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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昭贵妃对于外甥女的丈夫人选是煞费苦心。
这么出色的姑娘养在宫里,要不是年纪不对,永珏早都想亲上加亲,给自己添个儿媳妇了,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不过林若茵是坚决反对让黛玉嫁到皇室,她自己都过够了这种连睡觉都要睁开一只眼睛的日子,怎么可能忍心把大哥的女儿推进火坑?就算是宗室也不行!
况且林如海这一支已经算是绝后了,能不能添个嗣子全系在黛玉一人身上。
这要是嫁进皇家,三妻四妾阴谋诡计的先不说,让一个孩子姓林这种事是绝不可能出现的。
因此,贵妃娘娘的态度很坚决。
亲自操刀拟定了十来个条件,家风清正,团结和睦,子弟上进,婆婆慈祥,小姑友善,妯娌们好相处,本人还要足够出色,秉性端正,不贪恋女色,也不过分冷淡,为人和蔼包容,还有什么糟心亲戚少,没有侍妾通房等等。
看的陛下嘴角直抽,无奈的苦笑,抖着这张选婿准则,汗颜道:“若茵,你这是选秀吗?如果真有这样的男子,早就被人捷足先登了,哪还有机会把名声传到京城来?”
林若茵理直气壮的说:“妾身都嫁给这样的您了,陛下觉得玉儿配不上如此男子吗?”
好一记劲头十足的迷魂汤!
永珏张张嘴,找不出反驳的理由,垂头丧气的走了。
回到养心殿,对着那张比选皇后还繁琐的单子,陛下郁闷的直抠墙,他的傻媳妇啊,要有这么好的男人,怎么就不想想自家还有个十六了都嫁不出去的野丫头布顺达呢?
陛下拉着来送折子的林睿旸好一通吐槽。
半个时辰后,某话唠一本满足的品茶,问道:“文卿,想什么呢?”
林睿旸若有所思的浅笑,柔声说:“陛下,据微臣所知,这样家风清正、品格端方、为人上进,温和包容、才华横溢的男子还真有一个。”
“谁?”陛下猛地坐直了。
这么苛刻的条件都能满足的家伙简直不能称之为人类!他老人家一定要见识一下!
林睿旸笑道:“去年江南解元柳旷。”
永珏来了兴致,招手叫他上前:“给朕详细说说。”
“柳旷是杭州人,字奕扬,生于乾隆十九年,是微臣曾就读的敷文书院山长最小的嫡子,柳山长只有三个儿子,没有女儿,夫人也在前些年去世了,长子和次子外放做官,三子则立志博览群书,子承父业,将书院发扬光大,他的人品才华确实无可挑剔。”
见皇帝一脸‘卧槽’的表情,林睿旸好笑的说:“左右下个月就是会试,到时候陛下不就能见到真人了?”
“有道理。”永珏赞同的点头,却是迫不及待了,立马叫来粘杆处查探一番。
然后陛下一个人蹲在龙椅上摸着下巴琢磨,这样的人选真是再好不过了。
虽然林睿旸是林如海的儿子,但这件事他本人并不愿公开,也无意继承林家的一切,林黛玉名义上就是林家最后一代。
林如海一辈子忠君爱国,还死在任上,给他女儿安排个好亲事势在必行。
何况,虽然有林若茵教导,林黛玉骨子里的目下无尘却是抹不去的,她极有才华,却不喜黄白之物、厌恶尔虞我诈,更不喜欢虚情假意的试探,这样冰雪一般纯净的女孩不适合嫁给为官之人,更不适合藏污纳垢的皇家。
只有和她一样洒脱,可以陪她赏花看雪吟诗作赋的男子才是良配。
而柳旷,家室干净,品行端正,才华横溢,温柔包容,却无意朝堂的丈夫对林黛玉来说是正好。
闲看庭前花开花落,漫随天外云卷云舒。
一座名山,一所书院,一室书香,可以教书育人,可以秉烛夜谈,可以‘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可以和丈夫携手赏尽清山秀水,没有尔虞我诈的阴谋,没有营营汲汲的野心,只有一个能执手白头的人相伴到老。
永珏相信,黛玉一定会喜欢这样的生活。
出嫁前的晚上,姑母哭的像个泪人,直说自己对得起兄长,对得起嫂子,怎么都劝不住。
黛玉也跟着她哭了一场。
她舍不得离开姑父姑妈,表姐表弟们,她也舍不得被人百般照看千般爱护的日子。
当黛玉凤冠霞帔被绵恒背起走向花轿时,她从未想到自己会得到如斯良人。
先后遭遇父母逝世,黛玉本以为自己会青灯古佛了此残生,却十分意外的等来了一道圣旨,失怙失恃无所依靠的孤女被贵妃姑妈收养。
虽然宫中有很多糟心事,可让她开心的事更多。
带她一起调皮捣蛋、和皇上姑父斗智斗勇的表姐,经常出宫给她买些有趣物件的绵恒表弟,还有一见她总是改不了口花花毛病却 被她黄河决堤吓得逃之夭夭的绵忻表弟,以及像娘亲一样关爱她照顾她教导她的姑母。
还记得那次去外祖母家,第一次见到贾宝玉,那似曾相识的容貌让她莫名的想哭,然后在回宫的轿子里泪流满面。
回头看看逐渐远去的贾府,林黛玉忽然觉得仿佛脱去了一层桎梏似的轻松。
倏地一下,好像有什么东西彻底远离她了。
有缘千里来相会,三笑突然当一痴。
进京赶考的柳旷正好在寺庙里遇到了给父母供奉经书的黛玉。
一片春光里,凌波仙子拈花浅笑,低吟着“ 花谢花飞飞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看呆了在树后回避女眷的少年郎。
柳旷不由自主的开口了:“姑娘这诗美则美矣,却过于感伤,需知四时递嬗,万物皆有枯荣,姑娘这般多愁善感,对身子不好。”
没想到有外男在此,还听到自己作诗,林黛玉惊叫一声,俏脸飞红,连忙用帕子遮了脸,在嬷嬷宫女的护送下匆匆离去。
只是可怜了情窦初开的柳旷,每天都跑到寺里傻傻的等人,差点误了殿试。
好在他命中注定是林黛玉的夫婿,新出炉的状元郎当堂求婚不知名的姑娘成了京城一道趣闻,惹得众多女子艳羡。
柳旷总算没有空欢喜一场,终于等来了自己爱慕的姑娘。
从此之后,有琴一张,有棋一局,有书一卷,有茶一壶,有画一幅,有草屋一间,有知心女子一人。
待你老去,寻一处无人山谷,建一栋木制小屋,铺一条青石长路,与你晨钟暮鼓,安之若素。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