砂金把那张用作伪装的皮撕下扔在一边,用水洗了洗长久被闷在假皮下红肿起点的伤疤处。他此刻面上表情越是轻松释然,拉帝奥内心的痛与怒意便更深一分。
“我亲眼看着自己那时的好友……同为未来要成为【名花】的几个孩子们被吸食兴奋药剂过后发狂的客人打死,而我自己亦是没有幸免,他们虽然想要强占我,但我一直奋力抵抗,他们就拿刀重伤。其实那天我受了很多伤,留了很多血,最后失血过多,他们想趁着这个时候实施强暴,被我拿起刀奋力反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砂金伸出手,看了看自己的掌心和手指,笑说:“我的手上有人命,教授,而且不止一条。并且那时的我才八岁。可那些人就算被重伤了,鲜血直流扔想占有我。最后我用就用力……把刀子刺进了自己的腺体。我是天生的Omega,就算不发情也能承欢雨露。但是我不想把自己交出去。所以我就这么做了……我为我自己争取了一丝逃跑的机会。最后的最后……逃出了凡赛尔花园。”
“……那之后呢?”拉帝奥的声音有几分颤抖。
“之后?呵……虽说逃了,但到底没有逃出那些豢养我们的人的手掌心。凡赛尔花园一向因接待的客人贵重,所以守卫十分严格。【名花】们也是千挑万选的美人儿,守卫必须要保护【名花】的安危,但是教授……那天的凡赛尔花园明明有客人,却空无一人,没有任何守卫。你猜这是为什么……?”
“这是那些人安排好的?”
“答对了~这一切都是安排好的。是对我们这些长久教养的孩子们的【考核】,而我是那场考核唯一通过的孩子,也是唯一活下来的孩子。那之后我被送到了首都布里奇顿郊区的凡赛尔庄园,见到了几个人。”
“那些人开始着重培养我,以及和我一样的优秀【毕业生】。等日后我们长大,会被送去各个顶流世家贵族,成为侍妾,或者妻室,这样相当于安插了眼线和手足。同样也多了个能吹枕头风的细作。”
砂金说罢,突然笑了起来,好似说起了什么笑话一般:“所以你懂了吧?教授,其实我是用来钳制你的手段!”
拉帝奥没有对这句话做回答,只是问:“那你是怎样成为纯美家的少爷?”
话题扯到兄长银枝,砂金面上多有几分愧疚:“我在经历了那些大事过后,就算来到了首都,过上了更优渥的生活,也心里清楚这里不是什么好去处。我想逃,况且我的体术在同辈孩子里是最好的。所以在一天夜里我重伤了几个守卫,试图离开凡赛尔花园,结果……在这个时候恰好遇到了带队宫内禁卫军与女王和橡木大公爵的车马。”
“可能我当时的样子太惨了,一下子吸引了他们吧。虽然最后我还是被捉回了庄园,并且经此一事回去后我被狠狠痛打了一顿。但没过多久,银枝大哥就奉那时还是公主殿下的女王命令,提出为我赎身。那个时候的哥哥还是光风霁月声名显赫的皇家禁军侍卫队大统领,手中掌握皇家士兵的全部调度统领之权。凡赛尔花园上头的人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苗头,欣然接受了赎身后我被送进皇宫与女王还有橡木大公爵生活了数月。