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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小辉,这是我回到威特之后第一次给你写信。威特村的变化不大,一如我离开的时候。但在麦田里、在我小屋的窗下、在你曾去过的每一个地方,你开心嬉戏的景象仿佛就发生在昨天。现在我又做回农协会谈判代表的工作,为了扩大农产品的销路,将来或许会去到更远的地方,你收到信件的时间间隔也会变得更长。不过不要担心,无论我去到何处,心里总会惦念着你。顺致蒂尔萝等人的问候,代我亲一亲小熙和小晗。永远爱你的爸爸。”
“亲爱的小辉,你上次的回信中附来双胞胎周岁生日的录像我已看了。很遗憾不能常伴你们身边,更没有在她们学会说话时亲耳听见一声爸爸。你知道吗小辉,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孩子都像你们一样享有安全幸福的生活,我于三个月前离开威特,目前正身处一颗动荡的小行星,这里的孩子很难能吃上一顿饱饭,希望我们的到来能帮助到他们。在你看来,农协会的工作或许比不上当飞行员威风,但希望你明白,赋予新生远远比纯粹的毁灭破坏要有意义得多。我的能力足够自保,不必担心。这次的工作结束后我会尽快回到你们身边。永远爱你的爸爸。”
“亲爱的小辉,再次启程我的心中还是有诸多不舍。但见到你现在成长不少,非常有当哥哥的样子,我感到非常欣慰。这次行程中,我遇到了一条非常宽阔的陨石带,在星际勘探手册上这条陨石带还未被命名,属于近年才发现的,还没有学者对其进行深入研究。不知为什么,我心里有异常强烈的感觉,倘若穿过它,我或许能有奇遇。如果是十年前的我,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驾驶飞行器一头扎进去。但我最终还是放弃了,一想到你们,我的孩子,与能见到你们的笑容相比,没有与这可以比拟的奇迹。爱你的爸爸。”
“亲爱的小辉……”
“亲爱的小辉……”
“亲爱的小辉……”
留辉将一封封同样开头的信折叠好,全都是留燧明写给他的。起初他识字不多,要靠兰赛特给他念,现在他十五岁了,再过几个月便要十六岁,已经完全能和留燧明自如写信。与传输一段虚拟影像相比,他的爸爸似乎更喜欢这种可称古老的通讯方式——当收到信时,可以触摸到对方的字迹,信纸上轻微凹陷的一笔一划都倾注着写信者当时的感情。
“西里尔斯,放学以后一起去玩么?”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眼眸璀璨的少年抬头微笑:“不了,今天是我爸爸的生日,我要回家准备。”
“这样啊,太可惜了。如果你来的话,女孩子们肯定也会来的。”男孩儿们一阵唏嘘,毕竟安提帕特?西里尔斯凭借着极为显赫的家世、出色的外表以及亲和的谈吐,深受追捧。
“抱歉,下次吧。”留辉背起书包步履匆匆地往校门口走去。他抬手看着腕上通讯器里频频传来的图片,两个妹妹下午就已经不去学校了,在家里布置装饰好给爸爸一个惊喜。
留辉本来是反对这样的行为,奈何父亲对这两个鬼灵精的双胞胎格外溺爱,只要她们用与爸爸一样的黑眼睛泪汪汪地看着父亲,别说是下午不去学校了,就是想把天上的拟月摘下来,父亲或许都能做到。
“哥哥做事情就是比我们慢半拍啦!”画面里的留熙与留晗像两只叽喳吵闹的小麻雀似的挤在镜头前,在展示她们一下午的布置成果的同时还朝哥哥做起了鬼脸。留辉不气反笑,正想说些什么却迎面撞到了一个人。
“哎呀!”
