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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晗到校的时候,班上人已经来得差不多,他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旁边座位立马多了个人。
“小晗,上次jordan布置的小组作业你找到队友了吗?”徐洁予一把扶住谢晗随手放在桌子上摇摇欲坠的水杯,看着埋头理书包的谢晗问。
“和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许这么叫我,”谢晗话音刚落,忽然把头抬起来,紧接着缓缓转过头去看着徐洁予:“......我都忘了这回事了,截止日期是什么时候来着?”他这几天来一直魂不守舍,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徐洁予把食指和拇指捏成一个圈,挥挥剩下的三根手指头,看见谢晗一脸绝望,安慰道:“别担心,我也没找到组员呢,而且我已经自己做了一大半了,你现在和我组队,收个尾就行。”
谢晗原本一片黯然的眼睛都被点亮了,“代善人啊徐洁予!”
“必须的,怎么说,这怎么着也得请个客吧。”
“行啊,六块钱麻辣烫。”
徐洁予一脸嫌弃,“这都多少年的烂梗了,还玩呢兄弟。”
话虽如此,但下午放学了之后,两人围在小摊旁边还是吃的很香。
学校附近城管管得太严,两人特地还坐地铁转了两站才吃上这一口人间美味。
谢晗不太能吃辣,偏偏又爱吃,两片嘴唇红艳艳一片,“嘶嘶”地吸着气,急匆匆给自己灌水。
谢晗喝完水闻了闻自己的袖子,伸手从书包里把手机掏出来准备付款,“我回去要是被我妈闻到我身上的麻辣烫味,我妈一定得唠叨死我。”
徐洁予这个时候忽然凑过来,在靠近他脖子的地方闻了闻。
谢晗一下子蹦了老远,惊讶地看他,“你干嘛?”
徐洁予一脸无辜,“我帮你闻闻味儿重不重啊。”
谢晗原本还想说什么,结果一打开手机,瞬间看到九个未接电话,前三个是他妈打的,后面六个的来电显示人全部是“谢知非”。
谢晗看着在自己手机上阔别将近半年的这个名字,一时心里有些复杂,犹豫了一下,还是先回了林女士的电话。
“喂,谢晗?”林女士的语气很不客气,“怎么打你电话你都不接呀?”
“我没听到。”
林挽澜冷哼一声,没继续计较,“你哥接到你没啊?”
“啊?我哥来接我?”
“对啊,我不是和你说了吗,张叔要请假半个月,你看我打电话你也不接,我说的话你也不记住......”
路边一群中学生骑着自行车飞速驶过,谢晗往路边退了几步。
他刚放了学,就和徐洁予冲去地铁站了,估计是因为地铁站人太多,他也没听到手机响。
“你是不是没遇到你哥哥啊?”
“没遇到,我自己坐地铁回家吧。”
“别坐地铁了,现在晚高峰,地铁太挤了,不行就打个的吧,回来妈妈给你报销,啊。”
谢晗挂了他妈妈的电话,情绪明显低落了下来。
一直乖乖站在一旁的徐洁予这时候走过来,“怎么了?”
谢晗不说话,把钱转给了老板,和徐洁予说:“你回去把小组作业发给我吧,我今晚把剩下的部分做了,我先回去了。”
说完走到主干道打了个车,也没想起来和同学道个别。他和司机报了地址,坐在后座盯着手机瞧。
六个电话,从五点半打到了六点半,谢知非估计是等到学校人都走空了。
谢晗这才想起来,他哥不会还在等吧,连忙按了回拨键,等了很久,电话才打通了。
“喂?”谢知非低沉磁性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直往他耳朵里钻。
他感觉自己耳朵有点热。
“......你今天来接我了吗?”谢晗仔细盯着窗外的风景。
“嗯对,妈刚才给我来电话了,你打到车了吗?”谢知非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来情绪。
“打到了......”
“那就好,我也快到家了,先挂了。”
电话挂断的声响像一滴冰凉凉的水滴在谢晗心上,让他乱蹦的心脏一下子平静下来。健谈的司机和他交谈他只当没听见,一个人盯着窗外发呆了很久。
到家的时候,阿姨正在厨房里做菜,香味飘出来,像软软的钩子,直把人往厨房里引。若是以往,谢晗这个时候肯定会去厨房偷吃,今天却像是没闻到似的,直接往楼上走。
“谢晗?”林挽澜站在一楼叫他,“怎么回家了也不吱个声啊。来,把这盘水果端上去,你们兄弟俩分了吧。”
谢晗有些不情愿地接过来,走到了他哥房门口,站了半天也没进去。
他昨天晚上好像也是这样,听说出差了半年的哥哥回来了,他站在他房门口半天,连敲门的勇气也没有。
以前好像不是这样的,他以前在谢知非面前肆无忌惮得很,因为他知道不管他做什么,谢知非都会包容他。从小到大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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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如今的状况,是他一手促成的。
如果半年前他没有干过那件事就好了。
他正站在门口发愣,也不知道站了多久,门忽然从里面打开了。
两人都被吓了一跳,谢知非眼疾手快接住了谢晗手里的果盘,垂眸看他,“你站这发呆干什么?”
