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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王在人界一战大获全胜——屠杀仙门修士数百,重夺妖界据点,俘虏上万平民百姓,还将仙修大能清虚仙尊重伤俘虏。
接下来的三个月里,仙门将忙于重整齐备而无暇顾及其他,人类将成为苦力日夜劳作于灵石矿脉上,妖界是唯一的受益者,数不尽的上品灵石将源源不断流入界内。
妖界群民赞颂混血妖王的又一次胜利,自发聚集欢庆战事大捷。一时之间,全民盛宴不断,妖都夜如白昼,歌颂贺城的歌谣铺天盖地的在妖界流传,甚至传唱至人界与魔界。
庆功宴同样在龙府内举行,一连半个月的奢侈淫逸,彻底洗去了妖族将领们身上的血腥气。
然而在这样的好日子里,妖王却从未出场。
贺城在那日和姜姒交欢后便匆匆离开,一连十几日都不在龙府。宰相在他离开后不久收到了代理政务的御典,与众臣共理政事。他能处理大多事务,并让一切井井有条,但唯有一事他拿不定主意。
清虚仙尊被困“天地无灵”十几日,未曾进下一米一汤。
修士本可以依靠天地灵气辟谷修行,但妖界有积妖之处,终年妖气弥漫,浓瘴不散,毫无灵气可言。不仅如此,此地妖力霸道,凡是有灵之体入内,其身上所携灵力会被一点点蚕食殆尽。
清虚虽是大能,可身负重伤,本就需要大量灵力修复肉身,但他身处天地无灵,灵力无时无刻不在流失,想要伤愈绝无可能,这虽是贺城的用意所在,但他若再不进食,身体无疑会迅速垮掉。
宰相曾让人强行喂食,可清虚如石化般对外界刺激毫无反应,直至今日,人已经瘦得皮包骨头,恐怕不等贺城回龙府,就要先行死在天地无灵中。
如何处置清虚妖王还未下令,绝不会是让他饿死这么简单。
宰相急得跳脚,给贺城发送传音也石沉大海,他只能将此事告知姜姒。
人人都知狐女是妖王枕边人,她给大王传信,大王总会回吧?
姜姒笑着送走宰相,告诉他这事就交给她来办。
她给贺城传了信,知道他不会回,也没打算听他的意思办事,自己收拾收拾就去了天地无灵。
万物靠灵气生长,没有灵气的地方自然不是什么好地方。
方圆百里皆是光秃秃的一片黄土,没有半丝绿意,戈壁与沙坑纵横交错,天无飞鸟,地无走兽,风卷残石中,黄沙漫漫遮天蔽日。妖修们生怕被吸取灵力,从不涉足此地,连周围的地界都鲜有人烟。
守在附近的几个妖兵看见姜姒,像见了救星似的诉苦——修炼实属不易,实在不想在此地被吸干灵力。狐族的菩萨心肠众所周知,果然姜姒准他们在距离“天地无灵”更远的地方看守,毕竟如她所言,一个将死的仙修能翻出什么花样来?
姜姒按照守卫指明的方位找到清虚。这十几日来他都在最初的位置一动不动,周围摆了许多不曾用过的饭食,大部分已经被风沙掩埋,只有今日新送的还露在外面。底下人恨仙修,尤其是有名的修士,总以为越出名的修士屠杀的妖修就越多。是以故意埋汰他似的,送来的都是馊了的泔水,粗粗一看,乱七八糟的一碗,连里面是什么都看不出来。
清虚在这一片狼藉中盘膝而坐。
世人都说他生就仙姿玉骨,笔描不出,画书不尽,如今所见,看不出曾经的仙姿月韵,只看见一具即将脱水的带皮骷髅。
然而世人并未夸大其词,他皮囊虽枯朽,身骨精神却仍在,哪怕他此时在原地腐朽而亡,人们看见他的遗骨,也定然如见仙骸心怀敬畏。
姜姒上前近看,他胸口起伏微弱,腹间有黑血未干,腐肉之气扑鼻而来。当务之急是找个合适的地方安置他,处理他身上的伤口。
“仙尊,打扰了。”
姜姒费了些力气将清虚折腾上马背,飞马驮着他往背风的山丘走去。
此地曾流放过犯事的妖修,妖修们无法离开,为了余下的日子好过一些,便在一些山丘处开凿洞府,以躲避终年不断的干燥风沙。
清虚身体虽然干枯,骨量却在,姜姒将他拖拽到一处小洞府里,已然气喘吁吁。说是洞府,不过只有横竖两个人那么长的空间,角落堆了几个已经开裂的土碗,除此以外别无它物。
姜姒带了新鲜的饭菜和汤药,只是他确实如宰相所言,不论是将汤水舀到唇边,还是想将他唤醒,他都石化一样毫无反应。
姜姒将清虚摆成仰卧的姿势,顺着他腹间碎裂的衣服找到伤处,用带来的水将伤口冲洗干净,深可见骨的五道爪痕,从右胸膛划至左腹,凶狠霸道,未留半分情面。
她细细剔除腐肉,慢慢地上药,药粉将外翻的皮肉厚厚覆盖。
贺城与清虚十几年的师徒情谊,下手都如此狠辣,她与他不过三年夫妻情缘,等他知晓她曾经所为后,不知会怎样待她。
贺城离开是去找白月的。
他有一个和姜柯一模一样的玉佩,白色,圆形,上刻“七七”。
他总带在身边,等它亮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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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总以为自己没等到,但其实他早就等到了。
三年前它曾亮过一次,像夜晚的萤火虫灯腹一般闪烁,是姜姒趁他熟睡,亲自熄灭了它。
三年后它又一次亮起,这回姜姒没有动它,是贺城先发现的。
他立刻动身寻找白月。
也许再过不久,妖王的女人就不再是狐女一人。
姜姒替清虚处理完伤口时,月已中天,她留下饭食与伤药,骑上飞马回到龙府。
往日里这个时候,龙府已经悬挂夜灯,府内也禁止随意走动,今夜却有一处灯火通明,正是贺城所居之处。
姜姒驱马前往,越近越看出不寻常。
来往许多白袍医官,各个神色焦急慌张,远远见到姜姒皆是一惊,随后一个个面露愧色。
“王出事了?”姜姒下马便急问。
“夫人……不是……”医官们欲言又止:“夫人自己进去就知道了……”
姜姒见他们古怪,无暇多问,提裙跃入殿内,贺城背立在大殿之中,下跪有两名主事医官,看二人瑟瑟发抖的模样,就知道他现下心情不佳。
斜眼瞥一眼侧室,那里是贺城的寝卧。平日里都冷冰冰的没有一丝人气,今日却有不少医官和侍女在内忙碌。
姜姒心里有了思量,飞扑过去抱住贺城,像一个期待丈夫归家的女人般,埋在他衣服里蹭着嗅着。
他身上有香粉与血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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