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style="font-size:16px">一片阴云飘过,笼罩着紫微城。五更天刚过,双喜公公就带着自己的新徒儿,迈着方步往紫宸殿走去。
这个徒儿刚入宫不久,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长得粉妆玉琢、唇红齿白,眉间的一颗黑痣,添了几分阴柔之气。双喜公公第一眼看到他就喜欢得紧,便立刻收他为徒。
“你父母给你取了个什么名儿?”双喜公公满心欢喜地端看着徒弟。
小太监细声细语地说道:“回公公,徒儿名叫王十三。”
双喜公公一撇嘴,嗔道:“忒俗了,师傅给你改个名儿,叫铭恩,何如?”
小太监水汪汪的眼珠一转,立刻笑道:“铭恩谢公公赐名!”
双喜公公咯咯一笑,又问道:“你可知为何师傅要赐你名为铭恩啊?”
铭恩心领神会,眨巴眨巴眼睛,答道:“公公是想让徒弟,时时刻刻都要铭记您的恩情!”
双喜公公脸上立时乐开了花,摸着铭恩的头,笑道:“真是聪明的孩子!我呀,越看你越喜欢!日后你就跟随师傅左右,不懂的要多看多问,省得在圣上面前出丑,丢了师傅的老脸!”
铭恩点点头,沉吟片刻,才小心翼翼地问道:“师傅,方才我不小心弄掉了一封奏折,瞥到落款题字‘六部九卿’,这是哪位大人的名字啊,怎么这么怪?”
双喜公公斜眼睨着他,问道:“你认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铭恩先点点头,忙又摇摇头,红着脸说道:“徒儿只识得几个……”
双喜公公看着他这般单纯,心中更喜欢,便解释道:“你要记住,这六部九卿可不是人的名字,而是指六部的尚书与通政使司、大理寺卿、都察院御史这三位最高长官的合称。”
铭恩圆撑双目,惊讶地问道:“这么说,他们的权利很大喽?”
双喜公公笑道:“那是自然!这些人可是北渝权利最大的朝廷重臣!”
铭恩歪着脑袋,又问道:“公公,那什么是言官?这言官和卖盐的人,又有什么关系?”
双喜公公被他逗得捂着嘴咯咯一笑,宠溺道:“傻孩子,这个言可不是咱们吃的那个盐。言官其实是监官和谏官的统称。他们大多品级不高,权利可大得很!因为他们负责规谏皇帝、纠察百官,连皇帝也要敬他们三分呢!”
铭恩低着头想了一会儿,又问道:“公公,我看今日有好多大臣,气势汹汹地来上朝,是不是朝中出了什么大事?”
双喜公公目光一凛,阴阴地笑道:“傻孩子,咱们只要听皇上的话,皇上让咱们做什么,咱们就做什么,其余的事情都不要管,这才活得长久啊!”
铭恩看着双喜公公皮笑肉不笑的脸,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紫宸殿陷入死一般的沉寂,甚至能听见雨水从屋檐掉下的声音。殿中站满了衣冠楚楚、各怀心思的朝臣。
夏云卿昂首挺胸、威仪凛凛地立在殿正中,慢慢捋着胸前的长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渝帝威仪不肃地坐在龙座上,目光深沉地看着案上的奏折,带着翠绿扳指的手指,有意无意地敲着扶手。
他瞥了一眼夏云卿,漫不经心地说道:“这封奏折像账本一样,罗列了自朕登基以来,平阳侯父子是如何欺压百姓、罔顾人命的累累罪行,还表示如果朕不严惩此人,轻则百姓聚众闹事,重则威胁江山,落款是何孟春、王元等一百八十七名言官!夏爱卿,你可看过此奏折?”
夏云卿躬身一揖,朗声说道:“其禀陛下,这封奏折臣看过之后,觉得事态严重,便立刻呈上来请皇上过目。”
渝帝目光锐利地看着那封奏折,冷哼道:“一群不过六七品的小官,却一个个眼睛都盯在朕身上,稍有风吹草动,就忙不迭地上疏弹劾,他们是把朝堂当儿戏吗!”
夏云卿面不改色地说道:“皇上,言官的职责就是规谏皇帝、纠察百官!这次平阳侯所做之事惹得天怒人怨,若再不严厉处理,那些受害的百姓和官吏定会闹事。还望陛下尽快裁决!”
渝帝眸光渐冷,口吻依旧平淡:“你们是想逼着朕大义灭亲吗?”
“臣不敢!”夏云卿深施一礼,正色道:“臣只是担心,安南今日之祸,便是北渝未来之灾!”
“大胆!”渝帝登时脸色大变,锐利的目光霎时变得森冷:“夏云卿,你太放肆了!你平日说话肆无忌惮、毫无顾忌,朕念在你劳苦功高便对你一忍再忍,你却得寸进尺!你真以为朕不敢杀你吗!”
“皇上息怒,臣为官数十载两袖清风,唯有一腔热血、一身孤胆克尽厥职,若能拉下平阳侯这个欺君毒民、骄奢僭罔之害,死亦何惧?”夏云卿却昂首挺胸,依旧是一派正义凛然之姿。
“你!”渝帝气得双眉怒恕,脸色铁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