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哭,别哭凯阳,会没事儿的。”刘话轻柔地拍着沈凯阳的后背,并在他耳边安慰着。
但当沈凯阳听到这句话后,如同触动了一根断裂的弦,使出全身力量将他推开,愤怒的瞪着他吼道:“为什么一直要让我相信我能?为什么要给我希望?我注定让人失望,我本来就不是当兵的料,我什么都不是,什么都做不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沈凯阳你少给我犯浑!我骗你啥了!”刘话听了心里也燃起了无名火。
“那你是为什么?你知不知道我了为了说服自己活得好累好累……真的好累……现在我真的太累了,我不要再相信这是真的了……”沈凯阳的大声控诉变得模糊起来,悲伤的哭泣代替了原有的怒气。
刘话走到床边坐下,有力的双手扶正沈凯阳的肩膀,语气平缓而有力地说:“凯阳,我只知道你是我带的兵,就算真的有许多人瞧不起你,至少我觉得你很棒,你是军人,没有什么挺不过去的!”
“我当不成军人了……”
“你在瞎说啥?为啥你永远都往最坏处想?一切都还没有成定局。”
“我该怎么办班长,我该怎么办……”
“看着我凯阳!现在你应该做的,把眼泪擦干,把伤养好,别的什么都不重要,不要想太多。”刘话用袖子轻轻擦拭着沈凯阳不断涌出的眼泪,“听话好吗,凯阳,别的什么都不重要。”
沈凯阳通红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刘话,他没有再哭,但仍不住地抽泣,哀伤和愤怒少了许多,他深呼吸,尽量平稳地说:“班长,我想当一个兵,我真的很想…我想当一个好兵……”
当沈凯阳断断续续地说出这句话,刘话再也忍不住自己的心痛,哽咽着将沈凯阳紧紧地搂住,靠在他的肩上,使劲点头,不住地点头。
站在门口的巍邢岚看着一切,低头不语,胸中却憋着股闷气,拳头攥得紧紧地直发抖,突然一拳猛砸在门框上,扭头狂奔回连队,现在的巍邢岚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要把沈凯阳保下来,无论用什么方法,付出多少代价都要将他保下,他明白自己要什么,却不明确自己该怎么做,只是不考虑任何地往回冲,自己正处于一种失去理智的状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巍邢岚没打报告推开门径直闯到崔斐的案前,喘着粗气,却十分坚定:“不能把他退回去!”
崔斐正在抽烟,对巍邢岚这般反常的行为并没有太大的反应,缓缓地抽完最后一口烟,将烟蒂掐灭:“为什么。”
“他是我的兵!”
“他也是我的兵!这是理由吗?部队是你开的厂子,你想留谁就留谁!”崔斐一贯的严厉措辞语调让巍邢岚稍微理智了点,于是他摆开阵势讲自己的道理。
“连长,发生这些都是因为我,是我的错,当初征兵是我要了他,我甚至考虑到凯阳在L师可能会吃不消这样高强度的训练,不知道为什么我是想要下这个兵,但我万万没想到结果会是这样,这全是我的责任。”
“这又能说明什么?”
“我知道什么也说明不了,什么也解决不了,但凯阳太无辜,他一直努力,从来没有放弃,从来没有逃避,他哪里都没有错,为什么要有这样的下场?他想当兵!他只是想当兵,当一个好兵,很想!我能感受到,这对他公平吗!”
“这个世界永远都是不公平的,部队也一样,部队里的公平不公平全得靠自己,你适应得了部队,任何事都是公平的,适应不了,势必会淘汰,这样的事你巍邢岚应该比谁都清楚!不是吗!”
崔斐这句话一出,像颗子弹一样嘣进巍邢岚最痛的地方,他无奈地低下头沉默了片刻。
“连长,我知道,你不喜欢沈凯阳这个兵,你是巴不得他被退了,你的个人喜好就能决定这个人的命运,人人都能看得出来,这就是你所谓的公平,人为的公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你在胡说些什么!”
“刘话能当一班长就是个事实!”
“巍邢岚!别人不了解我就算了,你也是瞎了?”崔斐猛地一拍案子站起来指着他大骂,但很快收住自己的情绪,叹了口气,走到巍邢岚身边,拍拍他的肩膀:“你先冷静点。”
“我怎么冷静得下来!”
“你以为我愿意看到我手下的兵被打回去吗?”
“那做点什么!连长!做点什么!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沈凯阳就这么走了,就因为这样走了!”