但也是那个时候,哥哥却因禁军值守失职,皇宫内出现大乱的罪名为由被革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凡赛尔庄园上头的人早早渗透进了P国皇族内部,他们与橡木家牵扯,试图对当时皇储的继承权下手,首当其中被牵连的就是纯美家系。那时皇庭内部局势动荡,女王自顾不暇便将我托付给了哥哥,自此我就成了纯美家族的小少爷。但哥哥在那之后无力维护女王,也只好交出宫内军队大权,归隐家乡。”
所以,现下谈起银枝侯爵,虽然是出身在纯美家族,但却途有贵族名……
拉帝奥将一切都串通在了一起。若是按照砂金所说,那时他被赎身领养时女王与橡木大公爵也才是半大不小的孩子。那个时候的P国局势错综复杂,因先皇身体孱弱无法掌国;贵族与内阁间暗流涌动,已经在对各家皇储继承人做起了打算和支持。
纯美家族,是纯正的保皇派,无论皇位最终花落谁家他们都会无条件效忠。然而凡赛尔花园据砂金描述应当在当时是推举橡木家的皇储,也就是现任橡木大公爵为未来新帝的。一向光明磊落的银枝不可能不清楚他们的这些勾当,他想必是不屑于之为伍。那么既然拉拢不成,后者必定狠狠报复,并将宫内禁军这等要职给予更好操控的人。
但最终,原本先皇定下的顺位第一继承人。也就是现任女王还是登基了,而凡赛尔花园的覆灭和连根拔起,拉帝奥这厢可是立了头功。
“所以橡木大公爵会对我提出这份联姻,是因为橡木家与凡赛尔花园上头的人勾结太深,他们对我将此处肃清怀恨在心,可此时在P国内他们的势力远不如当年。所以拿捏了纯美家族,把你推选为我的结婚对象。虽然不能完全保证你会成为一个细作替他们做事,但安插一个定时炸弹,或者放一个膈应人的角色在,对我也是一种打击?”
拉帝奥语气中不显温柔,多是质问罢了,这些推论毕竟是板上钉钉的事。砂金没想到对方的政治嗅觉如此敏感,怔怔过后,还是心虚的点了点头。他内心隐隐的还是害怕拉帝奥责怪,怨怼自己,所以在承认后一直心虚,也一直害怕的不敢抬头看。
却谁知拉帝奥叹了口气,伸手将砂金拉回到自己怀中。他不带任何情欲色彩的抱着砂金瘦削的身体,一下下拍着他的后背,安抚的,疼爱的,珍视的。这一切都让砂金早就已经迫使变得麻木坚硬的心此时此刻软的一塌糊涂。他绷持不住,低着头委屈的落了几滴泪,只是他低着头,拉帝奥一时间还没发现。
“其实我早就知道了。”
“什么?!”砂金惊愕,抬头望向拉帝奥,对方却见他哭后伸手帮他擦了擦眼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我早就知道这份婚姻是带着目的的,任何人都没有权利强迫我去做任何事。但我当时虽然这样想,那天在图书馆看到你的时候,却还是觉得自己像个二愣子,回去就欣然接受了婚姻。也许这就叫一见钟情……”
砂金一听这话,更是承受不住,他笑的苦哈哈的,神情中的悲怆实在难以掩饰:“可是你知道吗?!你心目中美好的一见钟情实则是被刻意安排的。根本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谎言!光明磊落如你,难道不觉得屈辱吗?!”
