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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骁被赶出邢家坐落在莲山山顶的大别墅的时候,外头的雨下得正欢。
夏季午后的暴雨总是说来就来,不给人半点准备,正如刑骁中午还坐在别墅餐厅的长桌上吃饭,吃完就被连人带包丢了出来。
别墅的女主人黎卉穿着一身精致干练的正装站在正门口,与刑骁隔着几层黑色大理石的台阶对望,高跟鞋尖锐的鞋头正对上刑骁那头淋得耷拉在脑门上的棕色短发。
刑骁从地上爬起来,捡起几样从行李箱没扣好的拉链里甩出的衣服和物件,也不管湿了没湿,全部塞回了箱子里,在黎卉冰冷又忌恨的瞪视下重新拉好拉链、扣上锁扣,然后拎着杆子提了起来,一串动作潇洒自然,全然没有被赶出家门者该有的狼狈和难堪。
“嫂子,给把伞呗?”
他把黏在脑门上的湿发往后脑捋了捋,露出饱满光洁的额头,俊俏又帅气的脸上满是雨水,却仍挂着阳春三月般的温暖笑容:“这地方不大好打车啊。”
黎卉不耐烦地朝身后的佣人使了个眼色,那佣人便从玄关取了把黑色高尔夫伞递了过去。
刑骁接过伞后道了谢:“嘿,这伞可真大,够撑了。谢谢啊嫂子。”
说完,他拉起手边的行李箱,正要返身离开,被黎卉出声叫住了。
黎卉是教养良好的上流贵女出身,即使面对刑骁——一个继承了腌臜母亲的卑劣基因、无耻到能勾引亲哥上床的下流杂种,她也能控制住内心的恶心和愤怒,在开口说话时保留最起码的端庄。因此,在隔了无数雨滴乒乒乓乓的声音传到刑骁耳朵里时,她的威胁已经没剩多少气势。
“你该有的生活费,邢家一分都不会少你。但从今日起,所有与邢家和黎家有关的地方,你也一步都别想再踏进去。”
刑骁脚步顿了顿,接着放开手杆,转身朝黎卉挥了挥手,弯弯翘着的两瓣漂亮的唇像熟得能溢出水的桃肉:“嫂子放心吧。那我走了,再见啊嫂子!”
二十三岁生日当天,刑骁在大雨里拖着二十三寸的行李箱从邢家别墅离开了,没有退路,也没有前路。
雨下得很大,没有要停的迹象。刑骁从山顶走到半山腰的时候,两条裤腿已经湿了一大半,洗得发白的牛仔布料黏在他精瘦笔直的腿上,每走一步都难受得要命。
不过好在下雨凉快,刑骁想,否则在这个季节全天最热的下午两点走在户外,他可不保证能清醒着从山脚的大门走出去。
前路响起汽车鸣笛声,刑骁透过挂满雨珠的黑色伞檐,看见来车被遮住了一半的连数车牌号。
车在他身侧停稳,后座降下一半车窗,坐在里头的男人三十出头的年纪,有一张和刑骁几分肖似的脸,却更加的成熟俊朗、气质超群。黑发一丝不乱地向后板着,高峻如峰的鼻梁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将那双狭长眸子里透出的过于冰凉的气息,完美地传递到被他注视着的人的脸上。
刑骁笑着和他打了个招呼:“哥,你今天回来得这么早?”
“你去哪?”刑渊慎问,声音厚重低沉,像醇美的管弦合奏。
刑骁笑嘻嘻地说:“旅游啊。今天我生日,我打算一个人出去玩玩儿。”
刑渊慎打量了他一眼,而后点点头:“回来记得打电话。”
刑骁朝他摆着手,用愉快中带着几分不耐的口气说:“知道了哥,你别把当我小孩子啊。”
车窗重新升了上去,黑色的迈巴赫很快就从雨幕下的山路上消失了。
刑骁拉着行李箱从大门出去时,那个熟悉的站岗保安还朝他打了个招呼。刑骁人缘好,又爱笑,走哪儿都能碰上熟人。
手机上喊的快车还没到,估计是下大雨给堵在路上了,刑骁也不着急,站在绿化带外侧的路牙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踮着脚,手里拨弄着手机上一个最近挺热门的游戏,他想,这个游戏应该可以够他消遣好久。
但很快,这份属于他的宁静就被打破了。
黑色的迈巴赫重新停到他身前,车窗降下一大半,刑渊慎没有半分情感波动的声音和他隐含了怒意的眼神一起,从打着冷气的车里传了出来:“上车,跟我回去。”
刑骁笑了笑,一时间也没想好要怎么说,于是干脆就不开口了。
“上车。”刑渊慎说了第二遍。
刑骁摇头,有水珠从发梢滴到他微微凸起的颧骨上。
刑渊慎的怒意从来不吝啬于对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释放,同一句话说两遍已经是他的极限。就在他抬手要拉开车门之际,刑骁忽然收起了那把偌大的高尔夫伞,接着凑到大开的车窗前,伸进一只手把刑渊慎的领带连同衬衣一起拽住,将对方略带诧异的英俊脸孔拉到窗前,然后埋头吻了下去。
四片唇瓣紧紧相贴,同样的柔软,同样的冰冷。
“刑渊慎,”刑骁说,“你别找我。”
说完,刑骁提起行李箱,动作迅速地上了一辆刚停下的大众车。
刑渊慎回过神的时候,那辆大众已经发动了。他烦躁地把被刑骁扯松的
', ' ')('领带直接从脖子上解了下来,吩咐司机追上去,但没想车刚行出几米就因为奇怪的动静被迫停了下来。
刑骁在吻刑渊慎的时候,另一只手把那柄高尔夫伞塞进了迈巴赫后轮的轮毂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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