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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菜真好吃,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饭菜。我跟着张屠夫没少吃肉,可像这样香甜可口的饭菜我还是第一次吃。
以至于,后来高黑子听说我爱吃羊骨头炖酸菜,买了一整只羊尝试着不同的羊骨头炖酸菜做法,可我就是没吃出来今天这顿饭的味道。
“啸天啊,下午有活吗?”饭间,李疯子向我问道,我神色拘谨地摇了摇头。“下午,要是没活的话,一起和他们学习吧!”李疯子向我征询道。
“学习?学什么?”李疯子的话让我感到困惑,但我还是向李疯子点了点头。因为没有人喝酒,饭很快吃完了。坦白地说我没吃饱,可不好意思再吃了,真让我管够吃的话,我想我一个人能把桌子上的饭菜都吃了。
碗筷收拾下去后把饭桌留在炕上。我看到本固和枝荣满脸不情愿地从抽屉里拿出半截铅笔和几张报纸。根深则是在嘴里说道:“这羊该放了,再不放就踢圈了!”边说边急匆匆地走出家门,像是很怕留在家里似的。
李疯子看着走出屋子的根深表情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从抽屉里给我拿出了一整根铅笔和半张报纸。枝荣看到我手中的整支铅笔,表情嫉妒地又嘟起了小嘴。
“啸天,你今天是想学认字,还是学算术?”李疯子向我问道。“认字!”我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其实我根本就不知道李疯子嘴里说的算术是什么。“好,那今天就先学认字,以后再学算术。我就先从你的名字开始教你吧,等将来出息了,你得给人签字啊!”李疯子向我打趣道,我难为情地把头给垂了下去。
经过一下午的学习,我不仅学会写自己的名字,还学会了五十多个汉字,让本固和枝荣视为洪水猛兽的学习,我却是学得如醉如痴,李疯子对于我的表现惊愕不已,连连夸我说“啸天将来必成大材,孺子可教、孺子可教啊”。
从李疯子家里出来,已经是日落时分。我一路上是走走停停,用手上拿着的木棍在雪地上练习着自己学会的字,不会的时候就小心翼翼地拿出练字的报纸对照着写,不知不觉就到了家,似乎今天的路比以往要缩短了许多。
张屠夫还没回来。望着已经住了多年的屋子,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觉得屋内的陈设是那样的肮脏凌乱。
我开始学着李疯子家的摆放收拾起屋子。把火盆点上也放到炕中间,把从来没有叠起的被子也叠放整齐地摆在炕头,把积攒几年的污渍痰迹从地上打扫干净。最主要的是我还烧了一锅开水,我想把自己那双多年不见肉色的双手洗出来。
可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即便我那双手都已经被热水烫得发红了,我也只不过把手背略微洗出点本色,指甲和皲裂深处的泥垢依然不见起色,好像泥垢和肉长到了一起。
正当我忙活之际,张屠夫带着一身酒气从外面走了进来,乍然看到被我收拾得干净利索的屋子像是有些不习惯,先是怔了一下,然后把手上拎着的半个猪头往灶台上一扔,在撂下一句“收拾一下”后便倒头就睡。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我每天都跟丢了魂似的,天天满脑子都在想着去李疯子家。李疯子教我认识的字早就被我写的滚瓜烂熟,尤其是自己的名字,不知道在雪地上写过多少遍。
没事的时候我就收拾屋子,把那只有两层布的被子叠得方方正正,还在每次吃饭前都去洗手,让从不洗手的张屠夫那看向我的眼神就跟看李疯子一样,估计他以为是李疯子把他的疯病也传染给我了。
双手也因为经常去洗,逐渐褪掉肉皮上积攒下来的泥垢,虽然看上去依旧很粗糙,不过已经恢复了肉质的本色。我因为实在经不住内心的煎熬,在一次与张屠夫一起吃饭的时候,我向他提出了想去李疯子家学习的想法。
“妈了个巴子,一个杀猪的学什么认字,有啥用?”张屠夫没同意。我从小就已经习惯了逆来顺受,他没同意,我也没再坚持。只是打那以后,我每天都是郁郁寡欢地过着日子,与张屠夫很少有说笑。
转眼就到了正月十五,很晚才回来的张屠夫,出奇地没有喝醉,手里还拎了一个大红灯笼和一副猪下水。他把大红灯笼交到我手上,本以为我一定会很高兴,因为以往只要他一拿回灯笼我就高兴的不得了,还会在灯笼里点上油捻子,挂到大门前。
可是这次我却只是默不作声地收好灯笼,把那副猪下水拿到灶台上准备去处理。“妈了个巴子的,整天哭丧个脸给谁看呢,大过年的就不能喜庆点,那副下水不是给你吃的,明天给李疯子送去,拜师不得送点见面礼啊!一个杀猪的学认字有啥用,还能当饭吃?”
