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围着那辆形状怪异的木车打量,县令仔细看过两个踏板,还是看不懂是如何自行的,等龙卿命nV工坐上去踏动,他才恍然大悟。
“这般说来,这车只需人坐在上面,踏动两个踏板,便能自己跑起来。”
“对。”
“那这个呢,四轮?四轮的战车常见,这也是踏车吗?”
“是踏车,不过我不大懂,婉姐你来说。”龙卿示意婉姐,县令顺着声音看过去,一个看起来还不满及笄的小姑娘走了出来,怯生生的垂着个小脑袋,吓的有些说不出话。龙卿示意她放松点,婉姐也知道自己的使命,努力给自己打气。
“这车是你造的?”
“回大人,正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嘛。”县令兴味的看着她:“你来说说这车。”
婉姐终于鼓起了勇气,有些磕巴的介绍起来:“四轮车就是在原有的基础上加一个轮子,重心更收拢一些,上下坡更稳定,但龙姐姐说四轮车转弯困难,我便寻着由头去改进了这方面,两轮之间加一横轴,可以实现两个轮同向转弯。”
大家试了试四轮踏车,的确可以同向转弯,婉姐还用小木棍给县令演示同向转弯的原理,县令才看得明白:“你这同向轮若能进献给朝廷,以后在车行大有用处,你可愿意进献?”
“仆愿意,不过要先等我们的车坊扩大发展起来。”
县令的心思又活络起来,眼睛瞥向和踏车一同推出来的马车,不像踏车那么粗狂,马车JiNg细很多,看来连潜在的顾客都考虑进去了。他第一眼就看出马车的车厢四周有四根柱子,车厢用粗麻绳和铁链固定在柱子上,看起来怪怪的。
“这车,嗯……悬吊车厢?”
看出车的名堂后,县令忍不住站了起来,悬吊车厢的作用很容易猜到,县令指着车子兴奋道:“我能上去试试吗?”
“可以。”
县令遂坐了上去,随着马车行驶,车厢稳稳当当,晃都没怎么晃,他坐在车上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果真是一群好娇儿,悬吊车厢的法子又是谁想的。”
“龙姐姐想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又是你!”
“其实还有沈孺人。”龙卿把沈清茗拉过来,沈清茗也面不改sE的拜了一礼。
“这马车我现在就要一台。”悬吊车厢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他敢担保这车问世,全国的富贵人家都会把马车换成悬吊的。而且这车很稳定,很适合大着肚子的县令夫人。
“可我们只有一台……”
“你们再造便是,怕我等出不起银子吗?多少银子一台?”
“三十两。”
“行,这台我要了。”
县令当场付了银子,命车夫把马车套到自己的马上,随后又去看备受他期盼的纸坊,纸坊就没什么好消息了。县令看了姑娘们剁的纸浆,再听了龙卿说到的困境,沉思道:“你的意思是nV子们手劲不够,磨不了浆,产量提不上去?”
“是的。”
“那要不给你们选一批男奴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闻之县令的话,nV工们顿时惊恐起来。沈清茗自不会同意用男工,哪怕奴才也不行,龙卿也不会同意的,想了想说:“大人可否听我说句话。”
“说。”
“还是那句话,男子的力气是bnV子大,但与牲畜b起来则小之,我们造纸的目的是为了提高产量,能让全国人都参与到读书学礼当中,可即使全国男子一起造纸也无法满足庞大的需求。”
“那你的意思是利用牲畜?”县令看向龙卿。
“非也,利用牲畜可以提高产量,但另一方面畜牲g活需要粮食,纸的成本还是会上去,乃拆东墙补西墙,只能解燃眉之急。当今天下识字之人不足一成,要想满足全国人用纸,那纸的生产必须脱离人工的范畴。”
“那你的意思是……”
“借力。”在县令困惑的目光注视下,龙卿b划道:“b方说借风力和水力。”
她准备继续往下说时,县令却对她做了个止声的动作,然后命师爷拿来纸笔,这才让龙卿继续说。
龙卿见师爷做好记录准备了,便细细讲说:“自然的力量足够强大,借用耕牛可以增加亩产,借用水车灌溉也可省下大量人命,因此,若能在江河修建水磨坊,利用水力驱动磨盘去磨纸浆,或是在风力大的旷野海边修建风车,也能借风力生产纸浆,这都可以日夜兼程,纸的产量则大大提高。”
县令越听越有意思,眼中透出丝赞许:“你说的有道理,只是这实施起来恐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实施起来难度会很大,但这也是解决全国人用纸的唯一可行之法,若长期维持在人力这一层,则许多事都难以施展,大人是很清楚的。”
这一点县令是认同的,现在很多生产方式都是停留在最原始的阶段,既人生产,人利用,畜牲都用的少,别说借自然之力了。不过奇怪的是,两个村姑能轻易意识到落后的生产方式对国家的影响,短短一年就能提出这么多改进,而天下学子千千万,却鲜有人谈这方面。
“你们说的这法子我可以禀奏陛下,但陛下恩准不恩准还是未知的。”县令未把话说满,随后又把注意力重新放回纸坊中:“只是方才你们提到nV工手力不足,又不准备招男工,那要如何解决?”
