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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到这里,便没有再说下去。
宇文直已经听明白了,倘或他收不回来这些兵马,小皇帝不用办他,杨兼肯定已经办了他。
宇文直头上的冷汗更多了,小皇帝宇文邕朗声说:“请大冢宰进来罢。”
大冢宰宇文护在外面等了很长时间,走进大德殿之中,低头一看,地上全都是文书,扔的烂七八糟,宇文直跪在地上,脸上还有血痕,摆明了是被文书砸的。
小皇帝见了宇文护,脸色便是不一样,笑起来十足的无害,而且满满都是信任,说:“大冢宰久等了,寡人当真过意不去。”
宇文护也是装模作样,说:“人主言重了。”
小皇帝宇文邕又说:“今日叫大冢宰过来,其实是想要褒奖大冢宰,大冢宰这个指挥领兵有方,此次与齐人的战役旗开得胜,大军还没抵达晋阳,已经狠狠搓了齐军的锐气,寡人甚是喜悦啊。”
宇文护笑了笑,心说没看出人主哪里有甚么喜悦,反而一副马上便要哭出来的模样。
宇文护拱手说:“老臣惶恐,这实在不是老臣的功劳,全赖卫国公举荐有功,隋国公世子果然虎父无犬子,一鸣惊人,当真是后生可畏啊!”
宇文护这么一说,宇文直又被狠狠的瞪了一眼,把头垂得更低。
小皇帝宇文邕调整好吐息,笑的有些僵硬,说:“寡人寻思着,前线大军旗开得胜,令人欢喜,便打算派遣一个使者,前往潼关,带一些粮草和酒肉过去,犒赏三军,大冢宰毕竟是总指挥,意下如何?”
宇文护笑了笑,他哪里能不知道小皇帝的心思?恐怕小皇帝这会子着急了,想要把杨兼的兵权要回来,当下便说:“人主英明。”
兵权在杨兼手中,要不要的回来,和自己也没有干系,左右最着急的是小皇帝,不,最着急的应该是一手把狼喂大的宇文直,自己是不着急的。
小皇帝宇文邕得到了宇文护的首肯,便对宇文直说:“卫国公,你方才不是主动请命,想要做这个使者,前往潼关,犒赏三军么?”
“是……是、有这么回事儿!”宇文直僵硬的回答,说:“臣……臣听说潼关大捷,不胜喜悦,所以……所以主动请命,还请人主首肯。”
宇文邕说:“有劳六弟替寡人分忧,六弟前往潼关,寡人最是放心,那六弟便着手启程罢,别耽误了时日。”
“是,臣领诏。”
……
潼关营地,杨兼兼并了数股兵马,这些日子忙碌着收并的问题,整装待发,准备继续挺进队伍,向着晋阳慢慢推进。
杨兼坐镇在幕府之中,看着文书,宇文会大步走进来,“哗啦”一声掀开帐帘子,动作十分急切,说:“坏事儿了!”
杨兼堪堪用了午膳,哄着“脆弱”的小包子睡下午觉,他这会子也有些犯困,尤其文书生涩难懂,言辞十分拗口,杨兼看着看着,越发的觉得瞌睡虫上来了,眼皮沉重的很,差一点点便要睡着,突听宇文会的大喊,一瞬间便醒了过来,甚么睡意也没了,干脆将文书放在一旁,说:“怎么了?”
宇文会手中拿着文书,着急的说:“快看!京中送来的!”
杨兼看见文书就头疼,揉了揉额角,说:“你阅过了?直接说来听听。”
宇文会哪知道是杨兼不想做“翻译文言文”,不疑有他,立刻说:“人主知道你兼并了小四万兵马,下令不要让咱们挺进,说是派了使者来犒赏三军,让咱们原地待命,等待使者!”
他们在潼关的日子已经很长了,正准备发兵晋阳,和突厥军队,杨整的三万大军汇合,哪里知道小皇帝突然下令让他们原地整顿,这不是耽误时机么?
宇文会抖着手中文书,说:“绝对是人主忌惮你手中的兵权,因此派了使者过来,明里犒赏,暗地里想要收归你的兵马。”
他说着,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的继续:“你可知,从京兆派来的使者,是甚么人?”
杨兼又没看过文书,他哪里知道是甚么人,宇文会也没想让他回答,自己神神秘秘的自问自答说:“是宇文直!”
杨兼听罢,只是了然还一笑,说:“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儿了。”
宇文会说:“摆明了宇文直坐不住了!他这趟来做使者,绝对不简单,咱们一定要多多提防才是了。”
杨兼站前身来,伸了个懒腰,说:“你来得正好儿。”
宇文会说:“怎么好?”
杨兼露出一个极其和善的笑容,温柔的能掐出水来,对宇文会勾了勾食指,宇文会却下意识后退一步,说:“你……你要干甚么?!”
杨兼走过去,按住宇文会的肩膀,把他按在席位上坐好,拍了拍案几上的文书,说:“这些文书,都是新鲜的,还热乎乎的,大将军既然来了,批改好了再走罢。”
“你!”宇文会一把拉住杨兼,说:“你是主将,这些文书你批才是!”
杨兼笑得一脸正直,说:“是了,兼是主将,在这军中兼说了算。现在本将令你来批文书,批不完不许食晚膳。”
“你……”宇文会瞪着眼睛,面对杨兼的无赖,似乎有些词穷,说:“不行不行,我还要去看我兄长呢。”
杨兼不让他起来,把文书扔在他手里,说:“乖乖批文书,兼替你去看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