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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了”花满楼实在是听不下去,难得出言打断别人的话。
“你的呼吸乱了。”洛阳一笑,还能看出来几年前那个话都说不好的年轻人的影子,“而且你看,我远比陆小凤要了解你。”
“洛大人今日何必要说这些话。”花满楼的声音硬邦邦。
他以前无聊的时候想过,能有今日是他咎由自取,还是天意弄人。说到底,还是应个五零二的那句话,“我让你活了下来,你要听我的话,仅此而已”。
说到底,花五洛阳,不过是应了系统的安排。逍遥楼,初五,林羽,也是如此。
陆小凤,只有你了……只剩下你了。
“江湖不像朝堂,没有绝对的好和坏。他们那些大侠,不管有本事没本事的,最喜欢所谓的除恶扬善,千楼他一直都很担心你。”洛阳注意到花满楼神色有异,心下一软,但转念间又想起花五告诉他的那些话,还是继续说:“七童,你听我们这些做兄长的一句劝,和陆小凤,不要走的再近了。”
花满楼沉默不语。
“陆小凤是那黑夜里的火光,你就是那个傻蛾子,上赶着去让他烧。七童,我看你一步步走到今日,早都后悔把你牵扯进来,如果不是如此,你也不会像今日这样的难做。”洛阳苦口婆心的劝着花满楼,“可是到了今天,你已经抽不出身了。侯爷,我,花五甚至花家,也抽不出身了。你这么聪明,覆巢之下无完卵的道理不会不懂。”
“我不知道花家选择了晋阳侯这条船,如果知道了我一定劝老爷子,做个商人挺好,就算一日花家不再如此辉煌,也不要去趟这条浑水。侯爷是边疆三军统帅也好,是太子太傅也好,他还有个作用就是牵制国丈爷,等国丈爷老了不能在站在朝堂上,那一天侯爷要怎么办。”这话虽是质问,但花满楼的语调平平,没个起伏,愣是说出了陈述的感觉。
洛阳果真愣住了,旋即笑着说,“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你能问我,我很高兴。”
他组织了一下措词,说道:“花家想借着侯爷的势头进入朝堂,侯爷需要金钱和得力的属下。他们最开始只是合作关系,但是,你这些年做的着实不错,侯爷他越发的喜欢花家这把刀了。”
可是,我一点也不高兴。花满楼心道,花二花三虽有陶朱之才,但花家上上下下,票号掌柜就有几百个,里面的门路比万丈的峡谷还要深,总有一日,花家会被这些蛀虫拖垮。花二花三权利这么一平均,利弊各占一半,能平衡多久还不好说。可后路还有那么长。君子之泽五世而斩,入仕,或许是花家最后的一条路。
所以,自己作为合作的诚意就这样被推上了前台?花满楼突然很想放肆的大笑一场。
可是,花满楼不会干出这样的事,他不会杀人不会算计朋友不会……不会干自己做的大部分事情。那才是陆小凤认识的花满楼。
是陆小凤的花满楼。
“我不是你的家人,自然没有资格干涉你的交友。我之后说的话你听完了可能会非常的伤心,但是我还是要说。”
“你就不要说了。”花满楼觉得浑身上下力气被抽走了五六成,他长舒一口气软软的靠在椅背上,“我一点也不想听。”
“七童,你听好了。”洛阳转过了身子,正对着花满楼。他的眼睛射出了危险的光芒,就像是深山夜里的野狼。
“四年前,你处理的神威镖局张总镖头,是帮过陆小凤的朋友,他在陆小凤困难时给了他一匹马一盒银票一坛酒。三年前你计划干掉的岭南徐家,他家在我看来虽是罪无可赦,但在陆小凤眼里是在旱灾时节开仓放粥的大善人。二年前的东山李家和绿林大盗勾结,虽然也干些劫富济贫的事,但到底是堵了那条官道,你一百斤炸药,炸的他们寨子一根木头都不剩……”
“不要说了!”花满楼握紧拳头,把几上的茶碗全扫在地上“不要在说了!”
景德镇上好的骨瓷,薄如蝉翼,用手握住都能透出手指的纹路来,当然,他们破碎的声音也很好听。
叮叮当当的,就像是刀碰到了剑。花满楼整个人瘫软在椅子上,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我不想在听了,他们日日的去梦里找我还不够,你还要在我耳边从头到尾在数上一遍?
“不要在说了……”花满楼喃喃的说着,声音细小的洛阳只能听到个大概:“都不是我想干的。”
洛阳心生出不忍来。不过壮士尚且断腕,现在要不让七童把对陆小凤的念头断掉,以后他会更痛苦,“陆小凤朋友遍天下,你就算在小心,在手下留情,总是有几个死在了你的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