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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在刑骁和刑渊慎的事情没被黎卉知道前,这样的场景在莲山的那栋别墅里并不少见。
尽管刑骁清楚黎卉对自己的关心里没几分真心,毕竟他就是个一穷二白的私生子,刑氏集团的股份刑渊慎半点都没分给他,但黎卉还是会看在刑渊慎的面子上和他做做样子,说些没什么意义的客套家常话。
不过现在,当黎卉再一次用这个嫂子的身份和口气对他说出这些话时,刑骁终究没能忍住,直接笑出了声,他觉得这场面真是滑稽透了。
黎卉被刑骁天真中带着嘲讽的笑刺激得不轻,当即就有些绷不住,刚才那番话说得她自己都有点犯恶心,刑骁居然一点面子都不给。他刑骁冷不冷管她什么事,她恨不得把面前滚烫的咖啡泼到刑骁那张狐狸精似的脸上然后质问他那东西到底在哪里。
但从小接受的良好教养还是让她维持了自己的名门淑女的气质和风范,她稳住身形,大衣底下交叉的双腿换了个方向,强作温柔地问刑骁:“刑骁,你笑什么?我说的话很可笑吗?”
刑骁便收了笑意,只在嘴角剩下一抹浅薄的弧度,捂着眼睛的手撤了下来,露出一双冷然到看不出任何情绪的眸子,只有两排微微湿润的眼睫昭示他方才真的有放肆笑过:
“嫂子,这些话你说着恶心,我听着其实也恶心。咱们还是正常点,直接说正事吧。”
黎卉内心的恶意翻涌难平。
眼前这个青年在她面前永远都是淡然的,无论是被温柔对待还是被逐出门外,她只见过刑骁笑,却从没见刑骁皱过哪怕一次眉。
他的底气是什么,他凭什么活成这副无所畏惧的样子,他明明就是一条被刑渊慎囚在掌心的任意蹂躏的狗!
黎卉发出一声轻蔑的嗤笑,终于卸下了早就维持不住的温和面具,直言问道:“东西你带来了吗?”
刑骁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她也没必要再虚与委蛇,岂知刑骁忽然睁大眼睛反问她:“什么东西?”
刑骁的表情太过自然也太过诧异,黎卉有一瞬间甚至不知道刑骁到底是在装傻还是真的不知道,她只能压低了声、咬牙切齿地把那几个字嚼出来:“关于,黎氏集团的,东西。”
然后她就看到刑骁恍然般的“哦”了声,却说:“我不是和你说了么,我没有那种东西呀。”
黎卉气得几乎要拍桌了,但她立马想到黎氏此刻岌岌可危的处境,指在父亲太阳穴上的那把隐形手枪至今还握在刑骁手里,她不得不忍着剧烈的怒意努力恢复出和颜悦色的表情:
“刑骁,算嫂子求你,黎氏集团这次已经摔了大跟头,我父亲也会为他从前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你受过什么委屈都该解恨了。你不是一直都不相信你母亲当年是死是个意外吗?你今天只要把东西交给我,我就把当年的真相交给你,你说行吗?”
“可是嫂子,你真的会给我吗?”
黎卉不断徘徊在愤怒与压抑之中的焦躁让刑骁渐渐心生厌烦,而他更厌烦黎卉一遍遍用他母亲的死来做说辞:“三年前你曾用那份笔录胁迫刑渊慎和你结婚,那么它上面一定有能够威胁到刑渊慎的重要内容。嫂子,你那么爱刑渊慎,又怎么可能把能够杀他的刀递到我的手上呢?”
刑骁说完的时候看到黎卉非常明显的怔了一下,像难以置信似的突然问:“……你知道那份笔录?!”
