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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阿那肱躲了大半夜,一直不敢出来,眼看着齐军营地的火焰熄灭了,杀声也不见了,这才偷偷的往回逃命。
高阿那肱可谓是九死一生,跑回齐军大营之后,便听说兰陵王仅仅凭借五十人,便捉拿了周军的主将镇军将军杨兼,一时间又是气愤,又是羞愤,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头发也没梳理,介胄也没整理,怒气冲冲便赶了过来。
“竖子小儿!!!”高阿那肱恶狠狠的拽开牢门,一把将杨兼从里面拽出来,怒骂:“今儿个我便要给你一些颜色看看,该死小儿,还是个汉儿,你懂个屁!”
杨兼的双手还绑在身后,被高阿那肱一把拽出来,根本没有反抗,高阿那肱一路拖拽着杨兼,说:“你不是阴险吗!你不是耍诈吗!好啊,我就看看你现在还怎么使诈!”
高阿那肱把杨兼拖到营地的空场上,将杨兼绑在牙旗之上,抽出一根马鞭,瞪着眼目狞笑,说:“我倒要看看,你这个汉儿还笑不笑得出来!”
“啪!!!”
马鞭应声抽下去,杨兼的脸面瞬间偏向一旁,鞭子的尖端染血,鲜血滴滴答答的顺着杨兼的下颌滚落下来,“滴答——滴答——”落在满是焦土的营地上。
“如何?!”高阿那肱哈哈大笑,说:“看你还如何嚣张!”
“啪——”
第二鞭子也快速落下,这次马鞭卷在杨兼的脖颈上,也是立刻见血,脖颈的皮肤比一般的地方都柔软许多,被鞭笞的皮肤瞬间爆裂,肉屑卷向两侧,可谓是皮开肉绽。
“快……快去禀报大王。”在一边的士兵立刻悄声传话,似乎是怕高阿那肱这么打下去,杨兼必死无疑。
杨兼被打了两记,疼痛的感觉席卷而来,带着尖锐的撕裂感,脸颊和脖颈上火辣辣的,高阿那肱专门往没有介胄遮挡的地方打去,一面猛挥马鞭,一面嘶声大吼:“该死汉儿!!今日我便叫你见识见识我武卫将军的手段!”
高阿那肱第三鞭子抽下来,杨兼的头冠被鞭笞的碎裂,鬓发直接披散下来,黑色的长发沾黏着血水,遮住脸面,杨兼微微垂头,一句话没说,突然没了动静,好像被打得昏厥了一般。
“住手!”
高阿那肱狠狠抬起手来,准备第四次鞭笞,就在此时,突然有人大步从幕府营帐中走了出来,正是兰陵王高长恭。
高长恭已经除去了鬼面具,面容肃杀阴沉,大步走向高阿那肱,说:“武卫将军,你这是做甚么?!”
高阿那肱掂着手中染血的鞭子,说:“做甚么?!难道大王看不出来?本将军在教训不知天高地厚的周贼!”
兰陵王沉声说:“高将军,此子乃是周师主将,长恭好不容易才抓为俘虏,我军能否有最后的转机,都压在这俘虏身上,高将军为何如此鲁莽,说动刑便动刑?”
“鲁莽?!”高阿那肱因着兵败,不但损兵折将,还丢了颜面儿,这会子不知道反思自己,反而觉得兰陵王是在讽刺自己,他恼羞成怒的说:“大王你可搞清楚,我才是这个营地的主将!就算我输的一兵一卒不剩,我也是这个营地的主将!周贼俘虏,我说了算!”
“呵、呵呵……”
就在高长恭与高阿那肱争论之时,突听沙哑轻微的笑声,卷着沉闷的夏风而来,二人抬头顺着声音看过去,原是杨兼!
杨兼被绑在牙旗的残骸上,足足挨了三鞭子,不过并没有昏厥过去,他垂着头,黑色的鬓发披肩而下遮住了颜面,血水滴滴答答顺着下巴往下流,他一动不动,高阿那肱只当他是晕了过去。
原杨兼并没有昏厥过去,只是一时没有出声,听到兰陵王和高阿那肱的争论,不知为何突然发笑,他们的话似乎触动了杨兼最深的笑点,杨兼双肩发颤,黑色的长发也跟着颤抖起来,随即一点点,缓缓的抬起头来。
血水顺着杨兼皮开肉绽的伤口慢慢流淌,划过杨兼的面颊,一直流淌到唇角,杨兼的眼眸呈现血红色,他伸出舌尖,轻轻的舔舐了一下唇边的血水。
预料之中的味道,腥甜中夹杂着苦涩,原来不只是甜食,鲜血也能让杨兼感觉到那种发狂的兴奋……
杨兼的笑声从沙哑的低笑,渐渐演变成癫狂的大笑,高阿那肱冷喝说:“死到临头,你竟还能笑得出来?!”
杨兼血红的眼眸凝视着高阿那肱,说:“兼为何笑不出来?兼诚不知,自己竟是如此抢手之人。”
“你这猘儿!”高阿那肱嘶声力竭大喊:“好!!今日我便让你看看我的厉害!便阉了你这猘儿,堂堂镇军将军变成了阉人,看你还如何发笑!?”
高阿那肱说着,回身“嗤——”一声抽出身边士兵的兵刃,大跨一步便要冲上去。
兰陵王眼睛一眯,“啪!”一声握住高阿那肱的兵刃,手腕一转,登时紧紧合上刀鞘,低喝说:“高将军,闹够了没有!这里是军营,不是你宣泄怒气的地方!”
高阿那肱的兵刃被兰陵王死死的合着,他的武艺不比兰陵王,不甘示弱的怒吼:“高肃!你身为我大周臣子,竟然处处维护这个周贼!你敢说自己没有叛变!?”
高长恭脸色肃杀冷漠到了极点,冷冷的说:“这俘虏乃是我军与周军对峙的人质,本王是不是叛变,高将军心中清晰的很,倘或不是高将军一意孤行,断送我军两万之众,本王也不必如此维护一个俘虏!”
杨兼看到二人对峙,挑唇笑说:“你们二人怎么打上了?不是要鞭笞于兼么?到底打是不打?不打我都要睡着了。”
高阿那肱被杨兼气的头发恨不能竖起来,偏生兰陵王拦在跟前,不让高阿那肱对杨兼用刑,高阿那肱的怒气无处宣泄,“嘭!”使劲将马鞭扔在地上,将地上的焦土激起老高,说:“好好好!高肃,我这就修书一封,上禀朝廷,我倒要看看,你这个叛变的罪名坐不坐得实!”
高阿那肱说罢,转身便走,愤愤然钻进营帐之中,不见了踪影,兰陵王眼看高阿那肱离开,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回头看向挂着血迹的杨兼。
杨兼脸面上虽然挂着血迹,但浑然一副不在意的模样。兰陵王幽幽的盯着他,随即开口说:“你是故意激怒高阿那肱的罢?”
杨兼奇怪的说:“此话何讲?”
兰陵王笃定的说:“你言辞挑衅,高阿那肱刚刚兵败,颜面尽失,你稍微一勾手他必然立刻上钩,恨不能扒你的皮食你的肉,但是你又算准了,本王会用你做人质与周师对峙,不可能眼睁睁看着高阿那肱杀了你,所以……你是故意激怒高阿那肱,好让我们反目成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