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三伏天真的来了,老人们都从家里搬小马扎出来,坐在桥洞里乘凉,边摇扇子边说:“这是谁拿盖子把咱庄盖住了吗?怎么也不下雨,也不刮风,热死个人。”
原本绿油油的树叶焉了吧唧的耷拉着脑袋,河边的蝉,也不知道它躲在那棵树上,叫的烦人。菜地里的菜也撑不住这热天气,挺不直身子,刘妈妈每天一早都让老二去浇水。
马路上更是烫人,穿着凉鞋,脚底流热汗。刘妈妈从城里批发来的雪糕,一箱子吃不过两天,刘文博一会去拿两根,一会去拿两根,刘妈妈索性熬了一锅黏绿豆,加上糖放冰箱里冻着,想吃敲碎了吃就行。
老天爷终于看不下去了,在热的快透不过气的傍晚,开始狂风四起。“起风了。”刘文博坐在屋里看书时,没有固定的窗户咣当一下吹了回来,刘文博从窗户伸出头,大喊着“有风了。”
刘妈妈早就知道要起风了,正在平房顶收拾山货,夏沛爬上平房帮刘妈妈,刘文博麻利的把晾晒的衣服取下来,包成一堆,啪一下子甩沙发上,把电动车推屋里去,把院子里的餐桌收拾好放屋檐下,用力蹬一下板凳,滑到门口,找铁皮盖子盖住井口,夏沛把太阳能旁边的鞋扔下去,刘文博稳当的接住放到门口。
天一下子就变了,风刮着衣服贴紧身体,刘文博把山货扛进屋里,掐着腰出来看天,刚才还晴朗的天瞬间就黑了,不知从哪里刮来的乌云,黑压压的压着天,燕子压着路面飞回到刘文博家门口的窝里。
“喔哦哦。”刘文博不知那根神经犯了病,冲着天上飞过的鸟乱叫,刘妈妈从后面给了一锤,让他趁着没下雨把家门口栽的两颗辣椒子苗绑好,别一会刮大风吹歪了。
“你一个人干不了嘛,还得带个帮手。”刘妈妈看刘文博手里拿着没有巴掌长的细线,还非要招呼夏沛一起去,生气的问。
“行行行,我自己去。”
夏沛还是跟出来了,蹲下的时候,风从脖子里往下灌,挠的脖子痒痒的,直想叫人发笑,天黑的更彻底了,没有雷电,但单看架势,一天不输给上次雷雨交加的天气。
“黑云压城城欲摧啊。”夏沛说。
“好熟悉,我们是不是学过。”
“高中学的。”夏沛怀疑刘文博到底上没上高中,这可是叫背会的。
“哦,对,我语文不好,全靠理科提分,背的都忘了。”
“下一句是甲光向日金鳞开,记住了啊。”夏沛扶着秧苗,让刘文博拿绳子绑木棍上。
“放心,一会就黑天了,没有甲光向日金鳞开了。”刘文博因为没有接上夏沛的古诗不开心,抬头看着阴沉沉的天,手一不小心就用过了力,娇嫩的秧苗被刘文博从中间拿绳子系断了。
“呀,怎么办?”
“嘘,别说话,一会就下大雨了,就说风弄得,要不然我妈妈又要说我说个不停了。”
“啧啧啧,这就全村的好孩子啊,你求我,我就不说。”
“求求你,回头我请去城里喝糁。”刘文博握着夏沛的手,示意他小点声,夏沛抽出手来,满脸捉住刘文博把柄的得意笑容,趁机说:“加两份肉。”
话还没说完,雨点就噼里啪啦砸下来,没有一点预警,和平日大雨前淅淅沥沥的小雨滴全然不同,刘文博赶紧把剩下的木棍插好,三下五除二的绑住辣椒苗,豆大的雨滴砸在背上,不疼但还是有些感觉,两三秒就湿透了。
刘文博和夏沛弯着腰缩着肩膀往屋里跑,前脚刚进屋,后脚就下起更大的鱼,就跟拿舀子泼水一样,哗哗哗的,一瓢一瓢的砸地,雨溅到屋门口,刘妈妈关上门,刘文博又趴到窗户上去看。
“妈,我觉得这雨要是一会不停,城里保不准又跟上次一样,淹个半截。”
“妈,俺爸爸呢,他从外头是不是淋着了,你说他能找个地方躲雨吗?”
“妈,咱一会吃什么,下这么大雨,咱还吃饭吗?”
