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老子一定要让你还回来!”
那一次,他心血来潮多丢了两张,说:“把那赔钱货好好养一养,说不定老子还拿她有用。”
“你要干什么?”
“当然是拿去抵老子的债!说不定还能捞一笔——”
这一句话,让她遍体生寒。当夜,她在孩子的床前看了一宿,哥哥睡得早,妹妹笑得眼睛弯弯。
“一周后,我就把孩子悄悄送出去了。”
祁瑾:“他打你了?”
对于一个想拿孩子盈利的渣滓来说,发现孩子消失,而自己丝毫没有获利,这对他是不可接受的。即使母亲撒谎孩子病死,他也会将自己的亏损算在尽心竭力照顾孩子的母亲身上。
没有钱,又是一通好打。
祁瑾的眉头紧皱。
“我借了一笔钱,用来当作交易所得。”
她也提醒过那对夫妻,最好尽快离开这里——不要在这里暴露自己收养孩子的事实。
“然后,他就满足了。”她冷笑一声,眼神里却有说不尽的悲哀。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庆幸,在这个男人眼里,他自己的女儿就值两万块,甚至不值得他再去费心思打听收养的人家。
妹妹解脱了。
可是她不知道该拿哥哥怎么办。
“参和是个很聪明的孩子,他知道他父亲对我不好,所以很小的时候就会冲上来保护我。”
“这些年,我中间无数次萌发带着儿子远走高飞的想法,但是我已经......”她看了眼自己骨头分明的手腕,苦笑道:“我已经没法承担这种风险了。”
好在这几年过去,他也明白家里没什么用处,每个月也不知道在外面厮混什么,只月底回来一趟。只要有饭菜吃,也懒得和她说什么。偶尔赚了钱,心情好也会丢两张在家里,像打发宠物一样。
有一段时间,他赚了很多。参和勉强收到了他父亲唯一的礼物,一顿炸鸡。
他自己给自己买了条大金链子挂在脖子上,进门就对参和说:“猪崽子,过来吃东西!”
参和当时快十岁,他冷眼在沙发上看着,直到男人敲着桌子催第二遍:“猪崽子!叫你过来!”
他趾高气扬,一向被酒精催软的腰板不自然的挺直,一只手摸着自己脖子上的金链子。
参和冷眼待他,令他生气:“老子叫你过来,别让我过去!”
“过来!死猪崽子!”
参和瞪着眼睛说:“狗崽子。”
“你说什么?”
“我说——你是狗崽子!”
当时,她在房间养病。外间体力悬殊的两个人突然就扭打起来。等她拖着脚步出门,参和正压在地上被那个混帐扇耳光。
“老子是你爹!”
“你是狗崽子!”
“狗!”
“混账!”
那天,三个人扭打在一处。第二天,男人鼻青脸肿没出去赌博,在家里骂骂咧咧一整天。她瞪着眼睛躺在床上动不了,就这么听着他一边骂她没用的东西,一边骂参和白眼狼,骂着骂着骂到了她父母头上,在客厅里摔杯子摔碗没个消停。
她只能庆幸自己早早把客厅父母的遗照收好,没有被他拿来泄愤的机会。
“等参和上中学后,我们就换到了现在的房子里。租金更便宜,也离学校更近。”
“那张双人床和女孩的衣服?”
女人笑了下:“那是给女儿的。”
她可以不知道自己爱她,但母亲不能亏待自己不在身边的孩子。
她在请求那对教师夫妇收养时,曾对那对夫妻说:“我希望你们就是孩子的亲生父母,永远不要让她知道有我的存在。”
不要让她知道,有那样一个父亲存在。
不要让她知道,自己曾经被放弃,即使那是万不得已。
让她飞跃烧焦的森林和故巢,让她在坚固的屋檐下被照拂成长,让她拥有在风雨里屹立不倒的家,和替她梳理羽毛,鼓励她再次翱翔的父母。
她将获得幸福,像从前的自己一样幸福。
她将飞跃万水千山,或许有一日在她展翅高飞的人生里,她会再次越过这片遭遇灭顶之灾的废墟,看见生命在其中顽强求生,她会好奇的盘旋,会感慨,但永不会停留。
因为她所追求的落脚之处,她所遇见过的栖息之地,远胜于此。
“参和知道吗?”
“他知道。”
她最后的愿望,便是把这个孩子送出深渊。
不惜一切代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