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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小时以后,祝胜男叫的人神神秘秘到了,开一辆灰色的面包车,像做贼一样,把罗璇和小麻雀塞进去,像逃命一样风驰电掣地开出了很远很远,把两人塞进机场。
罗璇全程没给小麻雀好脸色,小麻雀也识趣地不出声。
飞机落地广州白云机场。
刚开机,罗琦的电话打过来:“你那堆行李,是怎么回事?你流落街头了?”
罗璇苦笑着说:“我没钱续房租,只好先把我和大姐的行李存放在你那,等我忙完这边,再想办法。”
罗璇和大姐的东西并不多,总共只有几箱。
“我这里没得放了。”小妹顿了顿,说,“老郑那边还剩个仓库,跟朋友合伙的,我帮你问问,能不能放他那仓库里。弄好了,就把地址给你。”
罗璇很敏锐地抓住小妹话里微妙的信息:“什么叫没得放?什么叫还剩个仓库?”
小妹沉默了一会。
“老郑破产了。”她说,“他能抵押的,全抵了。所以现在什么都没剩,还欠了债。”
罗璇脑子里“嗡——”的一声,眼前发黑:“你们才结婚多久!一个月?你们的蜜月还没过完吧?!”
声音略大了些,旅人们侧目而视,又匆匆离去。
一切不过是因缘际会。
罗璇觉得腿脚发软,喘了口气,坐在地下,声音发颤地问:“他骗婚是不是?他就是早知道自己要变成穷光蛋,所以套牢你这么个美女,对不对?!”
“或许是,或许不是,但这些都不重要了。”罗琦沉默了片刻,说,“他帮我良多。我付出点代价,不后悔。”
“你疯了!”
“后悔也没有用。”罗琦的声音冷冰冰。
“好,好。”罗璇使劲缓了口气,“等我忙完,我回去,非替你讨个公道不可。听我的,小妹,你现在赶紧准备离婚,你悄悄请个律师——”
“我不打算和老郑离婚。”
罗璇刚缓过来的气又呛了一口:“他老树皮骗婚,你凭什么不离婚?离婚又怎么样,哪个美女不离个十次八次的婚——”
“你不要这么天真、幼稚、单纯好吧?”罗琦抬高了声音,“你不要总把结婚当谈恋爱行不行?我明明白白告诉你,我找老郑,就是图他人脉资源,图他帮得上我,大家心里也都清楚。现在老郑一出事,我立刻离婚,别人怎么想我?会不会觉得我罗琦无情无义?以后我还能不能用得上老郑的人脉、资源?”
罗璇愕然:“他都把你坑成这样了,别人还会觉得是你无情无义?”
“当然,别人才是一个世界的,我?我就是个捞女。谁会在乎我?”
“就为了这么点虚无缥缈的认可?”
“那可不是虚无缥缈的认可,那是我的口碑。”罗琦的声音冷而狠,“婚姻本就是利益交换,我不能白白吃亏。好也是坏,坏也是好,现在老郑的用处没了,我总要从这段该死的短命婚姻里榨出最后的剩余价值。”
……
罗琦挂掉罗璇的电话,张东尧的电话进来。
“罗琦,你不要冲动。”张东尧说。
罗琦正照着镜子。镜子里的她,乌发如瀑,一张雪白的面孔,两颗眼睛正亮似钻石熠熠生辉。
“我从来都不冲动。”镜子里的她面无表情,“就算老郑倒了,老郑的朋友人脉还在。”
张东尧称赞:“不愧是你。”
“张东尧,你帮我。”罗琦说,“帮我查查老郑那些朋友现在的情况。”
“急吗。”
“不急。”
张东尧“嗯”了声:“我放在你那的钱,也不急着拿。”
“又不是没帮你盈利。”罗琦毫不客气,“不要说得好像你帮我一样,明明就是我帮你投资,从帮你赚取的盈利里抽佣20个点,该我的,我一分不少拿;不该我的,我一分不多要。”
张东尧微笑:“我明白。”
……
张东尧挂掉电话,看了眼时间,捞起外套,准备出门。
“秦师妹。”张东尧吩咐,“我明天会请假一天,罗琦家里出了事情,我去看看她。”
“师兄。”秦师妹转过身子,提醒他,“郑老板那边的事情,资金牵涉很复杂。你还是不要插手太多。”
“我不管怎么行。”张东尧的面孔平静,“罗琦有难处,我就要管。我没办法眼睁睁看着她受伤的。”
秦师妹面色复杂。
“她现在六神无主,我总要帮帮她。”张东尧低声说,“师妹,算我求你,再帮师兄查查人。”
秦师妹叹了口气。
“好。”她简单地说,“只是我那篇挂二作的小论文,师兄你……”
“我没心思弄小论文了,秦师妹,给你挂一作,好不好?”
