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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璇倒也毫不意外。
刀切豆腐两面光,这就是祝峻能做出来的事情。
坐在祝峻巨大而柔软的老板椅上,她很冷静地给接受调岗的前同事打电话:“转岗的那个项目,听说会被砍掉。你们还好吗。”
前同事吃了一惊:“会被砍掉?可这个项目的现金流我感觉还可以?没听说要被砍掉啊?”
挂了电话,罗璇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祝峻利用她的麻烦,来测试自己的企业风险。
罗璇当然知道上一份工作不怎么样,也知道维持不了多久。无论祝峻做与不做,她的最终结果都是离职。
可人还一定会死呢,难道这辈子怎么活,就不重要了吗?
罗璇突然理解了小妹那句话:“无论什么,我都要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哪怕吃屎,我都要数清楚里面有几根金针菇。”
人这辈子,真是怎么都免不了一场酣畅淋漓的吃屎啊。
罗璇想着,居然笑出声。
她不记得自己是怎样离开的。
回过神来,她已经站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在和小妹通话中。
小妹的反应很平淡:“钱难赚,屎难吃,这很正常。”
……
天气闷得一丝风都没有。
罗璇看到路边上奥运健儿的海报,听见自己反问:“正常?”
罗琦的声音很冷静:“他既然是公司老板,自然要从公司的利益出发,创业向来十死一生。他的所作所为,并没有错。”
罗璇皱眉:“你是这么想的?”
罗琦反问:“你要的太多了。从结果来看,你有什么损失吗?他不需要对所有人好,他只要对你好就够了。人无完人,你为什么要为了别人的事,让自己不痛快?而且,这真的重要吗?”
“这当然重要!”罗璇的心在腔子里扭成一团,“我以为他只是偶尔手段过激,人还是善良的。可我现在觉得,他这么做,分明是把下面的人当成一盘菜,根本就是品性有问题。”
“那你也把下面的人当成一盘菜,反正吃进你自己肚子里去,你究竟在气什么啊?”小妹的声音陌生而冷,“这件事没什么对错,只是因为你们不在同一个阶层。你要试着去理解他。”
罗璇觉得自己无法呼吸,像一尾濒死的鱼:“这件事情,让我去理解他?为什么不是他理解我?!”
小妹的声音依旧冷静:“因为这个男人,他样样都好。因为他的条件比你好得多得多。因为他的阶层比你我的阶层更富裕,因此也更现实。你去理解他,会为你带来更大的利益。反之不会。”
罗璇愕然。
“姐,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谁能事事如愿。”罗琦的声音理智到冷酷,“这样的人,你错过,就没有了。想清楚,早些结婚吧。”
“结婚?!”罗璇拔高声音,“和这样的人?我还结个屁——”
手机对面嘟嘟嘟忙音响起,罗璇这才发现,小妹已经不耐烦地挂断了电话。
罗璇放下电话,蹲在路边,死死地扭住头发。
她注视着被太阳烤得花白的地面,和自己黑色的影子,半晌后,站起身,走进商店。
她买了个棒棒糖,拆掉色彩斑斓的包装纸,放进嘴里。
黯然神伤?
不不不。
“他大爷,这操蛋的世界。”罗璇粗口咒骂。
童话书里的真善美,在现实生活中起不到任何作用。只有利益,永远的利益——糖滚在舌尖,一点甜都没有。罗璇以为自己会伤心,但她已经经历了很多,居然接受良好,远比想象中的要更加麻木。
心头不要说悲伤,连眼泪都没掉下一滴。
不想自怜,只想爆粗。
“这操蛋的世界。”她咬牙切齿地重复。
几秒钟后,她咯吱咯吱地咬碎棒棒糖:“他大爷,操蛋的资本家。”
罗璇蹲在路边,嚼碎整颗糖果,站起身,拍屁股走人。
世界是操蛋的,但人生还有那么长,她必须走完。
茫茫白水,浩浩无行,漫漫长路。
……
晚上,祝峻结束公事,从临市赶回来,开车到罗璇家楼下,只为了匆匆见她十五分钟。
“昨天的事,担心你有心理阴影,回来陪陪你。”他碰了碰她的面孔,又看了下表,“我明天还有个会,要赶紧走了。”
“这么急?”罗璇咯吱咯吱嚼糖。
祝峻咬牙切齿:“为了把平台卖给这家苏州的公司,那老总问我喜不喜欢晨跑,我立刻说我简直太喜欢晨跑了,我最喜欢晨跑了,我一天不跑都不舒服。求仁得仁,明天早上5点半,我要带着合同去苏州陪老总晨跑,足足10公里。”
罗璇盯着他看。
是,祝峻向来是这样的人。
“给点跑步的建议?”祝峻说。
罗璇简单地讲了些。祝峻又看了眼时间:“好,先不聊,我要出发了,现在直接去苏州。想陪他跑步的人太多,我生怕被人抢先一步。”
罗璇说:“我有话和你讲,约个时间?”
祝峻的心显然已经飞到苏州:“明天晚上,我订饭店。”
……
第二天晚上,两人在饭店里对坐。
罗璇嘴里叼着根棒棒糖,棍子一翘一翘。
祝峻推心置腹:“你现在想做生意,吃亏在资历浅、年龄小。以后不要当着外人的面吃棒棒糖,会强化你年龄的弱势,很难服众。”
罗璇立刻把棒棒糖摘出来丢掉。
下一秒,祝峻单手解开西装扣子,变戏法样从怀里摸出一枝棒棒糖,放在罗璇面前。
“我们可以私下吃。”他替罗璇剥开糖纸。
罗璇把那只棒棒糖塞进嘴里,如鲠在喉。她开门见山:“你说你拿我劳动合同去找律师上诉。”
祝峻“嗯”了声。
罗璇等了一会,问:
“你没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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