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穿过一片丛林,拨开荆棘,走近那花牛已是汗流浃背。那花牛警觉了,很敏感地朝他们看了一眼,然后窜过山崖,往树高草深的林子跑。
牛识途意识到了,已疾步跑到前头,截住去路,花牛只好往回逃窜,但山崖下边一条路已被马大力拦住,他手里还抓了一支柴棍,扬起来,花牛见了害怕,又掉头绕过崖壁,朝上头跑。
牛识途紧追不舍,花牛惊恐万状,见来者是个生人,跑得更快,可上头是条绝路,都被峭壁悬崖拦阻,没有悬崖拦阻的只有一处,那一面是深谷,一有不慎摔下去,就会粉身碎骨。
花牛不知,窜到那处山崖边,无路可走了,再次掉头之际,牛识途猱猴样地轻捷地攀缘上来,趁花牛将头一摆,低下脖子的机会,一把抓住了牛绳。
牛绳一端挽在角上,一端连着鼻子。眼下花牛动弹的幅度不大了,乖乖地让这个生人从两只角上解下绳子,从险处牵下来。牛大力见花牛跑,尚未消气,直朝它背上猛抽了几棍,它痛得眼睛直眨,四蹄颠窜。
此后,牛识途天天驾着花牛进县城拉粪,果然不出所料,许多人都把花牛当作稀有的动物看,有时,围拢来一帮人,仔细打量它身上的花纹,然后发感慨:嗨,这儿一团黑,那儿一团白,像一幅地图。这都是进城时,牛识途驾车慢慢地走着,或已经停下来遇到的事情,他望着调侃的人往往搭上话茬,这位大哥,你可知城里哪条巷子里粪水多?
你真是三句话不离本行。
我还没有讲三句话,一句话就直奔正事儿。
一个大个子男人无关紧要地与他磨着嘴皮子,手一指,说你沿着这条街笔直走,之后在十字街口朝西拐,那里有个城门,出了城门,外面有许多粪池。
牛识途就赶着花牛过去,走了一段路,来到城门口,有一个老头看他驾的是粪车,便自我介绍,我是守粪的,一车3吊钱,先付钱,才可以舀粪。牛识途懂局,将牛绳一扯,牛车停下,从衣眼里掏出钱来丢给老头。老头只接住一枚,还有两枚叮咚滚落在地上,其中一枚正巧粘上了一砣发黄的粪便。
老头皱着眉,叫道,这吊钱,我不要,你要再给一吊。牛识途不高兴,心想:谁叫你接不住?但在别人的门户,他不敢犟,忍着脾性再掏出一吊钱来给老头。
然后,在地上拾一绺不至于太脏的纸片,将那吊粘屎的钱包着拿到前面一个水沟里洗净,再将牛车赶出城门在粪池边装粪。
他一瓢一瓢地舀,开始觉得臭,闻久了不感觉臭,开始看那稀拉拉,黄稠稠的粪便感觉恶心,看久了,也习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