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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斯恢复意识的时候眼前已经是一片光明,花纹繁复的床幔垂落四周,明亮的天光透过玻璃照进来,成片的云杉将外面的天空遮蔽大半,生机勃勃地浸染着视野。
他已经有十年没见过这种景色了。
但将他神志拉回的却是周身的温度。
织物柔软地贴着皮肤,温暖舒适得仿佛梦境一般。
然而梅斯却像是被电打了一样翻身坐起,一把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这不是我该在的地方——我怎么会在这里?
“唔,你醒了。”一个男声在背后响起,声线低沉,透着冷意,听上去像是北方山脉上积年的冰雪。
梅斯一惊,立即回头,看见一个很高的男人站在门口。纯黑的头发微微打着卷,发尾垂到肩头,皮肤极白,像是终年不见阳光一般近乎透明,他只是站在那里,就给人一种面对巍峨雪山般的深重压迫感。
他深色的外衣上绣着一个梅斯很眼熟的家徽,整个人的气势看上去不像是佣人,但他手里拿着的杯子和盘子又让梅斯疑惑。
——盘子里的面包被烤得金黄,梅斯的目光落在上面,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
不过他还记得自己是个被买来的奴隶,很快就收回视线不敢多看,从床上下来。
尽管他身上什么衣服都没有穿,但还是很自然地朝对方跪下去:“您是我的新主人吗?”
熟料对方却说:“不是我将你买下的。”
梅斯诧异抬头,却看见男人皱着眉看着他。他顿时一惊,以为是什么地方触怒了对方,立即又惶然地垂下头:“十分抱歉。”
“你不记得我了?”男人问道。
梅斯往他脚边爬去的动作倏然一顿,他又看了眼对方衣袖上的纹章,摇摇头:“梅斯是黑市出身的性奴,实在认不出……”
他自己都数不清被多少人操过了,那些人来历五花八门,有位高权重的贵族,也有平民,甚至黑市的杂役都能在他身上泄欲,他在里面连条狗都不如,就算见过也记不清了。
而且这种“眼熟”也未必是好事。谁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纹章的所有者曾经将他玩得奄奄一息,这才让他对这个花纹印象深刻呢?
“黑市出身?”男人意味不明地哼笑了一声,“可我却记得,我曾经求学的对象,是来自沃古斯塔的星辰,梅菲尔德·沃古斯塔啊。”
不知是哪个词汇戳中了梅斯,驯顺地跪伏在地毯上的金发男人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抬起了头,只见对方弯下腰,抬起他的下巴,缓声道:“您想起来了吗,老·师?”
*
来自北地的少年自称是游历求学的贵族旁系,听闻沃古斯塔有一位年轻强大的剑客,便千里迢迢奔赴其麾下。他在梅菲尔德的指导下学习不过短短两年时间,剑术便突飞猛进,轻而易举跻身一流高手行列。在向自己的老师辞别之前,他许诺未来定会报答师恩。
梅菲尔德当时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维尔加纳北部的领土与拜里亚的首都拉图相距数千里,即便骑着最快的马连夜奔赴,也需要花三个日夜才能到达两国的边境,然后还需要四个日夜才能抵达北部贵族的领土。
遥远的距离能够将记忆、时间和恩情一并稀释,最后剩下不过寥寥半缕浅薄的印象。
但是现在坐在床边的不是别人,正是他曾经的学生,欧文·阿奇柏格。
那个许诺跨越了数千个日夜的距离,重新在他面前露出了脸庞。
只是此时两人的地位已经彻底逆转了。
曾经那个家族陷入危机的年少继承人早已成了执掌一方的新贵族,而自己却在十年过后,沦为了最低贱的奴隶。
猝不及防被昔日的学生看到自己狼狈不堪的样子,顿时将梅斯沉寂已久的羞耻心重新唤醒了些许,他难堪地想低下头,但是却抵不过欧文手腕的力度。
好在青年也没有让他保持这个姿势太久,见到他的眼神发生改变,欧文便知道他应该是想起来了。
青年微微一笑,松开了手:“你还很虚弱,去床上躺着吧。”
他说着就把梅斯扶起来,梅斯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被他拉到了床边。他本能地顺着男人的力道躺下后,才终于想起来问了一句:“是你把我……带到这里的吗?”