我一听就明白了张屠夫的用意,心里的那股高兴劲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欢天喜地地拿起灯笼向大门外走去,我要把灯笼挂在大门口。
第二天清晨,没想到张屠夫比我起的还早。自从上次从李疯子家回来后,我就已经养成习惯,那就是早上起来洗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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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有着急去李疯子家,而是点火做起饭来,我高兴得不饿,可我得给张屠夫做口吃的。从昨天他答应我去学认字,我就觉得他这个人其实对我挺好,每次出门干活都不忘了给我捎回来点好吃的,只是我以前一直都没有体会到他的好而已。
人就是这么回事,如果你认准了一个人的好,那么他做过的点点滴滴你都会从中找出好来。当然,如果你认准了一个人坏的话,那么他做什么都不对,在后来的人生中我就遇到过这样的人。
看我拿着猪下水要出门,正在低头吃饭的张屠夫抬头向我说道:“把那个灯笼给那小丫头带上,那小丫头不赖。再有,以后你得叫人家李疯子为先生,拜师的时候得磕头。”我使劲地点着头。
看见我的到来,最高兴的莫过于本固了。扔掉手上的纸笔就要去拿嘎拉哈,结果被李疯子喝止住。我则是在李疯子嘘寒问暖中突然跪了下去,这一举动震惊了李家所有人,就连那从不给我好脸色的枝荣也是一脸惊愕地地盯着我。
李疯子在刹那间的愣神后一把将我扶了起来。“孩子,你这是干什么,出什么事了吗?”李疯子语气迫切地向我问道。“先生,我、我想拜你为师。”我怯懦地说着,心里的紧张让我说话有些结巴。
“唉,我以为什么事呢,吓死我了,现在不兴这个了。”李疯子长舒了一口气说道。我还以为他不想收我呢,正要再次向他下跪。就听李疯子接着说道:“你想学文化是好事啊,但你不要叫我师父,叫我老师!”李疯子语重心长地向我说道。
“老师!”我低声重复了一遍。“唉,这就对了,以后你就叫我老师,他们都是你的同学。”说完,指了指本固他们几个。“同学?”我在脸上露出困惑的表情。
“我们是同学喽!”本固第一个蹦起来,满脸的兴奋。枝荣则一脸不屑地撇了撇嘴。我讨好地把灯笼送到小姑娘面前,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谁稀罕!”小姑娘嘴上虽然这样说,可一双不大的眼睛却像是掉进了灯笼里。
“咱们把灯笼挂出去吧!”本固从我手里接过灯笼,扯着我兴高采烈地向门外走去,枝荣则紧紧地跟在我们后面,李疯子在一旁露出慈祥的笑容。
吃过午饭,便又到了我魂牵梦萦的学习时间了。看着我熟练读写着李疯子教过我的文字,李疯子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在嘴里不停地叨咕道:“好、好!”。
今天李疯子我学会了汉语拼音,临走时他还特意把一本汉语字典塞到我手里并嘱咐我好好保管。正是得益于这本字典,我学会了很多汉字,以至于多年以后我依旧能清楚地记得一些汉字在汉语词典中的位置。本固一直把我给送到村口,再三叮嘱我第二天早点来,我也是满口答应着,一路上默读着汉语拼音回到家中。
由于是过年期间,所以张屠夫也没什么活计,我也就闲了下来,每天早早地就到了李疯子家去学习。一段时间下来,在李疯子的言传身教下,我不但学会了算术,学会了绘画,还学会了李疯子教给我们做的广播体操。
我就像一块海绵一样,被浸泡在知识的海洋里,不停地汲取知识的水分。李疯子在教给我知识的同时也经常给我们讲他过往的生活经历和他对社会、对人生的看法。可惜的是,当时的我从来没有仔细揣摩过他对生活的态度,否则又怎会有我这不堪回首的人生呢?
随着我长时间地在李疯子家学习,一个无法避免的问题就逐渐显露出来。虽然李家所有人都没有因为我中午在李家蹭饭吃表现出任何不满的情绪,但我自己不能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啊。于是,我开始找各种借口在临近中午饭点时间离开李家。
最初的时候他们也被我编的各种理由糊弄过去,毕竟我也有自己的活计要做,所以他们也就相信了我的话,可后来我的伎俩还是被他们发现了。
有一天,我像往常一样和他们说中午要回家干活,于是走到村口外开始在雪地里徘徊。我每次都要在外面溜达一段时间,估计他们吃完饭了再佯装着吃饱了的样子回去和他们一起学习。
然而这一次正当我在村口溜达的时候,本固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对于他的突然出现,我显得有些局促不安,解释着说自己记错了,今天没事正想回来呢。本固倒也没说什么,我俩有说有笑的回到了李家。
李疯子见我回来,也没多问,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继续教我文化知识。我本以为这次又把他们骗过去了,可是就在我要回家的时候,李疯子突然问了我一句:“啸天啊,要是不忙的话,你和本固白天帮我收拾收拾羊圈,中午就别来回跑了。”
我立马明白了李疯子的良苦用心,已经跨出房门的身体都没敢稍作停留,在使劲地点了点头后,便急匆匆地走出院外,我不想让他们看到我那噙满泪水的双眼。
打那以后除了张屠夫让我帮他打下手外,我几乎就长在了李家。
期间,李疯子还给我做了一件羊坎肩,和他那几个孩子穿的一样。他还用羊毛给我做了一支毛笔,也和他那几个孩子的一样,也许在他心里,他已经把当成了他的孩子。
春天,我们一起剪羊毛。夏天,我们一起割青草。秋天一起掰苞米,冬天一起去凿鱼。我们一起喊着民谣嬉笑打闹。
“明天礼拜,上山挖菜;挖菜喂小猪,小猪长得快;过年杀二百,一斤也不卖;肥的焅油,瘦的炒菜;猪毛卖,猪粪献给农业学大寨;猪尾巴根请客,猪尿浇白菜。”每当这个时候,本固就会把屁股撅起来,学着猪的样子夸张地晃动着,逗得我们大家是捧腹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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