“我们已然另辟蹊径,不增产,就造一种千年不朽的纸。”
县令忍不住笑出声来,摆着手道:“我算是被你们二人给弄糊涂了,你们方才说成本高造不出来,现在又要造一种千年不朽的纸?据我所知,目前能千年不朽的纸可只有檀香纸。”说完他给了她们一个深意的眼神。
“我们自是高攀不起檀香纸,我们造的纸确切来说是浸纸。”
县令更加迷糊了,但龙卿不准备把这项技术说给县令听,县令也知道这是人家谋生的秘密,识趣的没有刨根问底。
“我明白了,那你们造出来再告诉我。”
“谢大人理解。”
“不过有一事我很纳闷,你们哪来这么多匪夷所思的想法,先是治水的想法,我姑且认为你们是碰运气,之后又提出轮耕增产变革,再者背地里又在造车、悬吊车厢,还想借自然之力,造水磨坊、风磨坊,现在又说造千年不朽的纸,你们的脑子都是怎么长得,这么多想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龙卿只是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看的。”
县令深意的看过来。
“大人可听说过一句话,秀才不出门,尽说天下事。”
“这话我知道,听着是称赞秀才学问高,实则是讽刺秀才只会拜读圣贤书,对天下大事基本属于道听途说,高谈阔论,放到实处都是纸上谈兵。”师爷想起来这句话的意思,对大家解释道。
“正是如此,我们虽说出身低贱,但至少我们所谈之事皆在陇亩,也就是说这些事是我们亲眼所见,亲身经历。而大农令等人,他们本该关心农事,可整日坐在内室中,即便去看也是停留在城池内,如此又如何知晓陇亩之事?更别提改进增产了。”
“你说的我也注意到,像钦差大臣过来治理灾情,也是在县衙中听我等述说情况,而我以前……”县令惭愧的垂下了头,若非这次火烧眉毛,以他的习惯就是坐在县衙里,听各方村长和官吏报道,再拍拍脑袋选个法子。
县令夫人听的津津有味,这会儿看着自家这位一心拜读圣贤书,整日君子之称的夫君这会儿羞愧的低着头,感到有些滑稽。
“大人若真想办事,不得亲自去看,只在内室中听别人说是无法得知真相的,还容易受人蒙骗,继而出大问题。不怕大人耻笑,当初大人叫我整理救灾需要的器具,实则我并不懂,我虽生在农家,但基本不着厨房,连一个人要吃多少粮食都Ga0不明白,沈孺人这方面就很清楚,所以那些账目也是沈孺人整理的。”龙卿举例了当初让沈清茗代办的事。
“所以你们便是这样做的,你们长期生活在民间,发现平民出行只有板车,你便想着改进,继而造出踏车。发现马车震荡,你们又改成悬吊的。发现亩产低,土壤肥力下降,你们又提出轮耕养地制。发现畜牲只吃粪不长r0U,你们又想到要以粮食去养殖。看到纸坊的产量不足以满足所有人需求,你们开始打脱离人力的主意。”
龙卿点点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夫君,以两位孺人之鉴,以后还是要多去四处走走,多看看,不然呆在内室中是做不成大事的。”县令夫人也旁敲侧击的cHa了一句,有了两位孺人给她撑腰,她在夫君面前似乎有了些底气。
“有点道理。”
“不过说到底我们谈的只是陇亩之上的事,而我们也只是两个普通人,而当今天下是皇上的天下,万事皆由朝廷把关,但现在大多官员从读书开始到进士及第,基本都是一心拜读圣贤书,就连最后考试的策论怕也是考的为官之道,而非具T治世,这无疑会造成一个大问题。大部分选拔出来的官员并不务实,即便有务实的心也不知具T情况,有心无力,一旦出现问题,满朝文武可能连一个具T法子都选不出来。拿农事来说,大农令本该把控天下农事,但连陇亩都没下过,如何改进增产?太史令本该通晓全国水利,然都不出来走走,怕是一张地图都画不出来,又如何去因地制宜,改善水利?”
作为官员的县令最清楚科举选拔人才是怎么选的,务实能力甚至都不在考试范围,考试范围反而都是围绕着君主去的,自然无人了解陇亩之事了,甚至大部分读书人都不是出身陇亩之人。
“大人,改革非简单的一件事,种地要改,畜牧要改,百姓要改,制度也要改,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事。”龙卿清了清嗓子,严肃道:“若只盯着亩产,即便增产了,朝廷提高赋税,增产的粮食都缴上去了,那依旧没有足够的粮食来维持畜牧变革,或乡间的土匪恶霸无人管理兼并土地,也会影响产量,这不是一亩地增产的事,是全国的大事,需要朝廷鼎力相助,这里头就是大人的领域了,我是一点劲都使不上的。”
“我是清楚了,你们做这么多事,但效果好不好都有一个关键前提,整治朝纲。”他似醍醐灌顶般:“倒也不是不行。行,我答应你,我会向陛下谏言改革科举,以后策论要综合考量进士的云游经历,鼓励好男儿去民间走走。”
“仆万谢大人。”
龙卿知道她的目的又达到了,不管能不能改革,至少尽力了,只有社会的整T产量提高,大家都有机会读书学礼了,她们的理想就又进一步了。
沈清茗一直旁听,知道自家那位看似温柔实则腹黑的淑nV又暗暗向梦想迈进了一步,她突然很想抱住龙卿,很想和她亲热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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