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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饱后两个人回了医院的候诊大厅等CT报告。
刑骁摸出手机来玩游戏,单钊就坐着刷新闻,刑骁每回挂了之后等复活,都会瞄一眼坐在旁边的单钊。一头圆寸已经有些长了,青白色的头皮几乎都被遮了起来,额头方正,眉毛又浓又直,鬓角也修得整整齐齐,看着就正气十足。
就是那双眼睛有点太花哨,不光眼尾太长,那眼睫毛也太长。男人长那么长的睫毛干什么?北方的水土治理一直不太好,难不成是用来挡风沙的?
刑骁看得出了神,自己的角色又给人杀了也不知道。单钊被他盯了这么久早就察觉了,终于忍不住吼道:“发什么呆,你又死了!”
刑骁回过神,笑了起来,说:“单钊,你睫毛真长。”
单钊一怔,接着狠狠瞪了他一眼,别过头去的时候,面上却有些不自然的红。
刑骁继续玩着游戏,心思却还在想刚才的事。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想去看单钊,可莫名就觉得,单钊能陪他上医院、陪他等报告,是件特别有意思的事。
又过了半个钟头,医院里人又多了起来。刑骁关了屏幕,准备站起来伸个懒腰,忽然看到有个从急诊区走出来的身材壮得跟熊一样的男人,那人朝他们这个方向看的时候眼神闪了闪,然后径直走了过来。
因为对方的体型实在太显眼,刑骁很难不留意他,于是刑骁发现对方的视线集中在单钊身上。
刑骁的第一反应是那人或许是单钊的战友,毕竟长成这个样子的,从部队里出来的可能性要大一点。但出乎刑骁意料的是,单钊在发现对方之后,似乎并不打算跟他照面,反而侧了侧身,一副谁都没看到的样子。
不过对方铁了心要过来打招呼,他们也拦不住。
“单钊。”
那人几步就走到近前,伸手在单钊肩膀上拍了拍,然后一屁股坐在了旁边的位子上,联排的钢架椅都跟着晃了晃。
单钊不动声色挪开了一点,然后朝那人点了点头,脸上扯出个不大自然的笑:“赵书杰。”
“没想到会在医院碰到你,”赵书杰打量了一下单钊,随后眼神就被坐在单钊另一侧额上裹着纱布的刑骁吸引了过去,“带朋友来的啊?不介绍介绍?”
单钊的笑从脸上撤了下来,换上了一种在刑骁看来十分陌生的冷漠和排斥,然后勉强回了句:“发小。”
刑骁见谁都有三分笑,此时也不例外,他朝赵书杰点点头:“刑骁,你好。”
这个赵书杰摆明了和单钊不对付,还偏要过来凑没趣儿,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个爱惹事的主儿。刑骁不想和这种人有交集,但也不想莫名其妙得罪他,他做惯了表面功夫,并不觉得对陌生人微笑有什么困难。只是这个笑落在单钊眼里,就有些刺眼了。
“赵书杰,你好。”
男人歪着脖子打量了刑骁一会儿,刑骁也不动声色地把他看了一遍,这个叫赵书杰的男人,长得倒还不错,只不过眉眼过分深刻,纵然宽庭阔额,也给人一种照不见光的阴鹜感。
单钊本就对赵书杰这人反感得厉害,这会儿见他看刑骁的眼神,像是把他衣服裤子扒光了似的,赤裸得连他都察觉到了那里头的不怀好意,又想起对方在部队时对几个新兵犯过的那些事儿,浑身就膈应得不行。
他立刻起身,把一副无知无觉状的刑骁也拉了起来:“走吧,报告该出来了。”
然后回头朝赵书杰说了声“先走了”,便直接拽着刑骁的胳膊把人拉出了候诊大厅。
赵书杰没跟过来,但刑骁总觉得对方的眼神一直跟着自己。
等走到自助服务机前,刑骁才问单钊:“那个叫赵书杰的怎么回事?他是你战友吧?你们关系不好?”
单钊一边操作一边回他:“不是战友,他早被开除军籍了。你——”单钊顿了顿,朝刑骁瞄了一眼,那双英气锋锐的眉毛拧得有些紧,“你以后要是见着他,就绕开点儿走,别招惹他。”
刑骁心里头跟明镜儿似的,不过既然单钊不直说,他也乐得装不知道,便抿嘴笑了笑,说:“嗯。”
“嗯什么嗯,知道就说知道,不知道就说不知道!”单钊看他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心里就烦,但他言尽于此,也不打算多作解释,正好打印报告出来,便弯下身子凑过去接。
他身高腿长,弯腰的时候幅度要比矮个子大很多,后背绷出一个好看的弧度,裤腰和汗衫的缝隙里露出一截小麦色的皮肤,又结实又细腻。
刑骁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然后把视线挪开了。
拿了报告去复诊,医生说没问题,刑骁自己也觉得没问题,于是心有余悸的单钊这才总算把心放下来。
昨天带刑骁去卫生所处理伤口的时候,他就觉得自己冲动了,把人推下去的时候只想狠狠报复刑骁,根本没想后果,加之刑骁从水里爬上岸后,居然还冲他笑得出来,手下的劲儿就收不住了。
他当了四年的兵,本以为自己的性格脾气在日复一日的操练和任务中磨得十分平整了
', ' ')(',没想到还是在刑骁这个混蛋面前轻易破功,还差点弄出人命。
刑骁身板高瘦利落,浑身上下统共也没几两肉,一身的皮肤跟娘们似的雪雪白,只是如今上头不是青就是紫,一块连着一块,竟有些像打翻了的水彩盒。
那是被单钊推下埠头时摔出来的伤。
单钊看了几眼,不知怎么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就好像……就好像是当年的两个孩子突然反了过来。刑骁成了可怜虫,而他成了施暴者。
单钊一个愣怔,立刻甩了甩头。
他怎么会这么想,刑骁是可怜虫?
刑骁怎么可能是可怜虫。
这真是他长这么大以来最操蛋的一个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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