来,我们再办手续走人。”
庄今和又看了眼从始至终没有说话的唯一一个陌生人,连桓忙道:“这个也是我朋友,贝升铭。”
言意聪:“对对,也是我表姐的朋友。”
庄今和其实并不关心陌生人是谁,他颇有点奇怪地看了看两人,总觉得言意聪和连桓的表现都与平日里不一样,不太对劲,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庄今和:“那我走了。”
连桓:“小和哥再见!”
言意聪:“庄老师再见!”
这么迫不及待?
庄今和满头雾水,迟疑地转身,走了。
“呼——”言意聪拍胸口,心有余悸,“他说他常去你店里的时候,我差点就说漏嘴了。”
连桓深吸气,目光尚停在门口,随口说:“笨死了。”
言意聪:“???”
言意聪:“什么态度?还想不想我充钱了?”
连桓将视线转向他,问:“你主人还来吗?”
言意聪顿时蔫了,没精打采地朝床头一靠,赌气道:“肯定来。”
“真不饿?”贝升铭坐在一旁说风凉话,“我怕你主人已经吃过了。”
连桓朝贝升铭坐着的椅子腿上踹一脚。贝升铭见惯了连桓的白骑士作风,一手手掌稍抬示意投降。
连桓叹息一声,冲言意聪语重心长地说:“小言,你愿不愿意和我们聊聊你的主人。”
言意聪茫然:“什么?”
“你为什么这么信任他?”连桓目光复杂地注视坐在床头的少年。
当他完全敛起笑容,认认真真地看人时,面容竟会透露出一种慑人的冷峻,像在责备你,让你忍不住低头,可你又能从那层冷峻底下看到他发自内心深处的温柔。
那种温柔有一瞬间让言意聪感到疼痛,就像针扎在自我麻痹的意识上,触碰到不愿承认的真相。
可他凭什么获得连桓真切的关心呢?连桓于他,比陌生人熟不了多少。言意聪奇怪地看着连桓,突然觉得,连桓不是在看他,而是看什么别的人。
', ' ')('连桓:“你真的信任他吗?”
言意聪猛然回过神,听见连桓这样问。他立刻恼起来,身体急切地朝前一探:“当然了!”
“他比你大十多岁。”连桓在言意聪愤怒的瞪视下,冷静地说,“年龄、身份、金钱、阅历,你们都有很大差距。你认识他多久了?”
“五个多月……”言意聪下意识回答,突然反应过来连桓的询问里带着一丝命令的语气,颇为强硬,“喂,为什么要告诉你!”
连桓忽地又笑起来,变脸如变天:“你不知道‘滩涂’的管理员是干什么的吗?”
言意聪:“?”
连桓:“我们不仅要服务会员推销vip,我们还要封禁会员——不管你是不是vip。”
这下轮到贝升铭踹连桓椅子。他拍了拍连桓的肩,于是两人在言意聪迷茫疑惑的表情中离开病房,去走廊拐角“谈心”了。
“怎么突然急了?”贝升铭拈出根烟,闻了闻,放回烟盒,“不是说好不刺激那小孩儿么。”
“一想到他马上要回他那个主人身边去,我就紧张。”连桓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指不定再出什么事儿。”
贝升铭:“还有呢?”
这话问得连桓一愣,他抬眼看了看贝升铭,笑起来,坦然承认:“还有,我突然见到庄今和,没大控制住情绪。嘿,我也嫌小朋友耽误事呢,你瞧我,这几天紧要关头,我都没空好好找我的小和哥。尽把时间花在小言同学身上了,耗久了恨铁不成钢,忍不住想逼一逼进度,让他快点醒悟。”
贝升铭点头:“这才是重点。”
连桓:“‘滩涂’的大老板,你应该给我这个管理员发奖金。自己的sub刚跟我掰了,伤心欲绝的,还来管你家会员身心健康。”
贝升铭:“不是看中你这点,你能混上‘管理员’?其他哪个管理员是你这种入圈不到十年的小年轻?”
连桓自嘲一哂:“行,我活该。”
言意聪的主人显然又放了他鸽子。贝升铭和连桓完全可以想见小言同学的心碎成八瓣,还要逞强的模样。
两人商量了一通,如何安慰言意聪,并在同时,不动声色地像他传达调教中应该好好保护自己的信息。至少,提醒言意聪,有问题一定要及时联系他们。
两人站在邻近楼梯间的拐角,专注地讨论,谁也没注意。
在十分钟前,有脚步声自楼梯下方由远及近传来,却中止在拐角另一侧,没有靠近,也没有上楼。
言意聪的主人到底是没有来。
快三点的时候,言意聪终于在连桓和贝升铭的鼓励下,鼓起勇气给他主人打了电话。
连桓第一次听见这个男人的声音,出乎意料的是,对方接起电话时很温柔:“宝贝儿?”
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言意聪顿时脸颊通红,忙不迭把音量调小,羞赧地看了眼连桓和贝升铭:“主人……”
连桓冲他比了比手势,催他问对方为什么没来。言意聪嗫嚅着尚未说话,又被对面打断,紧接着他忙点头,乖乖道:“对不起对不起,你开吧,主人再见。”
连桓:“?”
“他在开会。”言意聪挂了电话,懊恼道,“打扰主人了,我就说不应该给他打电话吧,哎,希望他不要生气。”
连桓深吸一口气,转头四顾。
初秋的天空十分清爽,医院门前的大树下有两个可爱的小朋友在看蚂蚁,一排月季花种在绿篱……一切都那么美好,不生气不生气。
连桓微笑着,轻轻拍了拍言意聪的后背,轻松道:“那走吧,吃午饭,饿死人了。”
离开医院的路上,言意聪还在喋喋不休地解释,主人一定是因为实在忙不过来,才忘记接他。连桓帮他拎着部分行李,漫不经心地点头。
三人在医院附近吃了桌家常菜,言意聪显得有点兴奋,羞涩表露想见主人的心情。
连桓对他这种兴奋感到很忧愁——简直愁死了。
但他没有表现出来,只话里话外再三提醒,有问题一定要联系他。
言意聪满口答应,看那样子显然没放心上。连桓和贝升铭忧愁地目送他离开,站在大马路边相对无言。
“等等。”连桓突然想起来一个问题。
贝升铭:“嗯?”
连桓:“言意聪说庄今和是顺便来看他的,那庄今和为什么来医院?”
“他病了?”连桓顿时紧张起来,把言意聪死活抛之脑后,立刻给庄今和打电话。
然而,对方没接。
不仅这个电话没接。接下来三天,连桓打的每一个电话,庄今和都没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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