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style="font-size:16px">听到清雅的nV声自身后响起，中年男人转过身，看到迎面走来的众nV流。年轻的姑娘们身穿敦厚棉衣，外面还裹了一件印花大氅，略显土气，但其眉目之清华，气质之无双，在肥厚衣服的衬托下更显得清丽动人。
三个姑娘三种姿sE，还带着一个肥肥胖胖的小娃，他不懂煤矿工地为何迎来三位的大驾光临。
“你们是？”
看出他的疑问，龙卿向他自我介绍：“我们是附近村里来的，想和族长商量一些事。”
“附近村的？”
“就东边的村子，距离你们高家地界百里左右。”
“帐内说吧。”
族长也是阅人无数，知道这样打扮的人特意找来肯定是有要事要谈的，他把龙卿等人迎到帐内，往取暖的炭盆中添了些煤，又在上面热了一瓦水，这才向她们介绍：“老夫的确是高氏的族长，不知三位夫人贵姓？”见她们带着孩子，他便以夫人称呼她们。
“免贵，姓龙。”
“姓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姓虎。”
“龙夫人，沈夫人，虎夫人，您好。”族长JiNg明的眼神打量着依次落座的三位姑娘，看着她们从容淡定，端着水热水喂小nV娃喝，也不急着开口言事，他眯了眯眼睛：“三位夫人千金YuT1，不辞辛劳来到老夫这寒舍，不知所为何事？”
“族长客气了，我们只是。”龙卿正斟酌，族长却道：“龙夫人有事不妨直说。”
“族长快言快语，那我就长话短说了。族长也晓得今年冬季之寒栗，年景差，收成不好，我们村柴火不够，附近几个村的情况同样严峻，所以……”
“所以你们是想从我这儿讨些煤？”
龙卿话没说完，族长已经接了下去，龙卿有些怔愣，对上男人JiNg明的眼神，只好承认道：“族长是JiNg明人。”
“也不算，老夫就一个不值钱的庄稼汉，能叫人不停的找上门也就这点值钱的煤球了。”族长看似在自损。
“近来很多人寻族长讨煤？”
“能不多吗？今年多冷呀，你们是过来寻我的第三十号人了，不过你们也知道，煤炭都是公家的，你们过来找老夫也不顶用，你们可以去官府那里弄个买煤的文牍，再过来这里，老夫自把煤卖给你们。”
族长的建议在龙卿的意料之内，这也是百姓唯一可以正规购买煤炭的方法，就是基本没有百姓买得到就是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龙卿眼睛转了转，族长也在看她，沉默半晌，龙卿却道：“族长，我们是诚心的。”
“怎讲？”
“来这里之前我们已经去过高家庄，还打听到一些事。”
“什么事？”
“来时曾在一户高姓人家借火暂歇，他们家虽然还能烤上火，也能吃够，家里的余粮却是不多了，据他家的妇人说现在族内很多家都和她们家情况一样，家里的男人为了省一些粮食，入冬的时候便父子一块到工地上挖煤。”
“挖煤又如何，自食其力，靠双手劳动换取过冬的煤炭，有何不对？”
“族长何必自欺欺人呢？”龙卿看着他的眼睛：“日薄西山不会一下子落到黑暗的境地，往往还会有一片梦幻的彩霞，但彩霞过后，便是永无止尽的黑暗。”
“你到底想说什么？”族长的眼神已是越发寒栗。
“我就直言了，经我打听，以前高氏一族户数还没有如今这么多的时候，已经把族田放租出去给外姓人种，高家人靠收田赋就能过上不错的小日子，但因着高氏的人数越来越多，旁支不得已回到农田务农，对主支也生了怨言，后来成立合作社从朝廷那儿贷了款，做了些营生，高氏一族才重回最光鲜的时候，前几年高氏子弟在外行走，各个恨不得把腰杆挺的笔直，但是，近几年却风云变幻，高氏开始走下坡路，能得到的好处一年b一年少，如今过冬甚至要拖家带口去挖煤，族长可知为何？”
说到最后一句，龙卿并没有直接把那层纱T0Ng破，族长却能轻易听出她的言下之意，这已经可以说是在贬低高氏的荣耀，但恼恨的是，她说的句句属实。他板着脸，炭盆的火光落在他的眼底，一片深不见底的黑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龙卿仿佛看不到他Y沉的脸sE，继续道：“族长常年在工地，应该b我更清楚那些恶吏是如何对待外姓户的，他们也在劳动，甚至b高氏族人更勤奋拼命，但他们连一个正式的文牍都拿不到，高氏可以利用家族的力量得到相对的公正，但这种公正是有代价的，代价就是后人的气运。今日凭着人多势众，恶吏还会给几分薄面，未来呢？若高氏继续衰退下去，族长又以什么底气认为明日的高氏不会沦为今日的黑工？”