秦师妹挑眉,点点头。
张东尧急匆匆跑出去。
秦师妹看着张东尧的背影。
“师兄真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啊。”她轻声说。
“是啊。”师弟们感慨,“前女友都结婚了,他还依旧默默守护……”
“……师兄人还怪好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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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东尧走出教学楼,掏出电话,拨给魏坤。
“魏师。”他说,“上次您让我接近罗琦,去挖罗文彬的内账。”
晚风吹起张东尧雪白的衬衫,和他墨黑的头发。大学稀稀疏疏的灯火下,他的眼睛也很黑。
电话对面说了些什么,张东尧笑起来。他的笑容一如既往的温和。
“是,都是我的人脉。我在接近她了。”
“她现在需要些老郑身边人的消息……”
“不急。”
“谢谢魏师。”
他抬手叫了辆车,车子驶往夜的深处。
……
车子行驶得并不快,甚至有点堵,因为沙园的工厂位于海珠区,算是广州的市中心。
“罗老板,我先带您去看一下厂。”老板边开车边对罗璇热情道,“看完厂,中午带你们去吃中大旁边的海门鱼仔。”
罗璇回忆着Cythnia的神情,摆出一副淡定中带着丝挑剔的神情,做样子给人看。
做人,就是做样子给人看。此时此刻,只有罗璇自己才知道,自己一屁股债,眼看就要破产。
“这边就是中大。”老板指着车窗外疾速略后的红砖墙。
罗璇探出头去,看到“中山大学”四个字一晃而过。
“广州不是一线城市吗,为什么广州的工厂能在市中心,还在大学旁边?”小麻雀低声问,“怎么不像我们一样,在县里头?或者在郊区?”
罗璇也有这样的疑惑。她问老板:“那你这地租肯定很高吧?”
“看怎么比了。海珠区,地租不便宜,但也不贵。”老板抬手,手腕上层层叠叠好几条串,金币和貔貅闪烁其中,“我们这主要是小单快返,生意转起来,就还不错。”
“什么叫小单快返?”小麻雀问。
……
小单快返,与罗桑县的模式类似,也不同。
“和罗桑县类似的是,都以周转率高而特色——周转率,知道什么意思吧?”
小麻雀摇头。
“就是中国速度。”罗璇简单粗暴。
小麻雀一下子就懂了。
“不同的是他们做得比我们更快,因为他们每批货的数量更少。”罗璇说。
“能快过我们?”
“比我们更快,因为人家量少。比如我们罗桑县,一批5000件起步,一天拉出去三批;但他们一批50件就可以做,随做随发,一天做50批——所以能租在市中心。”罗璇解释,“所以他们的厂子占地面积也小。”
老板哈哈笑,伸手一指:“你们看那边。”
罗璇和小麻雀向窗外看去,几栋巨大的集合大楼入目,上写“中大轻纺交易园”几个字。
“我们靠着轻纺城吃饭。”老板说。
“为什么叫中大轻纺城?”罗璇突然好奇,“是为了纪念国父?”
老板茫然道:“因为这地方位于中山大学西门。”
……好吧。
“没想到罗老板是知识分子。”老板扫了眼后视镜。
做小生意要刀光剑影穷凶极恶地薅几分几厘的利润,知识分子默认脸皮薄,好骗。
被人这么称呼,可不是什么好事。
罗璇生怕被狠宰,急忙转移话题:“听口音,老板您不是广东人?”
老板笑了:“我是湖南人,本家叔伯在海珠搞服装,带我过来的。我们几个村都在这里做服装。”
果然。
广东毕竟是湖南人的耶路撒冷。
老板有些感慨:“前些年好的时候,一年流水一百多万,五年在赤岗买房。结果今年经济危机闹得,全赔光了。”
“昔日好光景,跟做了场梦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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