留辉赶紧关了通讯:“对不起!女士。”他弯腰将对方被撞掉的精致手包捡起来,双手递给她。那个女人带着墨镜,指间有一枚非常夺目的鸽血红戒指。倘若是他们学校学生的家长,肯定非富即贵,所用之物一般也价格不菲。因此留辉先开口问道:“请您看看有没有财物损伤,如果有的话我愿意赔偿。”
那个女人接过手包说:“也没什么贵重东西……”奇怪的是,她并没有低头检查,遮挡在墨镜后的眼睛仿佛一直盯着留辉看。留辉赶着回家,并未觉察到女人饶有意味的目光,再次道歉后便上了来接他的悬浮梭。
天气已经渐冷了,但家中一派欢快温暖的景象。客厅里拉起了缤纷的彩带与各色气球,两姐妹虽然平日里喜欢嬉闹,但对爸爸的生日是真的用心。毕竟这是留燧明第一次回家能遇上自己生日的时候,以往这么多年兄妹三人只能通过不知何时能到达的信件为他送上祝福。
“哥哥给爸爸准备了什么礼物?”留熙以一种非常期待的眼神望着哥哥。
留辉把礼物盒子藏在身后,故意逗她:“先把你们准备的礼物给我看看。”留熙眼睛一转,从房间里拿出一张折起来的大画纸:“喏,给你。”
留辉接过来打开一看,上面空白如也,什么都没有。他心知自己受骗,反手去拿身后的礼物盒子,却摸了个空。
“我拿到了!”留晗晃着手中的礼物盒。两姐妹默契使的一出小计,正得意把哥哥骗了一道,兴奋地拆开他的礼物盒,没想到里面放的只是几块普普通通的小石头。
做哥哥的怎么会不知道妹妹们
', ' ')('有什么样的小心思,留熙跳脱,留晗相对沉静,但两人到底是同胞姐妹,一人要做什么另外一个肯定会附和。留辉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哥哥坏!”
“骗我们!”
“对!”
“不理你了!”
“不跟你玩了!”
双胞胎气鼓鼓的,从小麻雀变成了小河豚。恰巧门开了,兰赛特今天也尽早结束工作回家,两人立即跑向父亲告状。α一手抱起一个女儿,听罢原委笑道:“你们怎么又欺负哥哥?还好他现在不轻易哭了。”
留辉在一旁听见父亲这么说,脸上一阵臊红。双胞胎四岁的时候就已经有把他“欺负”哭了的光荣事迹,他那时也还小,眼窝子浅藏不住泪。后来也知道这不过是手足间的玩闹,正是因为亲近所以才会不太顾及分寸。
兰赛特脱下军装换上常服。有了父亲主持,兄妹三人也不胡闹了,拿出各自准备好的礼物——留辉是自己做的天球仪,留熙与留晗是和画的一幅画。
“这是爸爸、我跟小晗,”留熙指着画上黑眼睛的小人挨个介绍,“这是哥哥和父亲。”她指着蓝绿眼睛的小人又说。孩童稚嫩的画笔无法完美表现出西里尔斯家奇异瑰丽的双瞳,因而代表留辉和兰赛特的小人被涂得有些乱糟糟的。
五个小人依次排开,手牵着手,脸上笑容灿烂。画面中有明媚太阳、蓝天绿草以及小人们身后的大房子。不必多作解释,姐妹俩单纯的心思通过画面就能表现——想要一家人快乐的在一起生活。
几人围坐在桌边等待着门口传来的那一声期盼已久的响动。
指针走过七点,桌上的佳肴有些凉了。兰赛特让女佣再热一遍。
指针走过八点,兰赛特让孩子们先吃饭,等留燧明回来再陪着他吃一点也行。
指针走过九点,双胞胎扒在床边朝外看了又看,天空慢慢飘着雪,但家门前的道路上没有一辆驶来的悬浮梭。
指针走过十点,兰赛特给留燧明去电几次,但对方都没有接。按理来说他应该已经回到联邦,没有联系不上的道理。
过了十一点,双胞胎熬不住打起了瞌睡,父子俩把她们抱回了小床上。留晗抓着留辉的衣服,脑袋一点一点地问:“爸爸会、不会忘记了……”留辉也不知怎么安慰她,只好说:“可能爸爸有急事吧。谁会忘记自己的生日呢?”
“嗯……”留晗这才闭上眼睛,“我们可是准备了好久、好久哦……”留辉看着她的睡颜,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兰赛特叫他去休息,明天还要上学。可留辉执意要和父亲一起等爸爸。桌上本来插好蜡烛的蛋糕已经被收了起来,缤纷的彩带与气球仿佛都失去了色彩。十二点一过,这些东西就显得那么滑稽可笑,一点用场也没派上。
留辉不知什么时候在沙发上睡着了,等他再次清醒时,时间已经过了凌晨一点。楼上隐约传来父亲与人说话的声音,他心头一跳,是不是爸爸回来了?他掀开身上不知被谁盖上的毛毯,三两步跨上台阶朝父亲的房间走去。
父亲没关紧的房门里确实还透着一线亮光,留辉心中高兴正要敲门却听里面传来留燧明毫无波澜的平淡话语。
“今天从来都不是我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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