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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流逝,不知不觉已到了春暖花开的时节。
大楚皇宫之中一切如常,有条不紊。萧晗与陈皇后互不打扰,相安无事。在东宫侍读的怀竹开始识得越来越多的字,还成了太子的贴心玩伴。周欢依然当着他的大长秋,时而忙里偷闲地与萧晗幽会,小日子过得也算有声有色。
这个时候周欢并不知道,在这看似平静的表象之下,一场暴风雨正在酝酿。
直到那一天,一个爆炸性的消息突然在宫内传开——陈皇后怀孕了!
消息一出,便一石激起了千层浪。要知道,一直以来大家一致认为,皇帝之所以长时间没有子嗣,是因为皇后不易受孕的体质。何况如今帝后关系恶劣,皇帝已经很久没有在中宫留宿过夜,两人早已没有夫妻之实。
但另一方面,陈皇后也仗着自己不易怀孕,便在宫中肆无忌惮地乱搞,夜夜与她的男宠们纵情欢爱。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眼下陈皇后肚子里怀的到底是谁的种呢?
一时间,皇宫上下流言四起,而最近倍受皇后宠爱的怀竹自然也就被推上了风口浪尖。虽然陈皇后本人一口咬定孩子是萧晗的,自己怀的是龙种,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孩子的父亲是谁都有可能,唯独不可能是萧晗。
至于萧晗,他是某一日路过御花园时,见几个宫女躲在角落里窃窃私语,他悄无声息地走近一听,才得知了陈皇后怀孕一事。他大惊之下立刻将宫女们传唤到跟前,细细盘问。这一问之下,可把他气得脸色煞白,浑身颤抖。这么大一件事,整个宫中传得沸沸扬扬,自己这个喜当爹的居然一直被蒙在鼓里,竟是最后一个才知道。
谁能想到,堂堂一国之君,竟莫名其妙地被扣上一顶绿油油的大帽子。是可忍孰不可忍!
可是知道了又能如何呢?陈皇后一党把持朝政,气焰嚣张,而自己手无实权,哪怕明知孩子不是自己的,萧晗也不能把陈皇后怎么样。即使把事情捅出去,丢的也是他自己的脸。思来想去,萧晗发现自己别无他法,只能把这个苦果往肚里咽。
而在他追问孩子父亲身份时,宫女们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蹦出了一个名字——怀竹。直到这时,萧晗才知道陈皇后身边又多了一个名叫怀竹的新宠,此人如今正在东宫侍读。
给自己戴绿帽的罪魁祸首,竟和自己的亲生儿子混在一起。
萧晗犹豫良久,决定亲自前往东宫,一探虚实——当然,是偷偷地去。
萧晗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东宫之时,太子太傅徐子卿正在殿中宣讲。
太子萧昱正襟危坐地坐在案旁,周欢站在萧昱身后,而薛炎和薛冰则侍立在大殿两侧。众人的视线都聚焦在大殿中央的一个少年身上,那少年生得眉清目秀,一袭侍读郎打扮,个头不高,年纪约摸十五六岁。
(他就是怀竹么?)
萧晗一边远远地打量他,一边心想。
“青青园中葵,朝露待日曦。阳春……阳春……”
怀竹站在徐太傅面前,磕磕巴巴地背诵诗文,背到一半,忽然卡了壳,半天憋不出下半句来。
“啪”地一声清脆响声,怀竹屁股上就狠狠地挨了一戒尺。
“阳春布德泽,万物生光辉!你这蠢材!这么简单的诗句,给你三天都还背不下来!?”
怀竹“啊”地一声叫了出来,委屈巴巴地摸着屁股道:“学生脑子本来就不好……”
“还敢顶嘴!?”徐太傅大步上前,二话不说地扬起手来,当众甩了怀竹一个大嘴巴子。
怀竹被这一耳光打得整个人都懵了,像是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一样,他捂着肿起的半边脸,呆呆地看着徐太傅。
“徐太傅!怀竹才刚刚开始识字,资质是愚钝了些,您老教训他一下也就是了,何必如此大动肝火?”周欢忙冲出来,挡在怀竹面前。
“老夫能不大动肝火吗!?”徐太傅指着怀竹的鼻子,破口大骂道,“你身为堂堂男儿,不想着修身齐家精忠报国,却整日只会以色事主,狐媚惑人!好端端的一个国家,都被你们这群狐狸精给搞得乱七八糟!你去外边打听打听,看看如今朝廷内外都在传什么样的流言蜚语?我大楚的颜面,全都被你们这群贱人给丢尽了!”