“你到底居心何在，不停的在此口出狂言。”族长身T气的微微颤抖，脸sE也Y沉到了极点，龙卿叹了声气：“没什么居心，若真有居心，不过是为了帮帮乡亲们。”
“什么意思？”
“高氏能维持如今的地位无非就是底下还有很多散户撑着，他们受了委屈不敢声张，但高氏也漠视了他们的存在，遇事只晓得明哲保身，任由他们被贪官W吏鱼r0U。他们的确很渺小，但渺小也意味着他们大不了一Si了之，没了他们的后果族长应该清楚，若我猜得不错，高氏应该已经维持在四千户上下很久了，且矛盾日益严重。”
“你、你从何得知？”族长的声音有些颤抖。
“不是得知的，是现实告知于我的，族长这些年运用各种法子把利益牢牢握在高氏手中，以维持高氏的地位，因着族长知道一旦内讧，高氏的威望也就不复存在了，到时高氏式微，城里的大户想吞并高氏的土地也就信手拈来，稳住利益没错，关键就在于稳住利益的法子。”
族长眉头紧紧皱着：“那你有什么主意？”
“族长既然知道要维持上下一心才能对抗官府，那族长为何不选择把外姓户纳入进来，和他们一同对抗那些大户呢。”
“你是说让他们加入我高氏，与高氏平起平坐？”见龙卿点头，族长瞪着眼睛：“这是什么道理，这是我们高氏的荣耀，哪有叫外姓人进来的，况且外姓户壮大了，高氏还谈何地位？”
“地位是自己给自己的，不是外人打赏的，况且不壮大他们现在高氏也已经岌岌可危了，就看族长是希望看到高氏一族与外姓户双输呢？还是看到高氏一族与外姓户一同抗争双赢呢？”龙卿云淡风轻的抛给了他两个选择，其实也不叫选择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族长看着她的眼睛，久久没有回答，表情也在变幻莫测，显然很纠结。
龙卿并没有急着催他答应，而是抿着茶水，耐心等待，她很有信心族长最终会选择她的方案。高氏能维持如今一方大族的地位，其根本原因不是因着他们真的有能力掠夺大鳄的利益，而是他们从更弱的散户那里掠夺了利益，如此高氏才能发展成一方大族，但这是有极限的，当地方散户再也无法承受贪官W吏和高氏的双重压迫时，高氏的气运也就到头了，四千户就是高氏的极限，若族长仍不关注散户的情况，迎接高氏的只有一条Si路。
今年的寒冬已经拉响了警报，外姓户式微，高氏的族人便到了吃不饱的地步，只需再来几场冬雪或夏旱，高氏就会变成与那些外姓户没什么区别的散户。可如此高压的环境下，族长仍没有去平衡同为底层的利益，而是与官府协商，维护高氏的利益，本质上还是通过吃散户来保全自己，迟早都会出事。
“那你有什么法子？”经过一番考量，族长低声问道，语气也颓然了几分。
“既然是靠散户，那关键就是尽量保住散户的利益，b方说他们如今只能打黑工，活都活不下去，若族长能帮他们拿到正式的文牍，雪中送炭，他们自然会非常感激高氏，高氏在他们心中也会更有分量，高氏得了人心，那些W吏也会更忌惮你们。”
“给他们拿到文牍倒不难，可这样我们高氏是要冒风险的，我们又有什么利益？”族长摇头。
“利益在后头呢，先把这些散户救活了，稳住自己的生存根基，接下来便一起去寻求出路。”
“什么出路？”
“不知族长可曾听说过桑基鱼塘和虾稻共生？”
族长一下子就明白过来，脸上的灰霾顷刻散去，喜sE难掩：“知道，你们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我们便是最早开发桑基鱼塘和虾稻共生的村子。”
“你们是寡妇村的？”
族长更加欣喜了，他听说过这个村子，这个村子是十年前发迹的，说是弄了个什么“桑基鱼塘”和“虾稻共生”的养殖法子。在鱼塘两岸种桑树，桑叶养蚕，蚕沙喂鱼，鱼粪肥地，虾稻共生同理，在稻田养虾，不仅虾肥美，还能顺带肥地增产。初听这个法子就觉得很像北方闹的沸沸扬扬的轮耕制，据说北方也有这类巧思，把农田分成三份，一份种地，一份种草畜牧，一份休耕，年年轮着来，不仅增产，增产的同时还产出一份r0U食，非常讨巧。
本来他们想学北方那一套，碍于南方的土地不适合畜牧，最终只能不了了之，他还很遗憾来着，后来听到南方也出现这种巧思，他又去学，但没有人教，自己有缺乏专业知识反而弄出了岔子，也不了了之了。
“正是。”龙卿点头：“不妨我们做个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