“你别妈妈妈妈的,行嘛?下雨够烦人了,你比雨滴子还烦人,躲都躲不开。”刘妈妈把刘文博的衣服从沙发上挑出来,把剩下的一堆叠好,刘文博看妈妈回屋,伸手把妈妈给夏沛叠好的衣服翻乱。
“姨,我给你说件事。”夏沛指着衣服,后退到刘妈妈房间门口。
“说吧。”
刘文博双手合十,看着正要开口的夏沛,咬着嘴求夏沛别说,抱着夏沛被翻乱的衣服,揪起一件给叠好,又拿起一件板板整整的叠好放下。
“也没什么事,就是西屋放的那堆旧箱子能用吗,我想把箱子反过来画画。”
“能,你翻就是,改明儿你去镇上买点纸也行,那里都有卖的。”
“好。”夏沛看刘文博老老实实的把刚才翻乱的衣服叠好了,就从刘妈妈门前退出来。
刘文博坐下开始叠自己的衣服,窗外呼呼的风吹着雨滴砸向玻璃,刘妈妈说冰箱里有饭,凑合着吃点吧,一到下雨天,刘妈妈的胳膊就有点不舒服,早早回屋睡觉了。
刘文博还在看屋外的雨,下个不
', ' ')('停,看样子明天又要发大水了,雨水聚在院子里,把院子冲刷的一干二净,就是苦了门前的几颗秧苗,刚栽下就要饱受暴雨的摧残。
刘爸爸借着去吹空调的名义去打牌,但下雨天很凉快,刘文博和夏沛没有去村部睡觉,躺在床上扇着小风扇。
刘文博插上院门,屋门上床躺着,夏沛看了看日历,说不上学都不知道星期几了。
夏沛的爸爸还在县城扶贫,夏沛总是摸不透爸爸休息的规律,接不通电话,爸爸打回来时,夏沛也时常错过。
外面的雨好大,不知道爸爸工作的地方有没有下雨,听不听得懂当地人讲话。夏沛躺在床上,看着转动的风扇,问刘文博:“你有没有觉得时间过得很慢,我都感觉在你家过了一年了,结果半个夏天还没过去。”
“有嘛,没觉得。”
“有。”夏沛声音弱弱的,有点委屈。
“你是不是想回家了,你爸爸回来了吗?”刘文博伸手捏夏沛的脸,他的脸滑滑的,两颊还有点婴儿肥,捏起来软软的,就跟捏果冻一样,水灵灵滑嫩嫩。
“还好,他经常出去。”
“多好,我爸妈这辈子也没出过几次门,我还想以后多带他们出去玩玩呢。”刘文博拿起夏沛的手,在夏沛的手指上摩挲,轻轻的捏着关节处玩。
“那是旅游,这是工作,不一样的,我在你家住了好久,你妈妈会不会烦我啊,啥也不干,还吃那么多饭。”
“你想啥呢,我妈妈可喜欢你了,我给你说,我高中脾气可怪了,我妈妈还担心我出门找不到朋友,她知道我带朋友回家玩,冯提多开心了。”
“你高中为什么没有人玩,你脾气那么好,又阳光开朗的。”夏沛抬头认真注视刘文博,不相信他说的话。
“老二,都十一点了,还不睡觉,明天又不起。”刘妈妈上厕所看见刘文博屋里亮着,命令老二赶紧睡觉。
刘文博答应一声,拉下灯绳,看到窗帘没拉,心脏扑通扑通的跳,院子里那么大的雨,但愿妈妈走的着急,没有看到自己和小沛手拉手聊天。
夏沛也被吓了一跳,透过窗帘看到刘妈妈屋里关上了灯,才敢继续小声说话。
“之前也没有那么阳光吧,感觉是这一年才变好的。”刘文博握着夏沛的手,轻轻的说。
“是嘛,那你要不要谢谢我。”
刘文博沉寂了好久,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半天没有回答,夏沛以为刘文博不好意思说谢谢,侧卧着看刘文博,再一次问到:“那你要不要亲亲我。”
刘文博闭着的眼睛突然睁开,睁的很大,转头看向夏沛,疯了吗,妈妈就睡在对面的屋子里,刘文博心里开始咚咚咚咚的跳,比过年赶庙会的鼓声还要响,聚集在屋顶的雨水聚成水柱,哗哗的从屋顶往下落,刘文博咬了咬嘴唇,夏沛伸手贴到刘文博的脸上,明知故问:“你脸很红哎,热的吗?”
刘文博还没有伸手,夏沛的脸就贴了过来,凑到刘文博的嘴边。
夏沛关掉风扇,像个恶作剧成功的小孩,小声的问:“我们这么热,会中暑吗?”
刘文博身后摸住夏沛的背,夏沛不自在的抽了一下,其实,夏沛的体温比刘文博还要热。
“好了,别闹了,明天还要早起去河里看看呢。”刘文博说着转身睡觉。
夏沛也背对着刘文博睡下去。
他们到底有没有睡着,小脑袋里在想什么,谁也不知道,但第二天起的挺早的。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