怀竹再怎么愚钝,这几句露骨的骂人话他也听懂了。以色事主,狐媚惑人的狐狸精。不得不说,这几个字真的是字字诛心,比抽在他脸上的那一耳光更痛,也更狠。
怀竹脸色煞白地咬着下唇,不敢说话,甚至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口,只能任由泪水在眼眶里来回打转,眼看着便要掉下来。
“徐太傅。怀竹本不想进宫,是奴才非要把他带进宫来,这一切原本就不是他的错。您要责罚就责罚奴才吧。”
周欢母鸡护小鸡一样地站在怀竹面前,大义凛然地迎上徐太傅的视线。
萧晗一愣,怔怔地注视着周欢与怀竹的背影。
(原来怀竹是周欢带进宫来的……?)
而徐太傅却不为所动,他冷冷地盯着周欢道:“周欢,你也
', ' ')('不是个什么好东西!不过是个靠巴结陈皇后上位的贱民,一条只会摇尾乞食的断脊之犬,有什么资格对老夫指手画脚!大楚就是因为有你这样的无君无父、目无尊长的奸佞小人,才会变得乌烟瘴气,江河日下!”
“徐太傅!您冤枉周欢哥哥了!”这时,一旁的太子萧昱终于再也听不下去,起身冲到周欢身边,“周欢哥哥对我特别好!上次苏修仁欺负我,还是周欢哥哥替我解的围,您不要骂他了好不好?”
“太子殿下……您……”徐太傅一时语塞。
“是啊,太傅大人。”薛炎也跟着附和萧昱的话,“那一次属下也刚好在场,亲眼目睹周欢拆穿了苏修仁偷子之事,还了太子殿下一个清白。周欢虽是中宫侍从,但为人正直,心里始终是向着太子殿下的,这点属下也可以作证。”
见太子和太子侍从官都站出来替周欢说话,徐太傅纵有一肚子火也发不出来,只能不了了之,宣布散讲后悻悻离去。
徐太傅走后,怀竹才松了一口气,脚一软,当场瘫坐在原地。
“谢……太子殿下……”
怀竹颤颤巍巍地对着萧昱叩拜跪谢。
萧昱摇摇头,伸手将怀竹扶起身来:“救你的人不是我,是周欢哥哥。”
“多谢周长秋……”
怀竹又要对着周欢下跪。周欢连忙扶住他的身子,摸了摸他那张肿起来的脸,柔声道:“让我看看,肿成什么样了?”
怀竹抬起头来,一双泪眼委屈巴巴地望着周欢。
“嘴角都裂开了,这个徐太傅,下手可真狠。”周欢伸出大拇指,轻轻按在怀竹嘴角,揉了揉,“还疼吗?”
怀竹轻轻回道:“疼……”
周欢俯下身去,在他嘴角轻轻吹了口气,笑道:“现在呢?”
怀竹小声嘟哝道:“疼的不是嘴……”然后指指自己胸口,“是这儿。”
薛炎忍不住笑出声来,道:“不愧是皇后最宠爱之人。怀竹,多日不见,你撒娇的本事见长啊。别说皇后了,就算男人也顶不住啊。对吧,阿冰。”
薛冰莫名其妙:“干吗问我意见?”
怀竹脸一红,小声道:“薛将军又胡说,皇后又不是独宠我一人。”说到这儿,他抬起眼皮,瞅着周欢道,“周长秋……那个孩子不是我的。”
周欢无动于衷:“哦?所以呢?”
怀竹以为周欢不信,立马急了:“是真的!我问过太医,皇后的身孕至少有三个多月了,我是一个多月前才来的,再怎么说,这脏水也泼不到我身上啊!”
“枪打出头鸟。”周欢耸了耸肩,“谁叫皇后现在最宠的人是你呢?你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你的位置。”
“有啥好羡慕的?”怀竹小声嘀咕,“我还羡慕能在你手下做事的人呢。”
周欢把手搭在怀竹肩上,耐心安慰。萧晗站在远处,将这一切看在眼中,心中很不是滋味,不一会儿便落寞地转过身,默默离去。
离开东宫之后,萧晗一连消沉了好几天。与陈皇后一同临朝之时,坐在龙椅上的他神情恍惚,心不在焉。哪怕陈皇后与朝臣们当着他的面吵得不可开交,他也浑然不觉,仿佛置身事外。
这一日朝堂之上,以太子太傅为首的清流们再次与陈皇后发生争执,原因很简单,那便是徐子卿竟当堂戳穿陈皇后勾引男宠,祸乱后宫的事实,痛斥陈皇后与他人暗结珠胎,图谋不轨。陈皇后恼羞成怒,一怒之下宣布退朝。
退朝之后,萧晗和气冲冲的陈皇后一起回到永乐殿,刚进门,陈皇后就忍不住破口大骂。
“徐子卿这个老不死的狗东西!老虎不发威,当本宫是病猫吗!”