“你他妈今天是怎么了?魔怔了?用用脑子成不!我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你还听不明白吗?沈凯阳是走是留,我没有决定权!真为他好就该把问题想周全了,L师是什么地方!收容所还是养老院?哪个连队容得下不能干活的伤兵?这样下去没有哪个单位会要他,今后的日子他会更难过!”
“没人要我要!”巍邢岚斩钉截铁地冲崔斐吼,“我带他,我认了!”
崔斐顿时语塞,一向隐忍的巍邢岚这次是真的上了火,甚至到了不顾一切的地步,消停片刻,他摇摇头,不屑地一笑,回到椅子上坐定,点上一支烟,却一言不发。
两人僵持了很久,屋里的气氛静得凝重,随徐徐上升的青烟使人无法呼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这回…那算我崔斐做这个恶人了吧。”
巍邢岚只能深深倒吸口冷气,这与他向来敬佩崔斐的性格落差太大,大到失望,但现在的巍邢岚又怎会清醒地设身处地替崔斐考虑,他长长嘘出口气,六神无主地像丢了魂似地离开办公室。
巍邢岚一夜未合眼,像尊雕像般坐在床头一动不动。
方仲天定的闹钟在六点准时响起,尖锐的声音硬生生将他的沉思打破,回到现实中,转头看着外头蒙蒙亮起的天空,又继续低头沉思。
睡得糊里糊涂的方仲天从被窝中伸出一只手摸索了好半天才打开台灯,懒懒地挪出被子带着些许情绪伸懒腰,他看看对床巍邢岚竟正经八百地坐着,吓得大叫一声靠到墙角,顿时睡意全无:“哇靠岚儿,起得够早的啊!别告诉我你一宿没睡……”
对方不带搭理,方仲天边穿衣服边用手在他眼前扑腾了几下:“咋了这是?唉!活着就吭一声儿啊!是不是因为沈凯阳要被退兵的事儿?”
“什么叫要被退兵!不可能被退兵!”巍邢岚激动地说,现在的他对“退兵”这两个字过度敏感着。
“行行行,不退不退…我先吹哨去了,你…没事儿躺会儿,别自己也拖垮了。”说完,方仲天出了房间。
时间很快过了近两个小时,巍邢岚依旧坐着发呆。
房间门被推开,一份早饭哐当放上桌子,他抬头一看,是崔斐,出于习惯与礼貌,但因为坏心情,他缓缓地站起身,低头喃喃了声:“连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怎么?不吃饭不睡觉的,准备成仙是不!”崔斐声音洪亮,眼睛里放着锐利的光。
“报告,我没胃口。”
“那训练呢!别忘了你是排长,你不吃饭不睡觉的在这里用自己的身体作为抗议的资本,那是你私人的事,但训练是部队给你的任务!”
听了这番话,巍邢岚不带感情地扣上风纪扣,从床尾抽出武装带扎上,拿起帽子准备出门。
“回来!饭不吃了?”
“连长,你不是说了这是我私人的事。”
“你个倔驴!闷罐子!我最烦你这样子!”
“是。”巍邢岚若有若无冷漠地回答。
“是个屁!”崔斐见巍邢岚这样实在不忍心,走进一步,收敛了些情绪温和地说:“前段时间,副师长对我说,我有个致命的缺点,提醒我要做到公是公,私是私,公私分开了处理,想成大气者办事必须不能掺太多个人因素。我想了很久,最后判断,他说的就是个屁。”这样的感言让巍邢岚吃惊。“至少在我崔斐身上,我办不到不带任何感情地去处理事情,因此,我绝对不是什么做大事的人,也许你和我不同,也许相同,在这个世界上,用感情去活是悲剧,用理智去活着是喜剧,但悲剧与戏剧又如何?活得精彩潇洒,无愧于自己就是了。”
崔斐停顿片刻,接着说:“医院来电话,沈凯阳有望在春节前治好然后回连队来,到时候你得加把劲把他练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什么?”巍邢岚不敢相信刚才崔斐嘴里说出来的话,抓住他的俩胳膊直直地瞪着,崔斐回应了一个肯定而庆幸的笑。
“真的吗!怎么会……”
“那你希望是不会咯?”
巍邢岚大叫大笑着,心中虽有疑虑,怎么在一天内情况会有这么戏剧性的转折,那关医生皱着眉头说得和判了死刑似的病竟然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治愈,但狂喜让他无谓再思考这些无用了的过去。
“不退了?不用退了?”
“不用退了,报个住院就行。”崔斐也被他的情绪渲染的笑个不停。
“连长!我这就上训练场去,完了批我去医院行吗?”
“可以,但你先把早饭消灭。”
巍邢岚抓了个馒头在嘴里,向崔斐敬了个礼,急忙跑出了寝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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