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style="font-size:16px">我叫叶照,今年二十八岁,男。
昨天夜里我终于在十一点爆发,我跑完步,洗完澡,奢侈地在小得只能泡脚的浴缸里缩起身体泡了半身浴,开启每天都要听着入睡的读书电台,躺进光滑厚实的被子里,眼皮沉沉,舒适和松弛的睡意将我吞噬,明天七点起床,睡足八个小时。
今天晚上电台的内容很有意思,教人如何穿越后制皂制胶发家致富,外面星光点点,好一个舒适无风的夜晚。
“嘟噜。”手机那像老男人在旧沙发上放闷屁的提示音响了,我的心咯噔一下。
“小叶,我不是让你把东方城那个方案发我吗?东西呢?”又来了,熟悉的阴间时间,熟悉的反问句,熟悉的每句话都好像在拷打仇人而不是询问下属的语气。
“组长,我五点半的时候就已经发你账号了。”我无奈地忍着一肚子憋屈回答。
组长更加暴怒起来:“我不是说了要PDF格式吗?你发的还是PPT格式,你们这些年轻人从来都不会尊重别人,听一听领导的话……”
熟悉的上价值,熟悉的揪着小事不放,我下午清清楚楚地记得他说的就是PPT。
“说了无数遍你就是不改,是不是故意要跟我对着干?”他可能是大姨夫来了,或者也到了更年期,暴躁的60秒吼声,好像我是他的杀父仇人。
我坐起来深呼吸二十秒。
宁静的夜晚,柔软温暖的睡意,美好的,对于明天的期盼,四条加起来三分钟半的语音,就把这一切都毁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我的心脏很麻木地抽搐了一下,好像一滴酸液溅到上面,顺着心壁流淌而下。
我这么用心预备着迎接明天,可明天等待我的,还是这样的生活。
我坐起来,打算去电脑上把PPT转成PDF再发给他,摸到笔记本冰凉的外壳那一秒,嚓,一点静电从指尖上爆开来,很短,我毫发无损,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切好像点燃了我身边的炸药桶,都在此瞬间变得如此的难以忍耐。
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心口跳得很快,两手抖震要握不稳手机,脑中只有一股热意:“你自己不会转一下吗?做这种事情只要五秒,不会是不懂操作吧?”
组长愣了一会儿,但是很快,催命符似的语音几乎要就这样贴到我脸上。
我一个不点,忍着他不断弹出的消息弹窗,切到生活号,开始翻找起我那个小零朋友的聊天记录——我松了一口气,一拳砸在桌上,还好,对方还没反悔。
我切回去,对着那堆只要不打开,我的耳朵就不会得性病的语音,只以四个字回应:“我是你爹。”
正要拉黑他,又觉得满腔怒火难平,又狠狠回道:“你爹死了!”
拉黑,删除!
……好像有哪里不对。
出完这一口气,脸上痒痒的一片,我一抹,发现自己流泪了,这时意识到自己冲动已经晚了,我为了逼迫自己不要后悔,点开小零的头像,下定决心,终于给他发了那两个字:“我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第二天我还是七点醒来,没有想象中的一夜辗转反侧,我睡得四仰八叉,一个梦都没有,叫醒我的不是每天的闹钟,而是小零的敲门声。
小零姓林,圈名林林,身高一米六五不到,是个女装福利基,做惯这行了也没有别的谋生手段,每年时常请假一两周伴游,年纪稍大一点,男相愈发重了,不如十几岁时受宠,又开始拉皮条赚差价,一来二去的,拉上我了。
我和他认识时他还是我同事,某天被逮到他坐在我工位旁的复印机上穿着女职业装拍福利图,直接震撼全司,当场被扭送法办,林林家里人来保他,他被他爸当着所有人面扒了裤子打,我心里觉得诡异,哪有爹教训儿子是打屁股的,好在我除了个子高力气大点没别的长处,冲上去拦了,后来他才告诉我,他爸从小猥亵他才让他变成现在这样。
林林当时说总有一天会报我的恩。
上个月我透露出离职意愿,说了些生活不易的他突然带着个从头到脚穿名牌的漂亮男人找到我,这人杏眼薄唇,可以直接上画报封面,却一脸凶像,坐在咖啡厅里上下打量对我挑三拣四,一开口就语出惊人:“我是白寻,你是处男?”
背着妻子女友偷偷找男人的骗婚gay数不胜数,帮女朋友找小三的男人我是这辈子也没见过几个。白寻这人年轻人里少有不认识他的,他早年间是个颇有名气的颜值类大网红,学历也高,在风口上靠脸和学霸人设就狠捞了一笔,结果被当时的经纪公司扣了号和报酬,经纪公司跑路后也不知道他怎么熬过来的,现在似乎退居幕后,当起了某家m公司的合伙人。作者注:如果将网红看作艺人,m公司可以看做是网红们的经纪公司,盈利方式也和经纪公司类似,从广告和网红活动中获利
白寻找我,是想给他的爱人,找一个为期两月的性伴侣。
林林当然是可爱漂亮的,但撞上白寻,就被衬得像块猪排,白寻把眼神投向我,那张漂亮脸蛋一下子变得像活吃了一只生耗子,他冷冷地问林林:“没有更丑的了?”
