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隐心中一颤,不禁看向上首龙母。
“此事…母后可否知晓?!”
暂且不论他的心中激荡,陈沐闻得龙母所言,神情平和,拱了拱手道:
“谢过前辈关心,在下有无麻烦倒是好说,可云锦道友既有如此差漏,依贫道看,还是多多静养修持为好。”
“不然此次尚有前辈托底,可待到来日魔劫之时,云锦道友若仍受这般差漏限制,怕是,会有不忍言之事发生呐……”
这番话说的平稳安顺,可却带着股冰冷戾气。
堂中人脸上皆是变色,犹以前来陪宴的些许水府妖王妖将更是震惊,一个个恨不得将头垂到案几底下,也好过在这里如芒刺背。
他们着实没想到,看上去一派和气、气机玄正的陈沐竟也会说出这等诛心之论。
若也只是如此也就罢了,能够到他们这等地步,又有哪个是好易于的?
可是,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龙宫,东海的一言堂!
你一个人族之修,在这里含沙射影的说龙母纵容之事,是不要命了吗?!
就算你为中洲道子、北原大修,可龙母更是此界顶尖尖的人物,惹她使出性子,未必不会下着死手。
且不看五世子敖云已然面露不豫之色,敖隐更是紧皱眉头,可想而知,龙母会是如何反应……
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龙母竟然丝毫不变脸色,反而像是听进了陈沐的“劝诫”一般,缓缓点了点头,轻声道:“陈小友说的是,事后本宫当好好帮云锦补上这个差漏。”
“嗯?”
堂中人慢慢抬起低下的头颅,或惊疑,或松了口气的瞄向龙母。
“龙后……怎么变性子了?”
不知其中详情的他们一头雾水。
陈沐稽首一礼,算是回了龙母之言。
此事归根到底是龙宫的不是,自己既是占理的一方,又岂会平白受欺?
他早已不是那个于此界无关紧要的小修士了。
虽说只是略作表态而已,但能在龙宫之中,对着龙母表达自己的不满,就已经是常人连想都不敢想的壮举了……
“在下为拜谢前辈而来,却得前辈举宴招待,实属惭愧的很。”
陈沐神色一正,拱手道:“虽有云锦道友这个小插曲,但在下仍是对前辈、对龙宫心存感激,永志不忘……”
“今在下初回界中,尚有其他事情,就不再叨扰前辈以及诸位道友了。”
说完他又是恭谨一礼,让人丝毫挑不出毛病。
“告辞。”他又与敖纯几人递去个眼神,而后转身便走。
“且慢!”
龙母却突然出声,叫住了陈沐。
她眸光暗涌,顿了一顿后,忽的扬起笑意,道:“小友好不容易前来宫中一次,何需这般着急离去?”
“云锦旧疾复发的实在不巧,平白连累了小友,此是我龙宫不周之处,还望小友暂住宫中几日,也好给本宫一个赔礼的机会不是?”
堂堂龙宫之主,神仙般的人物,竟然主动言及要给陈沐赔礼。
堂中众妖王妖将已是瞠目结舌,久久不言。
饶是他们之前再高看陈沐,此时也不免刷新了一番认知。
难道,陈沐仍有他们不知道的要紧之处?
不然凭什么有此殊荣……
陈沐下意识就要拒绝出声,可龙母却似知道他要拒绝一般,抢先一步道:“而且暂住几日,说不定我那大女儿能借小友的光,一举功成出关呢……”
言罢,她嫣然一笑,似是别有深意。
陈沐缓下动作,略作思忖之后,心中有着猜测,自觉龙母出口挽留他几日,或许是想要探明他手中的魔意是从何而来。
他暗暗一笑,魔意出自太玄,自现身于南疆妖庭时就已经被他收入魂幡之中,于此界可谓是无根无源,又何惧龙母探察?
倒是敖懿……
他是真想要给其留下几句心里的话。
可此等事若假与旁人之手,必是不妥。
就算是托敖纯保管留影玉符,也难保她不会半路偷听偷看。
念及此处,他爽朗一笑,回道:“前辈如此盛情,在下也只好却之不恭了。”
“合该如此。”
龙母点头一笑,而后视线在几位龙子龙女身上来回切换,最后落到了敖纯身上。
“纯儿,就由你带小友下去安置吧。”
敖纯自无不可,当即笑嘻嘻的行礼退下,走到了陈沐身边。
陈沐稍稍颔首,看向了桂三,点头道:“桂道友陪我前来辛苦了,眼下我留住宫中,不日就要回返北原,道友回去之后,莫要忘记代我问候前辈。”
桂三心中恍然,这是自觉问题不大了,要让他回去向桂丞相报信。
他怪哼一声,随意点了点头:“知道了。”
见状,陈沐不再停留,与堂中人示意过后,便随着敖纯出了玄殿。
待宴席散却,殿中只剩下敖隐及龙母之后,方再次响起声音:“母后,姑姑她……”
只是声音尚未全部发出,便戛然而止,再听不到半点儿动静……
再说陈沐二人一行,敖纯叽叽喳喳谈天论地,却也称得上称职,引着陈沐入了龙宫别府。
虽是别府,但一应布置同样奢华至极,水晶珊瑚玲琅满目,雕梁画栋金碧辉煌,与崇尚清静自然的道家玄门,自是有着很大不同。
不过陈沐对此不怎么在意,与敖纯交谈一番后,便转身走入了里间……
转眼间,三天时间过去了。
陈沐端坐蒲团之上,眉宇暗蹙,眸光垂下,落在了一个做工极为精致奢靡的储物袋上。
这三天时间,他一直等着龙母会如何旁敲侧击那股魔意出处,可左等右等,就是不见来人。
直至方才,敖纯手捧着一个储物袋进来,说是其中放有灵石千万,珍宝数件,上好道袍、神通道术也应有尽有,赫然是龙母赔礼……
他原本以为那只是龙母的借口,谁成想,龙母挽留于他,莫非真是只为奉上赔礼?
这一下,陈沐倒是有些看不透了……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