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1(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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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禁猎区爆发的枪声惊动了不少临时住户,埃尔温带着塞维尔只能反方向挤开聚拢过来的人群,若无其事地往外走。

汽车旅馆后厨与公用厕所的间隔中有一扇隐蔽的后门。他们在旅店老板的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的怒骂中悄悄推开这扇隐藏的木板门,最终踏进了旅馆后方狭窄的、充斥着野狗臊气和潮湿膻味的小巷。一开始,还有跟踪者的脚步声跟在他们身后,等到塞维尔被错综复杂的巷道彻底绕花了眼,那些脚步声、喧嚣声也被全部他们摆脱在了身后。

现在是午夜一点钟左右,夜空被城市杂乱的灯光与建筑被焚烧后冒出的绀红色焰火淹没,只剩下几颗摇摇欲坠的寥落星星,辐射着昏暗浑浊的星光,仿佛夤夜睡意朦胧的眼睛。塞维尔好像也能感受到这股恹恹的、睡意浓厚的氛围,他用口罩严丝合缝地掩住了口鼻,告诉自己提起精神来,不要惹来什么不必要的麻烦事。

他们绕过蝇蚊萦绕的垃圾桶和淌满潲水的街边大排档,贴着墙穿过好几段泥泞潮湿的小径。塞维尔一路数着他和埃尔温鞋底吱嘎吱嘎的踩踏声,听着老鼠溜过脚边时发出的吱吱尖叫,不知走了多久,才最终等到埃尔温停下了脚步。

“我们到了吗?”

塞维尔从埃尔温身后探出头去,随后颇为惊奇地睁大了眼睛:“这是什么地方……?”

只见被栅栏圈住的是一大片挂着彩灯、霓虹招牌与五彩旗帜的繁华地段。他看见马戏团帐篷似的鲜艳棚屋一座接一座错落着,也看见装点得像圣诞树的摩天轮在暗红色的夜色中缓慢转动,还有悬浮于空气中的、燃烧后的松脂香气与雾蒙蒙的白烟——这让他想起集市,或者曾经在他所成长的小镇上停留过一段时间的巡游队伍,只是这里比他见识过的任何集市或者巡演都要更大、更繁华,也更让他感到眼花缭乱。

“这是夜场。”埃尔温低声说,同时抬了抬手,将铁网的一角掀开一道足够塞维尔进出的裂口。

塞维尔弯腰曲背,从裂缝中钻进去,然后一抬头,便能看见闪烁着硬币耀眼反光的喷泉朝半空中勃勃涌水,烧烤和酒精的味道在昏浊的空气中弥漫,熙熙攘攘的蒙面人们穿梭在彩色帐篷、露天看台与罩着黑布的立方体间,发出一阵阵欢笑与咒骂声。

“继续往里走,”埃尔温也从铁丝网中钻了过来,推了推他的肩膀,“把你那副表情收起来。”

塞维尔困惑地眨眨眼睛,不知道埃尔温怎么能透过口罩看清楚自己的表情。

他想说话,比如问问埃尔温接下来的打算,但尚未开口,注意力突然被路边的烧烤摊吸引过去——他不知道那架在炭火上、被煎烤得滋滋冒油的是什么肉,但那柔软的、外焦里嫩的肉块被烤得焦黄酥脆,抹过黄油的嫩肉泛着甜腻的油光,细腻的横截面沁出淋漓粘稠的肉汁来。摊主将肉块翻了个面,便有浓郁的肉汁滴滴答答地落进滚热的炭火里,在火焰的嘶嘶声中作冒出几绺带着肉香的白烟来。

塞维尔下意识地吞了口唾沫,发现自己早就饿得不行了——他上一顿饭还是在七八个小时前。过去的大半个清除夜里发生了太多事情,让他忘记了饥饿和疲劳,现在却突然被勾起食欲来,空荡荡的肚子也发出了一声细微的呻吟。

“埃尔温,”他悄悄扯了扯Alpha的胳膊,“能借我点钱吗?我的东西都被拿走了……”

埃尔温微微侧过脸来看他,淡淡地说:“你要做什么?”

“……我饿了。”塞维尔不自觉地减弱了音量。

埃尔温幽深的目光扫过他有些发烫的脸颊,然后抬起头来,瞥了一眼他身后的烧烤摊,这才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皱紧了眉,冷着声音说:“……你不能买这里的东西。”

“啊?”塞维尔愣愣地看着他,搞不懂他的意思,“……为什么?”

埃尔温抬抬手指,面无表情地指了指烧烤摊里忙活着的厨娘和帮工——他们正在昏黄的夜灯下忙着腌肉、抹酱料、剔除碎骨和肥肉。那个肥胖的厨娘忙得满头大汗,沾满油污的手指头拿着勺子在黏糊糊的碗里搅来搅去,她身边这是一个半裸着上身的男人,两只手臂撑住案板,手掌一下又一下地挤压着案上一摊软绵绵肉块,活像揉搓一块猩红色的面团。

“你以为那是什么?”埃尔温在塞维尔耳边不带情绪地说,“普通的牛肉吗?”

