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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末春初,破晓堪至,一道灰色身影夹杂着寒风自山涧溪头匆匆略过,还有只白色小不点跟着眨眼消失。
待到天色大亮,一人一狐重新踏入扬州城,虽做简朴侠客装扮,却还是能一眼认出身份。
林谦带着小狸来到大街上早早支起的早摊茶寮,随便点了几个白馒头跟一壶茶叶,便寻了处角落安静坐下。
天色为时尚早,大街上的行人寥寥无几,小狸跳到桌上两只骨碌碌的大眼睛盯着他问道:“林叔真的不打算回阎魔殿救爹爹吗?”
“嗯,叔还有要事要办,你爹爹的事我会另想办法。”林谦解下头上的斗笠,顺手给自己倒了杯茶回答道。
小狸闻言略感失望地低下头,两只晶蓝色眸子逐渐暗淡下去。
这时小贩把刚出炉的馒头端了上来,林谦拿起热乎乎的白馒头递给小狸,宽慰他道:“夜前辈死的不明不白,师傅又行踪不定,我猜这里面肯定有蹊跷,等我会过师傅,再随你去趟阎魔殿可好?”
小狸这才眉眼舒展开来,重重点头道:“嗯!”,说着长大嘴巴叼走他手中的馒头美滋滋的吃起来,不管怎么说,只要不是林叔不管爹爹就行。
金鹰教就坐落在扬州城不远之地,林谦带着小狸日夜兼程,风餐露宿,就是为了早点赶回来。
当他四处打听不到艳扬天的下落后,内心便愈发笃定他已经回到了金鹰教。毕竟自从去年被羽寒血洗门派以后,整座天崇山不过成了一座空壳,为了躲避眼线藏匿此处再好不过。
与林谦这边忙着调查夜青冥死因不同,随着气温回暖,夜白的病痛一天好过一天,精神气色也肉眼可见的红润有神起来,此刻他负手站在霜月居的庭院之中,脑海回忆着数月来所发生的一切。
尤其是韩墨,自始至终都处在这场暴风雨的旋涡之中,当他被羽寒掳走后,不少人对魔教的言论产生唏嘘,也对韩墨的身份产生怀疑,难道他真的是魔教余孽,前教主韩百蕴之子吗?
说来巧合,二者皆姓韩,又有羽寒跟幽冥诡老的言辞作证,外人很难不浮想联翩,若真如他们所言,此刻万般痛苦的岂不是韩墨自己?
一旦想到这些,夜白的心就忍不住一阵绞痛,他宁愿韩墨只是金鹰教的小弟子,身世来历一清二白,人笨就笨点,武功差就差点,只要能在一起开开心心的,这又算得了什么?
万一韩墨真是韩百蕴的遗孤,势必又会在江湖中掀起一场腥风血雨,届时又该如何是好?
思来想去,他背负身后的双手不自觉地紧紧攥在一起,表情也变得愈发凝重起来。
夜沧海来了,一眼就见到他孤寂沉重的背影,内心叹了口气,来到他身边安慰道:“别想了,多想无益,还是安心养好身子才是,爹爹已经失去了你的伯父,再也见不得你有什么三长两短。”
夜白回眸轻轻点头,望着一夜苍老的老父亲,他的心头是五味陈杂,主动搀扶着夜沧海往屋内走去,边走边道:“多亏爹爹对孩儿照顾有加,近日孩儿觉得身体好多了。”
“嗯,那就好。”夜沧海欣慰地拍了拍他的手背。
二人进屋来到桌边坐下,夜沧海从怀中掏出一封密函递给夜白:“你自己看看吧。”
夜白额首接过,打开一看没想到是宫中传来的,密函中明确吩咐御龙山庄一定要讨伐魔教为武林除害,并且还要带着所有门派归顺朝廷,否则一律做草莽流寇处理。
他看完倒吸一口冷气,拿着密函示意道:“这可是圣上的旨意?”
夜沧海无声点头:“不仅如此,东厂那边也传来动静,他们已经在各大门派下了密令,要求统一归顺朝廷,否者顺者倡逆者亡。”
夜白闻言彻底瘫坐在椅子上,双重泰山突然压顶,压得他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
夜沧海同情地望着他,轻声问道:“韩墨那边怎么样了?可否有消息?”
夜白长叹摇头,自从韩墨被羽寒抓走后,他们之间彻底失去了联系。
几周后,天气彻底回暖,夜白再也无法坐以待毙,他吩咐庆元杰准备轿辇,带着数十名弟子亲自下山一趟。
御鼎阁,相传阁中不世秘闻博古通今,擅长收集发生在江湖中的所有情报,其明面上干着贩卖情报给买家的勾当,实际上背靠朝廷为朝中人办事,同时也被武林中人称为江湖百晓生。
世人皆知,任何疑问,找聂天就对了。夜白在家思来想去数天功夫,决心亲自前去拜会。
几天后,夜白的轿辇稳稳当当停靠在御鼎阁的大门前,庆元杰上前交接,片刻后,阁主聂天亲自出门相接,大老远就听见他热情洋溢的淳厚嗓音:“近日什么风把少庄主给吹来了。”
因为几个月前还在御龙山庄参加过夜白的婚礼,自是与之熟识,他轻轻掀开轿帘,探出半个身子出来后,站起身对他礼貌浅笑道:“叨扰了。”
“少庄主说的什么话,小的早就静候多时了。”聂天说着将他迎进门,并神秘一笑:“我早就猜到少庄主近日会亲自登门,早已准备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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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说来,你知道我要问何事了?”夜白驻足反问。
“里边请。”聂天带着他越过庭院,回廊,直入书房,然后说道:“不瞒少庄主的话,少庄主心中的疑问便是大家心中的疑问,我猜得可对?”
夜白坦然点头。
聂天继续问道:“少庄主是想问韩墨是不是韩百蕴的遗孤对不对?”
夜白又点头。
聂天笑道:“实话告诉你,自从去年你们大婚过后,前来询问这个问题的人络绎不绝,所以少庄主亲自登门纯属意料之中了。”
夜白还是点头,然后问道:“那你实话告诉我,韩墨究竟是不是韩百蕴的遗孤?”
聂天回答道:“是真的,当年韩百蕴遭到八大门派围攻惨死在黑木崖之际,韩墨不过是襁褓中嗷嗷待哺的婴孩,只不过阴差阳错被义士所救,所以在某教派隐姓埋名二十载。”
夜白闻言愣在当场,脑海中所有片段疯狂涌来,他开始明白为何艳扬天不肯认真传授他武学,因为担心他是魔教余孽而惹祸上身,所以对他采取放养模式;也明白羽寒为何对韩墨纠缠不休,想来他早已明白韩墨的真实身份,所以才不肯放弃;也知道了幽冥诡老为何会敬他三分,从来不与他交手,原来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更让他不能接受的是羽寒是韩百蕴的义子,按辈分来讲,那他岂不是韩墨的义兄?表面看两人有着不共戴天之仇,结果老天给他们开了个巨大的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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