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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潇柯一抬手,其身后草丛中悄无声息地跳出十余人,整齐地排成一列围守在二人身后。
其中一人恭敬地双手呈上一只精致的木匣,季潇柯打开匣盖,被丝绒垫包裹着的的赫然是一柄通体乌黑的弯牙匕首,剑身以韧度极高的乌金打造,剑柄则以金丝楠木雕刻,外表看似平平无奇,但若是真正识剑之人看到,便会知晓其珍贵。
季潇柯握住剑柄,对上殷缺望过来的犹带湿意的目光,勾了勾嘴角,道:“放心,我下手很快的”
殷缺冷漠地偏过头,懒得解释自己根本不是害怕。他心里那簇熹微的火种被残忍地扑熄,连一丝烟气都来不及留下,只残余了心灰意冷的倦怠感。仍在被绵长的痛楚不怠折磨着的已接近麻木的大脑,再滋生不出丝毫别的情绪。
季潇柯蹲在殷缺身前,神色轻松随意,但实则一直暗地里警惕他突然暴起。他扣住殷缺肩膀,干脆利落地将殷缺的上衣扒落一半,突然愣住了。
“……二哥”
季珩君本没看这边,而是在听属下汇报最近几日他失去联络后发生的要事。
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这几年他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季珩君微蹙了眉,转过身对上季潇柯惊疑不定的目光,用眼神询问他怎么了。
季潇柯面上神色难测,偏身移开半寸,将身后的人露了出来。
“你自己看吧”
殷缺侧着脸,眉眼低垂,隐藏在阴影中,仅露出一个挺秀的鼻梁和清晰流畅的下颌角,季珩君顺着季潇柯的目光看向他左胸口,也吃了一惊。
——什么?
那片白玉般光洁的肌肤上赫然有个拳头大的不规则血洞,一条明显的刀口横亘其间,但上下边缘却皮肉翻转,猩红狰狞,像是有人用钝器将一条细缝生生撕裂开来而成,伤口周围的血液都已凝固成暗红,看着血腥可怖。
显然,琉璃净华丹已不在其中。
“不过就是挖颗珠子,何必如此折磨你”,季潇柯啧啧称奇,朝着殷缺感慨道,“行了,你说吧,这丹现在到了谁手里?”
季珩君却是不由自主后退一步,微微睁大了双眼,像是想到什么一样不可置信地死死盯着前方,脸色由白转青又转白。
见殷缺将自己视做隐形人般不理不睬,季潇柯脸上阴霾之色一闪而过,伸手掐住他的脖子,强迫殷缺转向自己。
“慢着”
季潇柯动作一顿,手上松了力道,殷缺靠在地上咳嗽几声,无力地喘息着,面上神色没有丝毫波动。
季珩君招招手,立马有人呈上一枚乌黑的丹药。
当初他决定潜入照阳派之时,服用了融灵丹隐藏自身修为,化为一名根骨上佳的普通凡人,最后成功拜入雷震峰门下。
季珩君服下融灵丹的解药,立马周身灵力暴涨,境界一路攀升,最终停留在了金丹后期。
他吐纳驭气,体内灵气运转几个周天,季潇柯不解地在一旁看着,却见几息之后,季珩君口中竟缓缓吐出一枚通体晶莹的白玉珠子。
——正是琉璃净华丹!
殷缺冷眼旁观这一切,记忆仿佛又回到了昨夜。
那时,纪珩解了销魂散毒性后陷入昏迷,面色惨白,呼吸孱弱,已是命悬一线。他试着给其输送灵力,却如同石沉大海,丝毫不能减缓其身体衰败的速度。
他在焦急中骤然想起,琉璃净华丹传闻中有“生死人、肉白骨”之效。
只要能救纪珩的性命,哪怕仅有一线生机,他也毫无犹豫地要试上一试。
身边无趁手利器,他只能先用青云剑先在左胸上开一刀口,然后用捡来的石块将刀口剖开。起初他也找不准位置,划错了方向,差点伤到体内脏器,但好在最终还是完好无损地取出了琉璃净华丹。
纪珩服下后,果然各处伤口都开始自动愈合,面色也逐渐红润起来。
殷缺冷汗淋漓地靠在墙角,熬着胸前一阵又一阵如同利刃刺穿般的剧烈痛楚,却觉得一切都值得。
冰凉的空气凝固成了苍白色,胸口仿佛又在隐隐作痛,殷缺拢住自己被解开的衣袖,只感到寒意彻骨。
季珩君收起琉璃净华丹,目光落在地上那个单薄的身影上。
纪珩这一姓名是捏造的,天真明媚的性情是伪装的,所谓不顾一切的喜欢更是假的。
本就只是处心积虑的伺机接近,谈什么真心。
反倒是他,随随便便就轻信于人,受点恩惠就愿意毫无保留的付出一切,这难道不可笑吗?
季珩君不知道自己心底莫名的情绪是什么,但绝不是后悔。
——如今萱鸾和琉璃净华丹都已取回,他得意尚且来不及,有什么可后悔的?
他按捺住心底无名的慌乱,几乎是迫切的想要证明什么,冷冷道:“简直愚蠢至极”
殷缺觉得浑身气血上涌,牙关都要被他咬碎了。他不后悔自己做过的一切,那个记忆中单纯明朗的小师弟,才是自己愿意真心相待的对象。
他
', ' ')('季珩君凭什么践踏自己对纪珩的感情?他凭什么?
“你当然不懂,因为没有会真的爱你,你这种人根本就不配拥有任何真心”
季珩君像被戳到痛处,面色黑如锅底。
季潇柯意味深长地看着二人,眸中精光闪烁。
他走过去,一把抱起殷缺,舔舔嘴角,不正经地调笑道:“二哥,我可是这辈子都无缘圣女,今天正好可以尝尝味道,要不你们先走?我随后就跟上”
殷缺没想到此人竟如此龌龊,不由得大惊失色。他想要反抗,却被牢牢制住几处大穴,动弹不得。
季珩君目光阴沉地注视两人片刻,冷冷道:“知道了,事后处理干净”,说罢,带着一群手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季潇柯看着其背影,心中冷笑,面上却丝毫不显,抱着殷缺闪身进了一侧洞穴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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