但她马上又笑了起来,整个人都焕发出和之前所截然不同的自信气质,然后摇着头肯定地说道:“不,你不知道,如果你知道就不会这么说了。”
“刑骁,那份笔录和阿慎本人没有任何关系,但它的确能牵制阿慎,我黎卉今天可以用整个黎氏集团和你发誓,我没有说谎。”
咖啡馆内舒缓的BGM静静流淌,刑骁精美如画的脸上一成不变的淡然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缝。
黎卉敏锐地捕捉到了刑骁在这一刻难能可贵的犹豫,她从价值几十万的手袋里取出了一台银白色的定制手机,点开,然后快速从相册里翻出一张扫描图,从刑骁凝视着它的眼底滑了过去。
黎卉动作很快,存了心不让刑骁仔细看清,但刑骁的眼力好得惊人,还是从密密麻麻的内容中读到了两句至关重要的话。
那短短一瞬的骇然和失神被黎卉全数看进了眼里,她收回手机后,刑骁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再次端起面前盛满咖啡的杯子时,棕黑色水面上渐渐泛出了一圈圈跳跃的红光。
黎卉知道,那是刑骁的手在颤抖。
“……好吧,”刑骁抿了一口苦涩的咖啡,对黎卉放软了一下语气,“既然你说了实话,那我也跟你说实话。”
黎卉按捺住疯狂涌出的迫不及待的情绪,尽量让自己看上去镇定,但还是忍不住微微向前倾斜了身子。
刑骁闭了闭眼睛,把刚才不慎流露出的情绪悉数遮下,重新恢复了镇定的模样。他对黎卉缓缓道:“那样东西我身边的确没有,此刻我也给不了你。但是我知道它在哪,你可以选择自己去拿。”
黎卉听到前半句的时候险些以为刑
', ' ')('骁又要耍她,但好在后半句里有她渴求的信息,于是压下内心狂喜连忙道:“好,我可以自己去拿,你告诉我那东西在哪里!”
“在莲山别墅,二楼最东边的那个房间,你丈夫的书房里。”
刑骁一瞬不瞬地凝视着黎卉那双刻意描画得浓艳妩媚的眼睛,从并从中满意地看到了那瞬间降至冰点的温度:“嫂子,我和你说实话吧,所有关于黎氏集团的内部机密信息,账本、生意、股份变更、资金流动等等,都是你的丈夫——刑渊慎一手查的,和我刑骁没有半点关系。你要东西就在他书房那台台式机的硬盘里。我还要提醒你,那台电脑上有两块硬盘,一块在上,一块在下,至于那些数据存在哪一块上,你就得自己找了。”
***
“刑骁,你手里有那么重要的证据为什么不早点说?!”
刑骁与岳松两个人回到车上后,岳松等不及地对刑骁发出了质问,他参与过横港警方对黎氏集团旷日持久的调查取证,深知那过程有多艰难多不容易,而刑骁现在竟然告诉他,他手里有一份比警方掌握的更完整更直击要害的铁证,岳松怎么可能不动怒。
然而刑骁只是重新换上了厚厚的羽绒服,然后靠在车座上懒懒地说了三个字:“怕死呗。”
“什么?”岳松惊疑。
“今年八月份,我曾向横港警方匿名提交过一份关于黎氏集团董事会高层大规模集资并违规操纵股市的举报材料,黎氏集团被调查后,黎修良很快就查到了那个匿名者是我,之后就多次对我实施暗杀报复。得亏我命大,不然你可能也见不到我了。哦,也不能这么说,因为其实中秋节那天我之所以会在南阳路派出所,就是因为黎修良又来找我的茬,我幸之又幸地避过,只是受了点小伤。”
刑骁说到这里时,侧头把目光对向了岳松,岳松此时正紧紧凝着他,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满是担忧,但刑骁不以为然,他说:“岳松,你们里头不干净,所以我没法相信你们第二次,你明白吗?”
“那你为什么要告诉黎卉?”岳松皱紧了眉追问,“你不怕她真的把东西找到然后销毁吗?”
刑骁无所谓的耸肩:“你觉得呢?”
岳松见他这副样子,恨铁不成钢地拿出了手机:“不行,我得把这件事报上去,这份东西不能落到他们手里,这是给黎氏集团定罪的最好证据!”
谁知刑骁一把拉住了他的袖子,在他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之前把他手机夺了下来,之前还一副看淡了人生的脸上突然爆发出精彩的笑容:“哈哈哈!岳松,你真是没长进,到底是你傻还是你觉得我和你一样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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