说着,她一把抓住萧晗的手,将呆坐在一旁的萧晗推到案前,把一支笔硬塞到萧晗手中。
“皇后,你这是……”萧晗握着笔,看着在他眼前摊开的空白诏书,不明所以地抬头。
“还用问吗!?当然是由皇上您亲自下诏,证明孩子就是您的!再有人敢妄议此事,统统株连九族!本宫倒要看看,今后还有谁敢在宫中乱嚼舌根,污蔑本宫不守妇道!”
萧晗沉默了,手停在半空中,迟迟未动。
“快写啊!”陈皇后怒斥道。
萧晗静默良久,最后缓缓将笔放下,无声地从椅子上站起。
“不写。”
陈皇后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朕说,不写。”萧晗静静地转过头来,表情淡然地望着她,仿佛在陈述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你肚子里的孩子又不是朕的,朕为什么要写?”
“你……!”陈皇后一张脸渐渐由红转白。
回过神来之时,萧晗已经被一把推倒在地。
“砰”地一声,萧晗额头重重地撞在床角,磕出了血。
那一瞬间,萧晗只觉得眼冒金星,天旋地转。可他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皇后一把揪住衣襟提了起来。
“本宫尊称你一声皇上,是给你脸。你
', ' ')('以为你算什么东西?事到如今,你还有资格在本宫面前说一个不字?”
萧晗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这个因愤怒而面目全非的女子,不明白到底是什么让她变成了现在这副歇斯底里的模样。
陈皇后刚说完,就把萧晗死死地按倒在地上。
“来人!拿酒来!要最烈的那一种!!”
“你要干什么!?”萧晗被按在陈皇后身下,竟是动弹不得,他不知道一个女子的身体里居然蕴含着如此强大的力量,强大到令他发自内心地感到恐惧。
陈皇后死死地按住萧晗,又叫唤了几声,这时候终于有人冲了进来,周欢依言抱着一壶酒,冲进永乐殿。
他一看这架势,连忙冲上来将陈皇后从萧晗身上拉开。
“皇后娘娘!?您这是干什么??”
陈皇后也懒得跟他解释,一把从周欢怀中夺过酒壶,拔掉酒塞,就按着萧晗的脸,将烈酒往萧晗嘴里灌。
酒热辣辣地涌入喉咙,萧晗被灌得喘不过气,惶恐地摇晃着脑袋,发出撕心裂肺的求救声:“不要!救命……!!”
“给我喝!”陈皇后将酒咕咚咕咚地往萧晗嗓子眼里灌,“今晚你说什么也要给我下诏!”
“不……咳咳……”酒和泪水在萧晗的脸上肆意横流,他绝望地在皇后身下挣扎,呜咽,抽泣。
“皇后娘娘!您疯了吗!?”
陈皇后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眼看着萧晗就要岔气过去,周欢费了好大的劲才将这个疯女人从萧晗身上拉开。
“皇后娘娘!您不顾惜自己身子也就罢了,难道连肚子里的孩子也不管了吗!?”
周欢一声厉喝,将陈皇后从癫狂中唤醒过来。
“孩子……”陈皇后瘫坐在椅子上,茫然地道。
就在这时,陈皇后忽然脸色一白,眉头紧紧地蹙了起来,捂着小腹弯下腰去。
“皇后娘娘?您怎么了?”周欢紧张地扶着她的身子。
“痛……肚子……好痛!”陈皇后捂着小腹,不一会儿额头上便满是汗水。
周欢一惊,心想必定是动了胎气,于是大喊道:“来人啊!快来人!皇后娘娘动了胎气!”
不一会儿外面又冲进来几个宫女。周欢对她们道:“快,赶紧扶着皇后娘娘,去找太医!”
