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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常的餐桌,寻常的早餐。
严志平目光扫过小妻子苍白的脸,自打怀孕以来,自己就很少让他出去见光:“昨夜没睡好?黑眼圈那么重。”
“嗯,睡得不是很好……”
男人揉揉自己太阳穴:“我最近身体也不行了,总觉得浑身无力,到底是老了。”
何荧懂事地剥了虾送到他口中。
严志平老狐狸一样的眼睛瞟过自家儿子:“公司这几天股价一直跌,你好好查查是怎么回事,在部队待了这么久,别把以前教你的东西都忘了。”
“会办好的。”
严志平拿起湿毛巾擦了嘴:“走吧,今天是你母亲忌日,一起去西郊看看她。”
何荧偷偷看严耀,原来今日竟是他母亲的忌日吗?那他昨天回来也是为了……
男人硬朗的线条稍微柔和了些,薄唇抿着:“难得父亲还记得。”
“本来也忘了,看你昨天回来,忽然想起来了。”
严耀嘴角小幅度地抽动两下。
严志平面无表情,走到何荧身后:“西郊现在景色不错,空气也新鲜,宝宝要不要一起出去散散心?让肚子里的小宝宝也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何荧没来得及答话,严耀便摔了筷子:“严志平,你什么意思?”
这样作践我,这样作践母亲吗?忍着满腔怒火,男人直视生父:“带着他去见母亲?你要母亲在地下也过不好吗?”
“老公,我就不去了吧。”何荧生怕父子间矛盾愈演愈烈,拉扯着严志平的衣袖,低声细语地安抚:“老公一家团聚,我不方便去的……”
“没什么不方便的,一起去吧……”严志平摸摸美人的头,像摸一只饲养的昂贵猫咪:“上去换身衣服,我们等你。”
“老公……”何荧看着严耀僵硬的表情,哀求地看着男人。
“赶快去换。”
知道是非去不可了,何荧只得木讷地扶着楼梯上楼。
看着衣柜里的服饰,小美人选了件黑色套装,费了好些力气才把肚皮装到衣服里。拿起严耀之前送他的珍珠胸针,别在胸前。黑白搭配出吊唁的庄重感。
刚出门,男人就伸手将他推倒墙边:“不要去。”
何荧护着隆起的小腹:“可是,他要我去,我实在不好拒绝啊。”
男人低下头,伸出手搁着衣物抚摸鼓起的肚子:“你就说你累,身体不舒服,肚子痛,不行吗?”
“耀……太麻烦了……”
严耀神色复杂地点头。
何荧抚着胸前的珍珠胸针,牵过男人的手:“我想见见她……以你的爱人的名义……可以吗?”
小美人笑得单纯,精致的面庞上隐隐有些期待。
一切准备好,严志平已经在车边等了很久。
见他缓慢下楼,拉着何荧的手走到自己车前:“来,小心别碰着……”
“我车没油了。”严耀走到迈巴赫边,拉开另一边的车门:“不介意一起吧?”
何荧借着宽大外套的掩饰,偷偷握紧了严耀的手。
严志平面无表情:“司机,开车。”
一路上,三人之间没什么话。
何荧看着严耀一直拿着手机发信息,一条接着一条,也不知道在聊什么。
眼看着车驶离城市,高楼大厦被抛置脑后,郁郁葱葱的城郊风景映入眼帘。
何荧见男人收了手机,看着他的脸,刚想问些什么。
严耀转过头,用嘴型提示着小心。
小美人歪着头,刚要探究他话里深意。
剧烈的撞击立刻使整个车厢翻滚起来。
那一瞬间,一辆货车从严志平方向直直撞来,左边的车窗瞬间爆裂。
那一瞬间,何荧脑子里一片空白,呆呆地看着身边的严耀迅速转身搂住自己,换了个位置,在撞击力较弱的外边以血肉之躯护住自己。
车厢仍在翻滚,不知是谁的血液溅到自己脸上。
肚子像是要裂开,疼得无法呼吸。
在昏迷的前一刻,他只困惑地看着抱住自己的严耀,与他眼睛里的一丝愧疚。
“阿荧……”女人的哭泣声让他从混沌的梦境里叫出来。
何荧睁开眼,妈妈正坐在病床边哭得悲痛。
张张嘴,喉咙像被火烧了一样嘶哑着:“妈,想喝水……”
女人抹了眼泪,立刻倒了一杯水送到他唇边:“阿荧真是受苦了。”
清凉的水缓解了喉咙内的燥热,看着重新哭起来的妈妈,清减了不少的美人问道:“发生什么了?”