谢晗看着他愣了一会,羞恼的红色在他脸上铺染,他理直气壮地说:“给你送水果啊。”
说完冷着脸回了自己房间。
谢知非看着自己气呼呼的弟弟没说什么,把果盘放在二楼窗边的小桌上,下楼去拿东西。
到了晚上吃饭的时候,谢晗一直低头扒饭,爸妈说什么,他就默默点头,温顺听话地让林挽澜以为自己换了个儿子。
林挽澜晚上吃得少,吃了一小碗饭,就去厨房端了碗蓝莓。
谢晗看见那个瓷碗里头小巧圆润的水果,忽然就想起自己今天早上一时冲动的吻,撩起眼皮看一眼坐在对面的谢知非,见他姿态优雅地细嚼慢咽,神色如常,即刻便感到像有一个鼓涨的气球塞满了他的胸腔,沉甸甸得让他喘不过气。
不管他事情做得有多出格,谢知非也不会真的放在心上,他永远只会把他当亲弟弟看待。
他埋着头机械地用筷子在碗里划拉了几下,把筷子碗一推,一句话也不说,回了卧室。
谢华君用眼神询问林挽澜,却见林挽澜也是一脸疑惑,遂又转头和谢知非说:“知非,你待会吃完了,去和你弟弟聊聊天,看看他今天是不是遇着什么事了。”
谢知非把筷子整齐放在碗边,说了声“好”。
晚上七点,天还没有完全黑下去,黛青色的光从落地的窗户静悄悄地渗进卧室。
谢晗没有开灯,一个人趴在床上侧过头盯着窗外的随风微微晃动的树梢。
他听见了敲门声,也听到了谢知非喊他的名字,但他不想理。
门被打开了,他把头埋进被窝里。
谢知非帮他把灯打开,坐到他身边,喊了声“小晗”。
谢晗过了好一会才闷声闷气地回:“干嘛。”
“怎么忽然不高兴了?”
谢晗慢慢把头转过来,他想看看谢知非的表情,却见谢知非神色温和,黑漆漆的瞳孔里有他的倒影。
他盯着谢知非看了会,谢知非也看着他。
谢知非没有说话,伸出手揉了揉他的头。
他心脏里像忽然藏着一颗冰冻的李子,遇到来自哥哥的一点点温暖气息,便化开酸涩的汁水,裹住了他整颗脆弱的心脏。
他试探着向哥哥挨过去,谢知非没有拒绝,他便把下巴搭在谢知非腿上,仰起脸问:“哥哥,你还生我的气吗?”少年的眉眼里像盛着他颤抖的心。
他们俩都心知肚明,谢晗说的是哪件事。
谢知非看着他开始泛红的眼眶,柔声说道:“不生气了,你是我的弟弟,我怎么会一直生你的气。”
谢晗把脸侧过来,隔着布料能感受到哥哥身上的温度,可是这点温暖却缓解不了他心头让他痛苦的凉意。
谢晗连着三天没理他哥,早上早早出门自己赶地铁,下午一到家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美名其曰好好学习,奋发图强。
周五放学比起平时还要早些,谢晗却不想那么早回去,和学校预约了琴房,练了一下午的琴。
出门的时候正夕阳无限好,学校的足球场上还有两队学生在踢球,年轻炙热的身体在绿茵地上奔跑碰撞,引得场边观看的学生也跟着热血沸腾。
谢晗随便看了两眼就自顾自地向前走,他从小就不喜欢剧烈运动,长跑一千都能要了他半条命。
场边的叫好呐喊对于谢晗来说已经足够喧闹,这个时候忽然有一道几乎嗓子劈叉的尖叫划破了空际。
那个名字对谢晗来说很熟悉,当然主要还是因为分贝实在太引人注意,谢晗下意识往看台望去。
果然,是他们班上前段时间刚来的荷兰女生,还未成年身高已达一米八,想不引人注目都难。这个姑娘中文名叫尤思达,刚来没几天就对徐洁予表露了心意,自此开始了猛烈而火热的追求。
这姑娘中文还说的不是特别顺溜,也可能是中国宫斗剧没少看,徐洁予很快在班上就得了个“徐婕妤”的外号,大有传遍整个年级的趋势。
可能是这声呼喊让场上的人想起自己那古典的称号,一时分了心。谢晗反应过来的时候,眼前已经出现了一个高速旋转的黑白物体,但这个时候躲已经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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