塞维尔仿佛预感到了什么,腹腔里传来一阵抽搐,像是一声恐惧又恶心的干呕。

“……那是人肺,”埃尔温暗哑地低语,“恐怕还是最次的肺脏,因为好的器官早就流入黑市了。”

然后,他又指了指前头的一个摊位。塞维尔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发现那是一家具有异域风情的商摊,摊前铺满了各式各样的零碎装饰品,看起来和普通的杂货铺没有两样。

但埃尔温却冷冰冰地说:“你看,那些眼球戒指、指骨项链、人油蜡烛……全部都是从活生生的人身上剥下来的。”

塞维尔吓得不轻,连气息都开始发抖:“全部……?”

“全部都是真的,”埃尔温的语气里蕴藏着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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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残忍的冷静,“你还想买吗?”

“不买了!”塞维尔当即疯狂摇头,抓着埃尔温手臂的那只手颤得不成样子,“我绝对不要买那种东西!”

埃尔温这才收回手指。但他回缩的手掌在半空中犹豫了一下,转了个方向,轻轻揉了揉Omega翘起的鬈发。

塞维尔顿时抖了抖身子,像只吓坏了的怂兔子。而后,埃尔温像是看见了什么,目光凝固了一瞬,在他耳边突然低声说了句“在这里等我一下”,覆在他肩头的手掌又很快移开了,短暂得像一个毫无留念的离别吻。

“你要去哪儿?”他下意识地问。

Alpha没有回答他,背着琴盒果断地转身离开。塞维尔想要往前追,但埃尔温走得太快了,没几步便消失在了拥挤的人潮里,任塞维尔怎么找都找不到。

他没有办法,只好焦急地站立着,左看看右看看。他周围全部都是陌生的、带着奇异面具、浑身散发着血腥味的人们,用奇怪的、漠然的眼神打量着他,又像汹涌的浪潮般推挤着他,压抑得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他拼命推开朝他撞来的肩膀和胳膊,却依然无法避免地被人流冲得晕头转向,距离当初与埃尔温分散的位置越来越远。

塞维尔急出了一身冷汗,忍不住去摸粘在腺体上的应急抑制贴——这东西出了地牢后便被人黏在了他颈后。但它只能应急性地遮蔽Omega的味道,以免信息素无意间的轻量泄露,却无法完全屏蔽Omega发情时释放出的浓烈催情味。于是,他的心脏在胸膛里噗通噗通地狂跳,手指来回碾过抑制贴的表面,生怕它有任何松动。

他被人潮推着走,一路跌跌撞撞,走到一片略微开阔些的地方才勉强站稳了脚跟。他一站稳,便努力地踮起脚,想要看清楚自己的位置,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夜场中心的广场——他的正前方是一座矗立在广场中央的高台,有黄澄澄的探照灯与舞台球灯在高台上旋转,透亮的光束晃动着穿透夜空,像高空盘旋的鹰与它宽阔的翼展。

而高台上正摆放着几只他曾在夜场其他地方见过的、遮着黑布的立方体——塞维尔刚开始以为那只是什么装饰品,但他一旦看清楚了黑布下的东西是什么,便感到脊背发凉。

——那是装人的铁笼!

高台上的活动仿佛已经进行了好几轮。戴着裂齿兔头的主持人高举着一条锁链,将钥匙与牵引绳递给了一个得意洋洋的男人——锁链的另一端则牵着一个瘦弱的男孩,胳膊和肋骨在破破烂烂的罩袍下拱起尖锐的曲线,勉强遮住大腿的短袍上写着鲜红的“11号拍卖品”。

塞维尔不禁屏住呼吸,看见那个可怜的孩子在笑声、欢呼与主持人亢奋的高呼中瑟瑟发抖,然后被他的买家粗暴地扯着脖子拖下了高台,在拖拽过程中像雏鸟那样扯着嗓子,迸发出刺耳的尖叫。

但人群只顾着听兔头播报接下来的拍卖品,在他高亢而欣喜的声音中发出嘈杂的喧闹声。

“客人们!”兔头尖利的声音透过广播从四面八方传来,“你们一定想不到接下来的这位拍卖品是谁——她是我们最后两份压轴品之一,也是一个未分化的、金发碧眼的可爱女孩!”