他哭了,虽然只是笑着,但笑笑却留下了眼泪。两行清泪滴答滴答的点进浴缸中已经逐渐转冷的洗澡水中。浴室安静的出奇,这气氛让人觉得可怖又心悸,拉帝奥看着他的苦笑,心里很难受,他一来从没见过砂金落泪于人前,二来他的表情过于凄凉悲情。这与不久前二人在床上的欢欲对比鲜明,他不免心中慌张。
可此时此刻,砂金却仿佛一个已经破碎的娃娃般,他看着人左一片右一片,他感到苦手又无奈,可却尽力一试想将他拼凑成原来的模样。
维里塔斯·拉帝奥人生为数不多的一次挫败便是此刻,他在内心叹息,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依然拥着搂着,伸手缓缓地拍砂金的后背,试图安慰他不要急火攻心。
他们就这样在愈发变凉的浴缸中相拥了很久,直到水都已经冷了,而砂金的皮肤起了层鸡皮疙瘩。拉帝奥彩轻轻的呼唤两人一起起来去床上躺着。砂金经过昨夜和今晨的缠绵性事后,又没睡多久,此刻累的脸色发白。拉帝奥怕他生病,赶紧在起来后也不顾自己穿衣服,拿了个浴巾把从浴缸中一脚迈出来的人裹好,公主抱进了主卧。
主卧这时的床,和地上昨天折腾一晚上的狼藉全部都收拾干净妥当,拉帝奥把人放在被子上,又拿了一条绒面毯子把砂金的身体盖好。随后他自己擦干了身体,亦是赤裸的躺上床,掀开毯子将砂金的身体紧紧抱在怀中。
一边这样抱着一边说:“你的腺体在童年时期受过重伤,想必发育的也并不好。我以前看过学府的医学书籍,对腺体发育不健全的人而言,如果要进行最终标记则需要较多的信息素交流。”
“……如此肌肤紧贴,也是一种对你来说更温和的方式。”
半晌,砂金却徒然表情空洞木然的开口:“教授,你不怪我吗?你对我这么好,可于我而言也只有惭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拉帝奥叹了口气,“你方才所说屈辱。但这些事情再让我愤怒,但都不怪你。你很好,曾经发生的任何事都不是你的错,你不该为此自责愧疚。而且虽然我们的初遇是被算计的一环,但那又如何?你并没有选择服从那些迫害你的人,而是与我交心,这样看来我是幸运的。”
他收了收紧怀抱,安慰着砂金别再多想。怀中的人被Alpha温柔的信息素安抚下也慢慢放松。困倦的点了点头,兴许是从昨夜到今天,不管是欢爱还是其他情绪,他都发泄了个够本儿。此时此刻他乖得甚至像一只漂亮的小猫,整个身子逐渐放松在拉帝奥的怀里。
他的头发还湿着,拉帝奥为他垫了块毛巾在枕头下。感受着对方在照顾自己,砂金的许久空洞的眸中突然有几分闪烁,他看着眼前的拉帝奥,问:“教授,你爱我吗?”
经过了昨夜和今天的事,拉帝奥突然对自己本心的情愫接受的更为直白大方,甚至在砂金如此问时脸也不红,直接了当的点头:“我爱你。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是吗?”砂金只是微微有些怔住,但半晌,却迟钝的歇在了拉帝奥的臂弯中。他的脸颊蹭了蹭人结实但却有些柔软蓬勃的胸肌,轻声说:“可是我不知什么是爱。我很喜欢你,教授,但也仅仅只限于喜欢了。当我能把事情记完整的时候,自己已经便被教育成了工具,一切行为都为了达成某种目的而执行。我知道这样是不对的,可我失去了选择的权利太久。事到如今已经麻木了。”
“……我提议办慈善宴会的初衷是为了让你看到我有用的一面,用利益博取你的信任,让自己后续能更多介入你的公事。但听到你之所以想要为东部湖地做改建,是为了茨冈尼亚难民后,我的想法是取悦你,报答你……你说你会护着我,所以我将赌注下在你身上,我赌你是那个能和【他们】做对抗的中坚力量,我赌你能拉我离开曾经牵制我的漩涡。所以我在宴会上豪赌,一来是想帮你,二来,也是多年来痛快的反击曾经试图掌控,玩弄我的那些人。”
“最后,我从来不会输,虽然每一次我都拼上了所有——Omega宝贵的腺体,我的生命,还有这份婚姻。拉帝奥,你知道吗?在埃维金的信仰里,只有被母神与先祖赐福的灵魂才会拥有彩色的眼瞳。我相信自己总会赢,所以才会奋不顾身的博弈。你不要怪我愚蠢,其实……我只是有一点不甘心而已……”
他越说到最后声音越小,慢慢的意识逐渐浑浊迷糊。直到最后昏睡在维里塔斯·拉帝奥的怀中。而那个抱着他的人,却一直沉默的,带着些许惆怅的听完他一股脑的【胡言乱语】。
直到屋内陷入静谧,半晌——也只听一声怜惜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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