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在她头上多花一笔钱,麦泊心里就多了一层石头。
她无数次的思考,父母和子女之间的关系到底是怎样?她也不明白父母是不是天生要爱子女。
她没有被当过酒后的出气筒,没有被赶出家门,没有对她不闻不问。
母亲走后,有不少人称赞父亲一个人养着她,也劝说要他再婚,找个新媳妇减轻点压力。
但是麦泊就是......感觉她获得的爱十分别扭,她甚至偶尔也会怀疑这算不算爱。
好像头顶的屋檐是按时计费,但父亲很友好的告诉她:“你是我女儿,可以有个亲情价。”
养儿防老,父母说等着孩子功成名就,收取回报,这似乎也合情理。
她听说爱是给予,但父亲的每一项馈赠似乎又同时在她心上挖去了一点东西,等她自己去填上。
但她又听说收到爱要懂得回报,爱是相互的。她又觉得父亲要一点回馈似乎是应该的。
可她又难免想到母亲,母亲对父亲的爱似乎从来没想过回报,对她的爱也没有想过。
麦泊一直一直都在纠结。
她像是被爱,又不像被爱,或者说被爱的压力十足。
千金听着,直接说:“谈钱伤感情,谈感情伤钱。要么干脆谈感情,要么只谈钱。你别把感情债和经济债算到一起。”
这样的话听多了,到最后只会觉得自己不配被爱。
“别太听得进话了。”
麦泊说:“我知道,但要分清楚真的没那么容易。”
麦泊在这样的纠结里过了很久,甚至一度不希望自己得到任何馈赠和礼物。
直到那个为了她娶的“母亲”进门,直到她家来了第二位新成员。
她和千金第二个最大的相似点就在这里——一个备受宠爱的弟弟。
很多事情,一个人在漩涡里是看不明白,也游不出去的。就像那个经典议题,女儿和儿子掉进水里先救谁。这样的绝境遇见一次,谁先谁后麦泊不会心生怨怼。但是这样的选择做第二次、第三次、第一百次,谁心里那乱杂乱的火都会被水浇熄了。火熄了,这火底下烧的是什么柴火,摆成什么走向,也一目了然。
麦泊坐在微小的火苗边,她需要靠着这火度过自己尚且无能单独走过的四季。
电话里传来白茉轻微的笑声,讽刺如针。
舅舅舅母这边,她固然受了些苦头,但确实已经仁至义尽。白茉没有那么好的运气,却也过得不算差。就是这不上不下之间,让很多事情都变得很难言说。
在舅舅家的经历,她从不轻易对外评价。因为抛去她本身的感受,一切尚在情理之中。
舅舅舅母暗示过一两回让她去问抚养费,白茉觉得她打扰已久,是合理的。她顶着心理压力问过,却被对面驳回。她亲耳听见舅舅打电话时说:“什么叫是我姐的孩子,她也是你女儿!”
因为拒绝给钱,白茉越发过得提心吊胆,连站在屋子里都怕自己占了空气的位置。高中毕业后回到旧家,也是如此。
她从小到大的绝大部分烦恼和心闷,都来自于她不知道该如何立身。她无论站在哪里,站在哪家屋檐下,这屋檐下的风好像都希望她在细瘦一点,不要浪费那么多东西。
白茉对功成名就,有一席之地立足,有着异乎寻常的执着。
她一定要出人头地。
白茉认为她的确做到了,而这样的自己,也给了家里一个意外的惊喜。
但是高中时的她大概没有预料到,后面才是掀桌的开始。
人有痴心,有偏心,还有一味贪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