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炎炎,一路行来再不见一丝绿意,遍地都是开裂焦土,连呼吸都是灼热的。
离着上次厮杀已过五日,队伍继续前行却再寻不到一丝水源,身上携带那些再如何节省,眼下也已然见底。
队伍里好些人家,当初那一战的时候水就洒了不少,一直无有补充,走到现在早是强弩之末,所有人都在苦苦挣扎。
队伍末尾,一刚失了家中唯一男丁儿子的干瘦老妇,刻薄的脸瞅了瞅半大孙女,目光落到边上挺着大肚子一脸菜色的儿媳身上,狠了狠心,把身上只剩一点水底子的葫芦塞给摇摇欲坠的儿媳,压着声音道:“喝。”
儿媳一愣,拒不肯受,忙要推拒,老妇狠狠一眼瞪来,都不给儿媳开口的机会。
“你给我闭紧嘴省点唾沫吧!你不喝,老婆子我的孙孙还要喝呢!我儿没了,你肚子里的可是我儿唯一的遗腹子,老婆子我才不是为了你。”
“可是娘,您跟大丫……”
“让你喝就喝,别的甭管。”
老太太态度强硬,不容分说,女人也惦记肚子里丈夫的遗腹子,终是狠心,仰头把最后一口水干了,对上一旁女儿期待的眼神干裂的唇,女人心有戚戚,不忍又羞愧,嗫嚅着嘴还想说什么,老妇人一把抢过女人手里的空葫芦,塞给眼巴巴的孙女。
“大丫你去,到前头去寻你族长爷爷讨口水来。”
大丫怯懦的捧着葫芦没动,毕竟昨个她已经讨过了,眼巴巴的望着自家干巴刻薄的奶奶:“阿奶,我,我……”
“你个屁的你,老婆子可没有水给你,只问你去不去,去了讨到水你能活,不去咱就一起等着活活熬死吧。”
听到死,想到埋在路边的爹,大丫生生打了个激灵。
她不想死,却也害怕再去讨水,毕竟昨个去的时候就已经被族长奶奶阴阳怪气了,她……
“怎么还不动?你个蠢丫头,算了,老婆子再教你个乖,你只管去,族长不给你就跪,你就磕头,你就哭你爹,你爷。再不行你就说是族长坚持要往西,结果走到了死路,你问他大家活不下去了他管不管。”
奶奶太凶了,像传说中的虎姑婆,大丫害怕,吓的赶紧抱着葫芦往队伍前头去。
只是人小,还经常食不果腹,眼下还渴的厉害,小丫头跑的跌跌撞撞一把撞到李瑶光,若不是李瑶光眼明手快的扶了一把,这明明七八岁,看着却只有五六岁的小女娃真能跟球一样滚出去。
“大丫你没事吧?”,李瑶光拽着人温声问。
大丫见是族里后来的厉害大哥哥,心下一松,忙忙摇头,怯怯不敢吭声,站稳后不等李瑶光再开口,忙抱着葫芦跑脱开去。
边上尹叔尹婶子看的唏嘘,特别是尹婶子,很是个精明主妇,见状不由的先唏嘘上了。
“嗨,都是贱命啊!大丫这孩子,看样子怕不是又去前头找族长讨水去了吧?”
大家都心知肚明,但因着孤儿寡母的也是真需要帮扶,尹叔自来又不爱背后说嘴,忙的呵斥住自家婆娘。
边上蔡花花听了这些官司沉默,望了眼大丫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一直抬头仰望日头的李瑶光,小姑娘心里不知想到什么,快步走回车边,扒拉出李瑶光的竹筒提着就往李瑶光身边凑。
“小光哥哥,你喝水。”
李瑶光头皮发麻:又来了,又来了,那不对劲的感觉又来了!
“不了,我不渴……”
“大姐你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