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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下人忙纷纷点头。
更有人亟不可待地问道:“小哥儿,他们都有着落了,我们这被剩下的要怎么办啊?”
罗云轻笑道:“诸位莫急,先生自有安排。”
他略清点了下剩下的人数,大概有十一二之众,心下思量了一番,便道:“我家先生看诊有个规矩,即每日只接待前五位递名帖的客人,而在这五位之中,只有一位能得我家先生亲自上门出诊,余者皆须自己前来就诊。”
众人一听这话,皆心下一凉,且不说大多数都排不到那前五位之中,大家也都是被自家老爷差遣过来邀孟大夫前去府里出诊的,眼下哪里能叫老爷亲自前来就诊?
却听少年又道:“不过此次错在我们事先未曾告知大家,因而看在大家等待已久之故,还请诸位都将自己府上的名帖交给我,我去请先生甄别判断,然后再转达各位,何人应何时来我林苑就诊,而先生又会前往哪家亲自出诊。”
“哦这样好这样好!”底下人听了,这才面露喜色,纷纷称是,忙把名帖都递与少年。
罗云收好名帖,又对那拨等待买药的人道:“诸位先随我进来吧。”
然后转身抬脚迈上门槛,径直而去。
求药众人忙紧紧跟上。
然而就在此时,却有一道声音斜插进来,叫住了即将离去的罗云。
“小哥儿等等!”
罗云转回身去,看向此人。却见此人似乎并未在刚才那三拨人群之中,不由疑惑地皱了皱眉。
那人却是个看起来高挑精干的年轻男子,他走上前来,对着罗云拱了拱手道:“若我家主子既非求药,亦非求诊问卦,只想见孟大夫一见,不知可否?”
———
孟珩此时正斜倚软塌之上,一手支腮,一手闲闲翻看一卷古书,神态颇有些认真。
他见罗云走过来,方撂下手中古籍,直起身子,道:“事情都处理完了?”
“是,求卦之人已悉数离去,求药之人我已将胶囊分别装好,售与他们。求诊之人也收来了名帖,都在此处,还请先生过目。”罗云将手上的名帖整整齐齐地递与孟珩,恭敬地说道。
孟珩赞许地看了一眼少年,道:“做的不错,跟我学催眠术一事,准了。”说着,他接过名帖,视线在上面扫过,又淡淡道:“不过,你年龄尚小,心志未坚,这般年纪即尝试施术实有危险,还是从体察人心开始,慢慢来过为好。”
底下站着的少年听得此言,却早已心欢雀跃,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忙追问道:“真的吗?!”兴奋过了才蓦然想起还有一事未秉,脸上一赧,忙道:“对了先生,还有一事……”
孟珩挑了挑眉,道:“何事?”
“有一人说他既非求药,也非求诊问卦,只想见先生一面,却是奇怪得很。”罗云说着,将那张名帖递过来,“这是那人递上来的名帖,不知先生可否想要一见?”
孟珩兴致缺缺地接过名帖,目光在上面轻轻扫过,却在瞥到那个名字时,稍稍凝住了视线。
肖彧。
上面一无职位,二无出身,只有这干干净净的两个字。
若说还有什么其他吸引人视线的东西,那便是这制作名帖的纸张倒是颇为精美,上面隐隐有暗金色纹路盘桓曲折。
孟珩玩味地笑了笑。
一般而言,不肯在名贴上写职位和出身的,若不是出身太低怕招人笑话,那便是出身显赫,显赫到不得不隐而不说的地步。
再看这张名帖制作如此精美华贵,上面字迹也是笔力千钧、颇有章法,绝不可能是第一种情况。
孟珩再瞥了眼那两个字,笑意更盛。
虽然这个名字并无甚特殊之处,可肖姓,恰好是当朝的国姓呢。
孟珩撂下手中名帖,对罗云道:“叫这些求诊之人,按照这名帖的先后顺序,前五位今日晌午之后来看诊,后几位隔一天再来。而至于这位肖彧么,”孟珩说到这里,别有意味地笑了笑,继续道:“你去告诉他,我可以见他。”
第18章 针锋相对
流水轻轻地敲击着翠竹,茶香袅袅氤氲了一室。轻飘飘的帷帐偶尔被风吹起,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漫长。
身着淡青色长衫的男子极有耐心地跪坐在软垫上,他的目光淡淡扫过里间的少年,停留了片刻,又轻轻收回视线,敛眉凝思。
此时,那个被称为“孟大夫”的少年正在里间倚榻而眠。
一层轻烟色的纱帐垂在前厅与里卧之间,阻挡了视线,将少年的容貌遮掩得朦朦胧胧,依稀间,只能看到少年斜卧在榻上的身影似乎纤瘦而颀长。
男子伸出修长如玉的手捧起了素白的骨瓷茶碗,轻抿了一口,又淡淡地放下。
“主子,咱们都等了这么久了,这孟大夫还在睡觉,也太不识抬举了吧!”年轻的护卫看着男子静坐如钟的身影,忍不住忿忿道。
“无妨,再等一会儿。”男子道,平静的脸上看不出喜怒:“毕竟是我们非要见人家的。”
年轻的护卫见此,也只得压下心中的不耐,不敢多言。
一时两人无话,室内又恢复了寂静。
男子的心中却不似脸上那般平静,他的脑中不断回放着那天在李大人府上见到少年的情景,缠绕不散。
少年身上的疑点太多了。
自少年骤然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开始,他就感到,少年的身上有一种令人深深为之迷惑的气息。
处在众星拱月之中却始终神情淡然,被他人挑衅侮辱却依然不怒不哀,少年的表现就像是一个局外人一样,仿佛一直在若有若无地打量着周遭,却没有任何与之融入的打算。
尤其是那双清亮透彻的眼眸。
前一秒还笑意盈盈,下一秒便冷若寒霜,恍若施加了某种魔力般,直叫那个挑衅者偃旗息鼓,丧气而归。
这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再联想到不过短短数月之间,少年此人就像是凭空冒出来一般,以一种令人咋舌的速度扬名京城,并带着那加诸其身的种种传奇般的名号,更不能不令他提起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