欧文点点头,随口道:“我早上刚回来,就看见大厅里放着一个被布罩住的笼子,掀开上面的布的时候,你已经昏迷了。”
不用想都知道自己那时候会是多糟糕的样子,偏偏还被曾经的学生看了个正着……梅斯闭了闭眼,不过自己也早就没有什么尊严了。
他听见青年继续说:“我帮你把身上的东西取下来了,你身体状况不太好,一会儿吃点东西,我帮你检查一下。”
“非常感谢。”梅斯顺从地点点头,听到是欧文亲自检查的时候微微放松了一点。
面包与牛奶的滋味比记忆中的更加美妙,梅斯狼吞虎咽地将面包塞进嘴里,端着牛奶的时候,又加倍珍惜起来。
', ' ')('欧文在旁边准备检查用的器具,没有催促他,但梅斯却如刚被人从狼口救下的幼崽,一面依赖,一面又囿于曾经的黑暗残留下的阴影,不敢妄动。
他快速看了青年的背影一眼,担心自己的拖沓让对方不悦,于是还是快速将牛奶喝完,把杯子和盘子整齐地放在床头柜上。
欧文回头的时候就看见梅斯安静地坐在床边,他赤裸的背上满是伤痕,只有起伏的肌肉线条可以看处这个人曾经有多么强悍。不可思议的是,即便经过了十年摧折,他的脊梁竟然仍然是挺直的,那些伤痕下的肌理,仿佛仍旧蕴藏着劈金碎石的力量。
但那些挺拔与无坚不摧的外壳都不过是伪装的假象。欧文还清楚地记得,今天早晨,他在大厅里捡到的人是什么样子。
男人昏迷在金色的牢笼中,整个人紧贴着栏杆,金属长柱深深陷在臀缝里,不难看出一个晚上经历了怎样的折磨。可即便凄惨至此,他仍然身处某种尚未消褪的状态中。他的身体依然泛着异常的色泽,干涸的体液在他身上留下痕迹,凌乱的金发披散着,看上去有种脆弱至极的破碎感。
那才是这个人现在真实的状态。
被摔碎的瓷器,就算重新拼合,裂痕依然在,而且只会比从前更加不堪一击。
也许是察觉了欧文的目光,梅斯回过头来,目光落在青年手里的器具上时,整个人微微瑟缩了一下。
扩张器和金属细棒,这两样东西他都不陌生。他曾经被困在木枷里,被前者将后穴撑到极限,然后嫖客会往里面塞东西,在他含不住的时候就用后者抽打,让他身体因为疼痛而紧缩,被迫咬紧里面的所有东西。
欧文注意到了他的反应,他没有安抚对方,只是很自然地走到床边,垂眸扫了他一眼。
多年没见,欧文无论是样貌还是气质都与从前大不相同,梅斯又是刚刚才被买过来,对这个曾经的学生还是有几分怕的。他被青年这么一看,还没想清楚怎么回事,自己已经遵从本能,老老实实地躺在了床上。
欧文将东西放在床头,一边伸手去碰他的乳头,一边道:“腿分开。”
他说话时的语气和姿态,就像是某些曾经使用过他的贵族一样。
催情药的药效还有残留,青年伸手一碰,敏感烂熟的躯体立即食髓知味地起了反应。熟悉的情欲如火焰般蔓延,梅斯恍惚间以为自己还没有离开那个地狱。
仿佛周围还站着无数大腹便便的男人,傲慢地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轻蔑得仿佛在看一条狗。仿佛还能听到粗重的喘息,皮肉拍打的声音还缭绕在耳边。仿佛鼻息间闻到的,都是精尿的腥臊味道,的以及泥土、尘埃和鲜血混杂的臭味。
但他们不一样,他握着的手紧了紧,梅斯想,欧文和他们不一样,他是在帮我检查身体,不应该乱想的。
于是他克制着恐惧和暗火般的情欲,最终驯顺地将双腿支起,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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