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她患上了糖尿病,把卖套间的积蓄几乎花光了,还不见瘥愈。于是干脆不那么吃药了,硬拖,挺不过,还导致眼疾,没钱诊,她整日哭,整日流泪,致使双眼失明。
史蓝见妈妈走路跌跌撞撞,他并不是那么乖巧地扶着她作向导,而是只顾自己玩,玩到吃饭的时候没有饭吃,就喊妈妈,妈妈在摸着做饭,饭没熟,他肚子饿了就嚷着要吃。
那次妈妈做饭时摔倒了,史蓝见了就哭,却不知道去扶一把。徐梅摸着起来,没有继续做饭,而是找一根绳子,摸一把椅子,放在窗户下,然而站上去,把绳子套在窗户顶端的木栏上,打一个束扣,将自己的脖子缓缓地伸进去,直到那束扣套住。
她最后对止住了哭声的史蓝说,孩子,妈妈年老了,没有能力照顾你,这顿饭你就自己做,妈妈要走了。
话音甫落,徐梅将脚下的椅子蹬翻,就被那绳子的束扣束紧脖子,在窗户下,她身子摩擦着窸窸窣窣蹦了一阵子,之后眼睛翻白,发乌的脸倾斜着,发紫的舌头从半开的嘴里吐出一大截,她不再动了。
看傻了眼的史蓝跑过来,抱着妈妈喊,妈妈不回应,史蓝就大哭。哭声惊动了邻近街坊,一妇人把头探进门口大叫,不好,不好,徐嫂寻短路吊颈啦!
随即那妇人拉开嚎哭的史蓝,麻利解开束在徐梅脖子上的绳索,一摸徐梅的鼻孔已经没气了,人已经过去了。那妇人不住地埋怨史蓝,怎么见你娘寻短路不出来叫人?史蓝像没有听见一样,仍是嚎哭不止。
这时街坊一拨拨的人都赶来了,知道史蓝是个傻儿子,什么事都做不得主,便纷纷作计为徐梅的后事尽心尽力。
母亲去世后,史蓝生活不能自理。街坊有一个叫邹豪诗的汉子平时乐善好施,见史蓝这般景况,就与家人商量,每次早中晚用餐,都多做一份饭菜,叫史蓝过来吃。
妻子胡芹开始不同意,理由是多一口人吃饭,就多一份开支,救济他人一次两次可以,长期救济,财力奈何不了。
她经常拾荒,做变废为宝的无本生意,也就是拾些破烂交给集镇上的废品收购站换钱贴补家用,其实这样赚钱也是挺艰难的,长期和废品打交道,难得穿一件干净衣服,而且废品大都杂乱而变质,将其整理分类的工序不可少,这样难免感染细菌。经常弄得手上发痒、红肿,严重时还感染到身上。
过于讲究抑或酸手酸脚地干,就做不出事来,所以她感觉工作、生活都很难,家里本来就有儿女两个,都未成年,负担大,再增一口人吃饭就有更大的压力。
胡芹把分析的情况都对邹豪诗讲了,邹豪诗看史蓝膀大腰圆,便臆断地说,史蓝有点智障,要是有个人引导,他挺会做事的,你看他身体棒得能打死牯牛。胡芹仍蹙着眉,邹豪诗看着她说,搞得好,史蓝还是你拾荒的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