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溪山执法使一样,都是金丹以上。”
一面暗暗为对方的敏锐咂舌,一面不动声色地记下他口中陌生的名字,于霁捻了捻手指:“我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也许并不是没有异常,而是变化的幅度太小,或者是有人用了什么障眼法,瞒过了你和那些执法使。檀教供的是哪尊大佛?”
像是没跟上他跳跃的思维,和尚愣了愣神才应道:“不清楚…他们所到之处不修香堂,不立金身,布道时也是只论经典,不谈教义。”
停顿片刻,忽又想起什么,补充道:“但小僧从梅道人的身上找到这样一个标记。”
他从袖袍里摸出块五寸见方的布递上前去。
大约是仓促从衣摆袖口扯下应急,那布的边缘极不规整,笔迹也十分潦草,只能勉强辨认出对称的双角双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于霁捏着它端详半晌,总觉得上头的纹样有些眼熟。思索片刻,唤出弟子玉符,正要输入灵力向某位见多识广的师弟求助。不料运动真气的刹那,喉头猝不及防一哽,如同吞下一块巨石,噎得人呼吸不畅。
初入城时纠缠不休的窒息感卷土重来。恍惚中,耳畔传来和尚的关切,几乎抠进砖石里的手指稍稍泄了几分力。他试图强忍不适继续和人分析现况,谁知才一张口,眩晕便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殿下在这儿坐了一天了,这冰天雪地的,真有这么好看?”
明照收回紧盯着枝头的目光,抿了抿嘴,没有回应。
元明月不以为意,走上前去在他身边坐定,也看向远处绵绵的山,无端端笑道:“还真别说,这风霜冬雪,松木峥嵘,确有几分意趣。”
“师兄恐怕遇上麻烦了。”
元明月捉住他面上不加掩饰的忧心,眼底掠过一丝讶异,很快又为别有深意所取代,忍俊不禁道:“殿下来青萍山不过几日,与我那不成器的师弟竟已如此投缘?”
又宽慰他:“遇上麻烦是好事儿,还怕他遇不上呢。师叔此去溪山之所以带上他,就是为了替他挣点拿得出手的功绩,好名正言顺地出席七元抡魁。有师叔在他身边护着,出不了什么岔子,暂且宽心吧。”
说着,似乎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失言,又竖起食指做个噤声的手势:“此言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语毕,起身拍拍衣襟上的雪粒子,施施然朝来处走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元明月离去不久,停云阁外寒风骤来,卷着脚边梢头的碎玉投向崖底深深处。一色梨花白之间乍见一束青,时而蜷缩似虾子,时而又舒展如松枝。明照踌躇着伸手,想握住那片被主人外放的剑气削断的衣角,然而愣怔之间,松柏青与指尖失之交臂,顷刻湮没在铺天盖地的雪雾中。
天旋地转过后,先风声雨声一步入耳的,是一连串赞颂。
——菩萨……是菩萨显灵!
——救苦救难的菩萨,救苦救难的菩萨!
——多谢、多谢菩萨垂怜我儿啊……
此起彼伏的话音宛如江洋,千万阵浪涛绑缚着人翻覆其间。于霁艰难地尝试着挣脱桎梏,却发觉自己无论如何也感受不到身体的存在,仿佛他在经历海潮千万次淘洗过后,已然脱离了肉身的束缚,仅凭着意识漂浮在天地间。
不等他悚然,歌功颂德的呓语倏然远去,脑海中不期然浮现另一道声音:“被视作圣女菩萨顶礼膜拜的感觉如何?”
一个男人,四十岁上下,口吻如梅道人一般,文质彬彬、温文尔雅。
紧随其后是一名娇俏少女:“既是与他们仇深似海、不共戴天,就该剥皮拆骨、啖血食肉,这才是魔之本色。你如今的做派,实在虚伪至极,无聊至极。”
“你太急躁了,天魔女。总有一日你会明白,死有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男人的话尚未说完,倏地被少女一声厉喝截断:“什么人?!”
这一声呵斥如同拆分清浊的斧钺,砉然劈开包裹着天地的混沌。
一切豁然开朗。三魂归位的前一刻,于霁瞥见一双错愕的眼睛,那么黑,那么沉,连盘古的巨斧也破不开这样严丝合缝的寂寞。
他在一阵恨不能将人一分为二的疼痛中清醒过来。初入眼帘是光可鉴人的脑门,紧随其后的,是和尚忧心忡忡的询问:“道友?道友无恙吧?”
或许是没得到回应,伸手朝人脉上一搭,又咕哝道:“坏了,是个病秧子……”
——大哥,你试试从昨晚到现在就吃了一碗馄饨,我保证你能比我更虚。
于霁猛然睁开眼,像条被扔回水里的鱼,剧烈地喘息几口,顾不上吐槽对方没来得及藏好的嫌弃,一把攥住和尚的手臂,急切道:“信仰……他们要的是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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