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奶奶的……这到底是个什么怪东西?”
——三分钟前,洛萨·鹰眼将军站在清冷的晨风中,遥遥望着峡谷中那辆突然从北方浓雾中探出头来、然后一路狂飙突进的黑色高级车,费解地放下暗月琉璃远望镜,挠了挠脑袋。
无论是这玩意儿漆黑锃亮的外观涂装、它匪夷所思的行驶速度,还是挂在它车头印有“AE86”号码的铁牌,都让这位自诩见多识广的兽人老将疑窦丛生。
周围的联邦幕僚们同样是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
纵观全大陆的历次战争,战场上从来都没出现过如此诡异的东西!
“看起来……像是某种……战车?”血精灵女公爵瓦妮莎眉头轻蹙,仔细观察着一路向青枫堡这边袭来的“阿斯特拉罕号”,“你们看,那车顶上的东西,好像是一门火炮?”
就在城头的联邦贵胄们议论纷纷的同时,“阿斯特拉罕号”已经开始接近燃晶峡谷东侧边缘的坡地,然后几乎丝毫不受地形地向上爬坡了——与此同时,青枫堡与坡地之间的仆从师团里,大抵也有人发现了这辆不速之客,队伍中隐隐有些骚动。
“升起狼烟!让仆从师团准备迎战!”洛萨·鹰眼大声吼了一句,然后继续困惑地揉揉下巴,“依瓦妮莎女士您的看法……这是一辆……战车吗?可天底下哪有这样子的战车?它既没有喷吐煤烟,也没有牲畜驱动,浑身上下更看不到一点魔法痕迹——它是靠什么驱动的?为什么能跑得这么快?”
“更重要的是——它有什么用?”一旁的兽人副官也费解道。
作为专业的军事人士,青枫堡城头的兽人军官们,几乎对这辆霜枫岭派出来的“战车”,一致保持了先质疑再质疑的态度:
虽然能够移动的攻城器械在历次大陆战争中多有登场,但其机动性能通常只是便于将其再部署、快速移动到新的打击位置罢了;
这并不是海文军界不重视部队的机动性,而是对于笨重且脆弱的大型武器来说,跑得再快也快不过敌方骑兵,只要一被追上就面临车毁人亡的下场——由于攻城器械常常需要步兵靠两条泥腿子同行保护,它们反而没有将速度进一步提高的必要。
然而,霜枫岭的这辆黑色“战车”,却快得属实有些不像话——它们出现在青枫堡兽人的视野中才不过半分钟,就已经如雷霆闪电一般突进到了峡谷边缘,其鬼魅般的速度,即使是兽人引以为傲的霜狼骑兵也要暗暗咋舌。
但这一情况,却让联邦军官们更加疑惑了:
艾略特·伊戈尔把自家战车搞这么快,到底是想干什么?
——是的,这辆黑色战车的确速度惊人,甚至已经在一瞬间欺近了青枫堡防线,但这不意味着,它能够凭借速度取得任何战术优势:
因为,本来能够为这辆战车提供掩护的霜枫岭步兵主力,此时早已被远远落在峡谷的另一边、还在慢吞吞地龟速爬行呢!
就这么孤零零、光秃秃、毫无掩护的一辆战车开过来,岂不是一旦被敌军包围就会进退维艰、最终变成兽人士兵们送上门的午餐?
你速度再快又有什么用?赶着抢下一个外卖订单吗?
很多时候,战争就像情人节的夜晚,速度快不一定是好事,重要的是节奏和配合,嗯。
“也不知道艾略特·伊戈尔到底在搞什么鬼……”洛萨·鹰眼摇摇头,向手下吩咐道,“给我告诉仆从师团的那帮傻瓜,停住这辆怪东西、干掉里面的人类以后,小心不要损伤车体,要把它原封原样地带回青枫堡——我们要好好研究一下!”
副官领命而去。
然而,无论是洛萨·鹰眼还是兽人副官,他们都没有想到,“图腾狂潮”师团长的这个命令并没有得到贯彻执行:
不是因为愚蠢的仆从师团士兵在阻拦“阿斯特拉罕号”的过程中伤到了这辆珍贵的研究样本——而是因为他们压根就没能拦住它。
面对横冲直撞的“阿斯特拉罕号”,慌忙迎战的仆从师团匆忙摆出了一个密集方阵,最接近“阿斯特拉罕号”的前排师团士兵们纷纷抄起长矛、压低身体,发吼向“阿斯特拉罕号”冲去,他们身后的射手们则纷纷张弓搭箭、奋力向“阿斯特拉罕号”倾泻远程火力。
这种名为“德米凯利斯方阵”的步兵阵型,正是大陆各国以步对骑的标准战术,其目的不只在于直接杀伤敌方骑兵,而且还在于利用密集的士兵密度将敌方骑兵拖入泥潭、使其机动性无从发挥——
——面对速度极快的“阿斯特拉罕号”,仆从师团的基层指挥官们,自然而然地把它当成了一支的骑兵部队加以应对。
可问题在于,霜枫岭九六式“天启”战车不是骑兵——它是科学和魔法的长子,是雷霆与烈火的宠儿,它是炼狱界派往海文位面的毁灭化身,它是另一个世界的战争理论在此岸爆发出的第一轮曙光——
——可它唯独不是骑兵。
于是,青枫堡城头兽人军官们的脸色,就这么在短短的五分钟内,变成一道道变幻莫测的绚丽彩虹。
当呼啸而至的仆姑利箭,还没来得及触碰“阿斯特拉罕号”的合金装甲、就被一阵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的狂风瞬间吹飞,兽人军官们脸色煞白如“含香体素欲倾城”的水仙;
当突刺而来的霸王长枪,刚刚刺到“阿斯特拉罕号”身上就已经齐齐折断、而那乌黑锃亮的车身上甚至毫无划痕,兽人军官们脸色赤红如“东风催露千娇面”的海棠;
当成百上千的亚兽人步兵,甚至没有意识到情况的危急及时向后退却、就已经被蹑影追风的“阿斯特拉罕号”开近身前、然后在月影钢履带板下被碾为肉酱,兽人军官们脸色蜡黄如“金粟初开晓更清”的黄菊。
最终,在青枫堡到燃晶峡谷边缘的这片死亡地带上,浩浩荡荡的仆从师团中,“阿斯特拉罕号”如同一柄漆黑的锋利尖刀,如切黄油般在人群的正中切出了一条洒满肉糜、惨叫与尸块的血红路径,把晕头转向的仆从师团捅出了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贯通伤。
全过程如入无人之境的“阿斯特拉罕号”,在把联邦仆从师团捅个对穿后,并没有继续东进,而是伴着令人肝胆俱裂的机械轰鸣声,在原地掉了个头,从另一个角度瞄准了陷入混乱的仆从师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