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儿们得聚在一起才能活,我们结成帮会,给自己起各种唯物的名字——是的,我其实不姓阿巴斯,我原本是流浪儿没有姓氏的,但是上学需要完整的姓名,我就用了我当年的绰号‘狮子’胡乱填了进去,就变成了阿卜杜拉·阿巴斯。
“我们跟着那些带食物回家的女人后面,忽然冲上去把她们推到,抢了吃的就走。有的时候冬天路上结冰,那些腿脚不好的老女人摔倒了就再也爬不起来,可能是摔断了腿或者腰。我们就站得远远的,吃着从她们那里抢来的面包,指着她们大笑,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做得是错的,毕竟如果没有这些面包,我们就得饿死,我们也想活着。
“没有人会管我们,镇子上几乎没有警察,有也是为那些大老爷服务的,和我们无关。镇长一直说要凑钱找雇佣兵来,把镇子上打扫干净,要被打扫的垃圾就是我们。我们用石头砸碎了镇长家的窗户作为报复。
“当然我们还是会怕雇佣兵的,孩子落在他们手里就要去当炮灰站在最前面。不过还好,雇佣兵一直都没有来,城外却贴出了广告,说无家可归的孩子可以去城外的某个地方落脚,有温暖的床铺和火炉。我们当时谁也不相信,觉得这可能是某些邪教组织吸引流浪儿的办法,你知道那里是中东,经常有极端教派制造什么人肉炸弹之类的惨案,他们很喜欢洗脑小孩子,因为小孩子最单纯。”
李清洲感觉浑身都不太舒服,他大概是那种听不得人受苦的,简直无法理解为什么会有人把死亡想得那么稀松平常。
“但是有一个冬天比平时更冷,难得地下了大雪,周围的路都被封死了。所有人都没有足够的物资,我们也越来越难弄到食物,有时候会连续饿上几天几夜。我忽然想到了那个广告,就想要去看看,反正饿也是饿死,被洗脑去当人肉炸弹也是死,但如果不去也许明天就会死。
“镇子外面是山,山上长满了橡树,我去的那天正在下雪,深一脚浅一脚,走到最后雪甚至没过了膝盖...那真是很罕见的大学,我们那里明明没多少降水的。那地方没有路,也没有号码牌,我只能凭着广告上的地图摸索。走着走着我就迷路了,橡树林像是巨大的迷宫那样,我怎么都绕不出去....我还在雪地里看见了野兽的足迹,看起来像是狼群,当时吓坏了,觉得自己大概是走不出这片树林了。
“我最后耗尽了所有的力气,我几天都没有吃饭了,身上只有一件薄外套,摔倒了就再也爬不起来,我以为我就要命丧于此。但是最后我没有死,我醒来的时候感觉有什么温热的东西贴着我的身体,湿乎乎地在我的脸上蹭来蹭去,我睁开眼睛,发现一条圣伯纳犬趴在我的身上,用它热气腾腾的舌头舔我的脸。
“然后它咬着我的衣服,拖着我穿过树林,它停下来吠叫时,我看见一间种满了雪松树的西班牙式庭院,它被厚厚的白雪覆盖,烟囱里却冒着暖和的烟。直到今天我回想起来,都觉得那是一场奇幻的经历,那只叫伯纳德的老狗,一定是一个变化成狗的德鲁伊。”
讲到这里,阿卜杜拉也拉开一罐饮料,李清洲知道故事要到**了,他很高兴阿卜杜拉终于要苦尽甘来,但一种诡异的不安却萦绕在心头,让他觉得只怕好景不长。
那是一种非常,非常诡异地不安,以至于让他的心跳都变得沉闷了,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握住、缓慢地挤压一样。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院长,他是个秃顶的老头子,裹着厚厚的睡袍从屋子里冲出来,看到我的时候显得很开心,说广告贴出去那么久,还是第一次有孩子来。他把我带回屋子里,让我用热水泡脚,给我吃热乎乎的糕饼。他没有人照顾,凡是都要自己动手,但他似乎很高兴招待我这个客人。他留我在他的别墅里住了一夜,那是我生平第一次躺在有条纹的棉布床单上,壁炉烧的火热,一切都像是一个梦一样美好。”
提到那个被称为“院长”的老人时,可以看出阿卜杜拉对他感情很深,眼睛里闪烁着一种哀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