他故作神秘地绕着12号铁笼转了圈,手掌搭在幕布边缘。全场人群因为他这番话安静下来,人人都是一副竖着耳朵聆听的模样,让他不禁趾高气扬地抬高脑袋,随后将覆盖在铁笼上的黑布猛地一掀——

下一秒,混在人群里的塞维尔惊愕地瞪圆了眼睛,蓦地捂住自己的嘴。

“她曾经是迪特里希家的富豪千金,”兔头高喊着,“诸位!只要看到这头纯正的金发、这对漂亮的蓝眼睛,你们就知道——她可和那些便宜货色不一样!有多少人能够触碰到这样的小姐呢?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鼓舞,很快便有人举起手来,嘶叫着从底价开始往上加码。

“一个迪特里希!诸位!”兔头仍在尖叫着刺激人们的高涨的情绪,“只要买下她,你就可以对这个落难的公主做任何事情!你们的美梦要成真了——把凯西?迪特里希当作你的奴隶!看看她,她甚至还没有分化——你们会怜惜她吗?”

人群里爆发出一阵哄然大笑。塞维尔却感觉浑身的血都冷了下来,他看到有连绵不断的手臂举起来,价码一番接一番地往上涨,从原本的一千美元一路飙升至十几万美元。

潜藏的嫉妒与恶意是滋长疯狂的肥料。在这样热火朝天的氛围里,人类骨子里饿狼般的凶恶暴露无遗。人人的眼底泛着凶光,争夺女孩儿的初夜与所有权如同在市场上争夺一头品相不错的猪猡,谁都渴望将昔日高高在上的公主撕去最后一层遮羞布。

拍卖价码最后被推上了惊人的三十万美元,此时愿意继续举牌的人已经寥寥无几,塞维尔也死死地攥紧了拳头。他不知道自己能够做什么,但他受不了这个——尤其是,当他看见铁笼里像狗一样被拴住脖子的女孩儿——

他刚认识凯茜的时候,她还只是个和埃尔温一样的馋嘴小孩,会悄悄溜进书房来,用那对清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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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好奇地打量他这个给哥哥补习的陌生人,然后从侧门害羞地溜走。但等到他们熟悉后,她天真又贪玩的小性子才逐渐暴露出来——她甚至央求过塞维尔,拜托他偷偷绕过奥德丽的管控,给她带一小瓶廉价的、不健康但甜蜜异常的橘子汽水,因为“那看起来很奇妙,像流动的黄昏”。

但现在,凯茜被锁链拷着双手和脖子,蓬乱的金发下露出一对绝望的、惊恐的眼睛,一有人靠近就尖叫不止。兔头和几个壮汉把她从笼子里粗暴地拖出来,她便在地面上胡乱挣扎蹬踢,光裸的脚掌被石砾磨出血痕来,哀叫得像一只被猎枪射穿翅膀的小鸟。

“三十五万一次!”兔头和人们一同兴奋地叫嚷,全场的情绪仿佛被她崩溃的呼救声彻底点燃,“三十五万两次!”

塞维尔咬紧牙关,感觉眼前一阵阵地发晕。随后,他的手指缓慢地动了动,最终下定决心,猛地抬起手来,用尽全力喊出了声:“三十六万!”

喊出声后,他几乎无法控制自己手指的颤抖,胸脯急促地起伏着。

“四十万。”有人再次举起了手,声音平静而清晰。

塞维尔深吸一口气,手臂举高了些:“……四十一万!”

他不知道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是否足够有底气。但人群里激昂亢奋的情绪再次疯狂蔓延,连串的、排山倒海似的呼哨与狂叫倾泻而出——他们都知道接下来将会有一场惊险刺激的拍卖角逐,放肆的笑声与嘶吼声便如狂风骤雨般劈头盖脸地向塞维尔袭来。

“五十万!”与塞维尔对峙的男人再次出声。

塞维尔知道自己无路可退,只能继续咬牙坚持:“五十五万!”

“六十万!”

“……六十五万!”塞维尔已经完全把自己那点可怜的储蓄抛在了脑后。

“七十五万!”男人的声音彻底冷下来,仿佛搞不懂为什么会有人愿意和他死磕到底。

塞维尔的指间已经沾满了湿淋淋的冷汗,但与男人长久的僵持更让他焦虑。他闭了闭眼睛,感到某种疯狂的想法在心底滋长,索性孤注一掷:“一百万!”

四周突然寂静下来,塞维尔也感到方才满腔的冲动在胸中凝结成冰块——围绕着他的人群在用最低的嗓音窃窃私语,用或期待或狐疑的眼神打量他和另一个竞价的蒙面人。随后,塞维尔看见不远处那个曾与他追逐着竞价的男人耸了耸肩,半是无奈半是遗憾地朝他摊开手:“你赢了。”

高台上的兔头立刻拍板:“一百万美金成交!”他的语气里充溢着狂喜,“戴黑色口罩的客人!请您到后台来付账,凯茜?迪特里希是您的了!”

塞维尔藏在口罩后的脸庞骤然变得苍白。他这时才发觉自己的背脊上早已窜出了一层冷汗,始终高举的手臂终于脱力地、哆嗦着垂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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