“阿荧,你一下子昏迷了三天,妈妈担心死了……”
“昏迷?为什么?”何荧迷茫着,脑子里空空荡荡。
“车祸……车祸你还记得吗?”
破碎的玻璃茬,瞬间弹出来的安全气囊,搂着自己的严耀……何荧抱住脑袋,下意识地摸到自己的肚子,那里已经是一
', ' ')('片平坦,像是从来没有过生命。
何荧无声地哭泣。
何母陈婉在一旁陪着他垂泪。
他哭倦了,问:“车上其他人,还好吗?”
女人哭笑着,握紧小儿子的手:“你别伤心,严志平……货车直接撞的他那边,当场就……司机也当场死亡……”
“严耀呢?”
苍白瘦削的小美人眼睛通红,无力地看着雪白一片的天花板。
“他昏迷着,还没醒。”
“他是不是伤得很重啊……”
何母点点头,抹着泪:“他多处骨折,断掉的肋骨差点刺穿脾脏……不过还好,命还在……”
何荧放声大哭。
女人心疼不已:“医生说,幸好严家少爷当时抱着你,你只受了些皮肉伤……不过这小腿被车压坏了,血肉模糊,得静养一段时间……”
“哎,真是飞来横祸,那醉酒司机真该千刀万剐!当场死了真是便宜他!”
“飞来横祸……”何荧喃喃念着,摇摇头:“飞来横祸……”
看着儿子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何母心都要碎了:“阿荧……没事……严志平死了不要伤心,孩子没了也无所谓,妈妈知道你不喜欢他,这下正好离了他!阿荧回家和妈妈一起住,过几年阿荧嫁个自己喜欢的!”
陈婉心中仍有怨气,听说严志平死了,她当即想到自己的小儿子自由了,险些没笑出声。
“妈妈,好饿啊……想吃东西。”
“想吃什么?妈妈去给你买。”
“随便,阿荧不挑食的……”
“我的乖宝贝呦!”看着懂事的小儿子,母亲满心酸楚。
等病房里只剩自己一人,何荧才痛苦得用手狠狠砸向病床,血液从绷带里溢出,沾到雪白床单上,印出一片片残忍的红梅。
脑子里满是不解与不知怨谁的恨意。
记忆最后,男人歉疚的目光一直印在他心头。
“为什么,为什么啊……”
躺在病床上,何荧面无表情地听律师宣读财产分配计划。
“小夫人,这事故实在突然,严总生前没来得及立遗嘱。就按法定顺序继承。您是严总合法的妻子,拥有严总50%的财产,还有50%是严耀少爷的……”
何均打断:“为什么?阿荧肚子里的孩子没有继承权吗?”
律师尴尬一笑:“何先生,小夫人那孩子不是已经没有了吗?假如能顺利生下来,才有继承权,可惜……”
陈婉冷笑:“想钱想疯了。”
何均要发作,何焰拦住:“爸爸也是一心为阿荧多争取些利益。”
律师继续宣读。
“对了,严先生的债务,也与财产一道,由小夫人和严耀少爷各50%承担。”
“债务?有多少?”
律师说了一个数,何均当即从椅子上站起身:“怎么会这么多?”
“严氏这一年总体亏了不少。加上严总去世,许多债务担保,也要去还……今天的大盘,严氏的股价又跌了,急需严耀少爷赶快苏醒,重整旗鼓。”
何均登时冷下脸:“这烂摊子真是!”
“当然了,小夫人也可以放弃继承权,这样也就不用担着债务了。”
律师看出,做主的并非病床上的苍白小美人,而是这强势的中年男人。
“再考虑考虑吧。”
何荧轻声开口:“爸爸,我自己决定好吗?”
何均愣住,看着向来听话的儿子:“阿荧有什么想法?”
“暂时没有,可我觉得,还是让我自己决定吧……”何荧诚恳地望着父亲。
“傻阿荧,你这么年轻,哪里分得清利害?”
男人仍想说些什么,陈婉把他往门外推:“闭嘴吧,阿荧要多休息,你赶快出去。”
“阿荧!”见他不理,何均这才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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