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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名护法军士跟在他身后,不疾不缓地踏了出去。
棚外,两排军士拿起早已准备好的号角,同时吹响!
呜——
刹那间,在场所有人均安静下来,瞠然看着这幕。
好一股法相森严!
好一派气势恢宏!
在视觉与听觉的双重刺激下,连唐韵都下意识檀口轻张,难以置信地看着陈言。
这,真是那个平时嬉皮笑脸的陈言?!
蓦地——
轰!
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一声沉闷如闷雷般的声响,将所有人从震惊中拉了回来。
接着又是一声,就这样一声接一声,前一声的余波还没歇停,后一声已响了起来,从四面八方围涌而来!
“什么声音!”韩兆坤惊呼道,四下扫视,却看不到声音来处。
那声沉得像从地底传来,并不响亮,却有股震撼人心的雄浑。
太后更是吓得一把抓着唐韵的胳膊,后者则是露出惊异之色,对着身旁的青鸢低声道:“去看看声音从哪来的?”
“天雷临世,地音鸣响!”
“天雷临世,地音鸣响!”
……
跟着陈言的十二名护法军士以低音齐声吼出,反复吼着这八个字。他们均是精选出来的,嗓门音色过人,合声而吼,声音竟能穿破那一声声的沉闷轰鸣,送入山顶众人耳中。
刚上山顶的昙明更是双腿一软,不由自主地跪落在地,远远看着陈言,不由自主地向前一伏,趴倒在地上。
观主和昙贞情况好一些,但她既伏低,她们也不能站着,只得跟着跪落,伏趴于地。
陈言却看也不看她们半眼,更不看太后、唐韵等人,一步一步,不快不慢地走到祭天台的阶道前,抬阶而上。
每一步,均踩在地底闷响响起的节奏点上,仿佛每一声地地底闷响均是被他踏出来一般,更是令人震撼得无以复加。
四下林间鸟儿惊飞横空,成千上万的鸟儿在空中翔掠,衬出一片末世将临般的险恶景象。
崇天山外围,围观的数万百姓听不到军士的吼叫声,但却听得到地底闷响,人群骚动慌乱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
“天啊!是不是地要裂了!”
“难道真是神仙显灵?怎会这么大动静?!”
……
不只是百姓,四周守着崇天山的各方军士也无不惊疑不定,要不是有军纪在那,估计这会儿已经骚乱起来了。
崇天峰峰顶,陈言一阶一阶到了祭天台之上,转过身来,居高临下地冷然面对下面之人。
地底闷响也止歇下来。
唐韵等人早已从棚子里出来,围着祭天台,个个脸色不定。
哪怕是唐韵,晓得陈言今日这个大典有鬼,也还是被这等声势搞得玉容变色,心中震惊莫名。
她本以为根本没有什么大周先祖显灵之事,一切肯定都是陈言弄虚作假搞出来的,可现在这想法动摇起来。
这岂是人力能办到的事!
陈言目光落向崖边的昙明,缓缓道:“天时将至,还不登台!”
左右护法军士齐声将他这一句吼了出去,远传至十数丈外。
下面的人原本还以为是说他们,正愕然时,却发觉陈言目光投向的不是他们,不由纷纷转头望去,立时看到伏在地上的三名道姑。
昙明老道姑一震,从地上爬起了身,观主和昙贞见她起身艰难,想要扶她,却被她挥开,只好默默看着。
朝中文武百官无不愕然,你看我我看你,却没人认识。
唯有唐韵和太后认出了她们来,无不惊愕。
昙明虽是帝室出身,但比先帝年纪还大,而且久不露面,朝中纵然有人知道她还活着,也很少有人见过她,哪有人认得她?
至于观主和昙贞,更是无人识得。
此时见陈言竟向她们喊话,众人不免心中纳闷,这是何方人物,竟可得到奉神大典登台的殊荣?毕竟,连皇上和太后都在此,陈言也并没有让她们上台。
唐韵一惊之后,迅速反应过来,秀眉深蹙,转头深深地望了陈言一眼。
太后却莫名所以,低声道:“皇上,那不是玄娲观的……”
唐韵也低声道:“道师乃是帝室长辈,由她登台,祈求大周先祖最为合礼。”
太后一想也是,原本她以为这奉神大典要由唐韵来参与,但事实上天底下大周帝室辈分最高的确实是昙明,由后者登台确实并不奇怪。
只是,这事陈言并没有事先告知她,让她未免心中有些介意。
众目注视下,昙明一步一踉跄,竭尽全力走到阶道前。
但那石阶坡度不低,足有半尺之高,她试了几次,脚都没法跨上石阶,急得满头大汗。观主和昙贞看在眼里疼在心中,想上前扶她,却被她挥开。
唐韵和太后瞠然看着这幕,却又不能上前插手。
文武百官见她们不说话,自然也不敢说什么,只好各自交换着眼色,缄口不言。
试了几次无果,昙明忽然一咬牙,向前一仆,整个人仆倒在石阶上,竟然艰难地向上爬了起来。
唐韵几乎要叫出来,虽说这样确实能上去,但也太惨了吧?
她忍不住转头朝祭天台上的陈言又望了一眼,却见后者眼中没有丝毫同情之意,心中一怔。
陈言冷眼看着下面卑微爬行的昙明,心中没有半点波动。
这刻她的可怜,皆因昔日的冷血无情,不值得他去同情!
忘禅的父母只是因昙明而枉死的人之二,其余还有不知道多少人因为她而枉死。
而如今眼前的这点折磨,只是个开始罢了。
真正的折磨,要等她上到祭天台上之后才真正开始!
不远处,一片小树林中,忘禅坐在一辆木制的椅状小推车上,远远看着向上爬去的昙明,眼眸中透出无尽恨火。
陈言答应她的,终究是做到了。
但这还不够。
她和昙明之间的深仇大恨,岂是一点身体上的折磨便可弥平!
离崇天峰数里之外,围绕着它的十几座辅峰中,有一座的峰顶上,姬夏惊疑不定地看着周围。
昨晚被送到这之后,直到刚才那地底闷响传来前,才有人将他的头罩摘下来,但却没有松开他其它的束缚,却也没有杀了他。
他虽不怕死,但那连串至少上百响、连地皮也在隐隐震荡的声响,却让他泛起一股比死亡还要深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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