林林讪笑两声:“丑点的是有,可像叶照这样干净的可没几个,丑的反而还玩得花。”
我擦了擦额角,这里的干净绝对在正常语境下不是夸我的意思。
我不想干卖屁股的活,贫贱不能淫,林林却说:“两个月,底价一万,封顶一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我茫然道:“什么意思?”
林林用看乡巴佬的眼神白我一眼:“伴游两个月,做一次一万,封顶一百万,你不是一直想买套房子?首付这不就足足地来了吗?你们这些处男就是好啊,还有处男身可以卖,我当时……”
我没听见他后面的抱怨,贫贱不能淫,但是富贵可以啊。我半推半就地跟他去做了全套体检,医生护士似乎都认识他,看我的眼神总带着难以言喻的探究感,我全程如坐针毡,验完最后一项,还得等些日子才有结果,林林拍拍我:“回去等结果,顺便再考虑考虑。”
又说了很有歪门邪道哲理的一句话:“想想你要做一辈子的牛马,吃一辈子的猪糠,还是要做两个月的鸭,吃一辈子的人饭。”
鸭就鸭吧,我问:“你怎么想到推荐我的,我没公开展示过什么啊?”
林林扭捏两下:“那天市中心淹水,你去暴雨救灾,穿条薄裤子,那条裤子被水泡了以后很贴身。”
我缓缓地往旁边挪了两步躲开他,突然又想起来一件很重要的事:“等等,白寻另一半是男的还是女的?”
谁知算得上圈子百事通的林林居然也犹豫了:“我也不清楚诶,他收心以前男女通杀的……好像是女的?我当时听他打电话哄人,叫对面‘阿晶’,媒体都说是娱乐圈新晋花旦黎莞晶,他俩也传过一段。”
我好多年没看过电视剧了,回去搜了一下,看了半天捂住了脑袋:她爸是国民沐浴露品牌的老总。
终于到了上刑场的这一天,林林冲进来收拾我,按着我脑袋左看右看了两遍,还是放弃,把我睡得乱糟糟的头发用拔毛的势头梳顺了,随后扎了个马尾,穿个白衬衫就完事了,他一边挑我的衣服一边叹气:“也是,你再穿,怎么跟白寻比脸呢?只能走清淡路线了。”
我想起那天白寻瞪我的眼神,叹气:“他不会找人把我杀了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林林也陪过有妇之夫的,耸肩道:“我们干这行的挨打有很大可能,这些小情儿要是杀人就毁坏自己贤内助人设了,你顶得住的。”
换完衣服,林林带着惴惴不安的我去打印了新鲜热乎的体检报告,看了看我眼下浮起的黑眼圈,还扯着我去做了眼膜,我躺在美容院的椅子上浑身别扭,弄完已经十一二点,该是吃饭谈事的时候了。
我还以为会被带到某间昏暗的房间里,能打开的灯只有disco灯球,墙上挂满暗示性的壁画,房屋中间至少也要有两根以上的钢管。白寻却把我们约在了家典雅幽静的私房菜馆包厢。
金主们还没到,我们小鸭两只先进来暖房,林林颇有些老鸨卖子卖女感,不再像早餐一样叽叽喳喳的,似乎有些伤心,感慨:“叶照,你知道吗?我把你一交给他们,咱们以后就没机会再见了。”
我一下没反应过来,客套道:“你说什么呢。”
他只是摇头,把先上来的餐前酒一口饮尽。
过了半个小时,两位大忙人姗姗来迟,林林一改刚才的愁态,红热着微醺的脸颊招呼对方。
陆和津坐到我面前的时候,真的让我和林林口不能言了几秒,原来不是“阿晶”,而是——
“你好,我叫陆和津,叫我和津也好,阿津也行。”面目俊朗,彬彬有礼的黑色短发男人朝我伸出手,他穿着颇有设计感的黑色衬衫上衣,脖子上有一根细细的长链子,他手臂一探出来,上臂的衣服被底下的肌肉绷住,肩上很明显地显露出肱二头肌来。
我看着他的臂肌愣了两秒,才握住他的手:“我是叶照……陆老板,你好。”
他笑起来,林林脸一下红了,陆和津润泽的下唇嘴角边上有颗痣,很奇怪,他不笑的时候还显得挺温柔的,一笑起来,却让人隐隐汗毛直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我心里一片热水沸腾,不是激动的,而是有点慌的——林林的消息也差得太多了,这个“阿津”可半点和女人不沾边,他就是白寻现在所处m的老板。
我没想到白寻的“女朋友”会是个男人,还是个一米八几的健身爱好者,还不是个陌生人……我看着他的脸,陆和津没有认出我。
“啪”白寻把厚厚一沓纸摔在桌上,打断了我不大礼貌的凝视,语带命令和某种不快:“体检报告交换。”
陆和津还是笑意融融,声音磁性柔和:“你别这么凶嘛,人家是拿钱办事又不是欠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