宫女们连忙应声,手忙脚乱地抬起痛得直哼哼的陈皇后直奔御医寮而去。
等这些人都走光了之后,周欢才终于飞奔回到萧晗身边,只见萧晗气若游丝地伏倒在地,额头还在时不时地渗出血丝,整个人神志不清,迷迷糊糊地发出呢喃。周欢抱着萧晗,让他的脑袋枕在自己腿上,然后狠掐萧晗人中,过了一会儿,萧晗才幽幽转醒。
“周欢……你来了……”
萧晗睁开眼睛,在看到周欢的同时,两行清泪也不由自主地涌了出来,顺着眼角落下。
周欢看得心疼不已,他一边用干净的布帛按在萧晗撞破的额角,一边握着萧晗的手不住地应声道:“臣在,臣在。”
萧晗睁着空洞的双眼:“朕是不是很失败?”
周欢紧紧握着萧晗的手,摇头道:“皇上,别胡思乱想。”
萧晗无声地淌着泪:“你不用安慰朕。朕知道,朕比谁都清楚。朕原以为朕没有子嗣,是皇后自己的问题。可是现在朕才知道,原来问题不是出在皇后身上,而是朕自己不行。”
说到这儿,萧晗一阵急火攻心,不住地喘起气来。
“别说了,皇上!”周欢将萧晗抱在怀里,抚摸着他的背脊,“有些事,不是皇上您能决定的。”
萧晗靠在周怀胸前,自嘲地笑了笑:“做皇帝有什么好的,朕甚至连个小小的侍读都不如,不但生不出孩子,还不能堂堂正正地和喜欢的人待在一起,更不能无所顾忌地在喜欢的人面前撒娇。”
周欢听出了萧晗话中之意,其实各人有各人的命,怀竹也有他自己的苦衷和无奈,只是眼下说这些没有用,萧晗也不会听得进去,他只能搂着萧晗,不住地安慰他。
“皇上,臣决不会袖手旁观。”周欢压低声音道。
今日之事让周欢意识到,要想将萧晗从这泥潭之中拯救出来,就必须扳倒陈皇后。而扳倒陈皇后,光靠朝中的那些只会耍嘴皮子的迂腐老臣是不行的,必须与宫外的势力里应外合。
谁知萧晗一听这话却猛地抱住周欢,泪如雨下:“不要!那个女人是个疯子,你千万不要跟她对着干,她会杀了你的,她真的会杀了你的!”
“皇上,你放心,臣当然不会傻乎乎地自寻死路。”周欢安慰他道。
“那你想怎样?”萧晗无助地看着周欢。
“嘘——”周欢伸出食指,轻轻地按在萧晗嘴唇上,俯下身去,在他耳边轻声低语。
萧晗一听,更加激动,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
“朕不准!”
“皇上……”周欢无奈地叹气。
“欢,求你了……”萧晗爬起来,搂住周
', ' ')('欢的脖子哀求道,“别走,朕求求你……”
说罢,萧晗也不给周欢开口的机会,便主动把唇凑过去,迫不及待地吻住周欢,他将火热的舌尖伸进周欢齿关,极尽能事地挑逗、吸吮,一点点勾起周欢心底的欲望。
当火热的唇舌分开之时,两人都已经气喘吁吁,萧晗睁大了眼睛,眸光中闪烁着孤注一掷的绝望。
“朕只有你了。”
周欢胸口一震,内心深处爆发出一股强烈冲动,他再也按捺不住地扑上去,拥住萧晗的身子,狠狠地吻了下去。萧晗也忘情地勾住他的脖子,轻轻一带,两人便顺势倒在了床榻之上。
帷幔乱颤,珠帘摇曳,两个影子忘乎所以地拥吻、交缠在一起。
与此同时,一门之隔的永乐殿外,绿珠紧紧地捂住自己的嘴,心跳如飞。
她万万没有想到,无意中路过这里的她,居然发现了一个惊人的事实。皇后身边的大红人周欢,竟与当朝皇帝萧晗有着这样的关系。
她呆滞了半晌,才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心想着得赶紧把这件事告诉陈皇后,于是她立马扭头,快步离去。
“什么!?”胎动刚刚平静下来的陈皇后听了绿珠的密报,大惊失色地从榻上坐起身子。
“皇后娘娘,冷静!”绿珠忙道,“小心又动了胎气。”
“冷静!?发生了这种事,你居然叫本宫冷静??”陈皇后站起身来,在殿中来回踱步,略一沉思,她转头对绿珠道,“你确定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
绿珠连连点头:“千真万确,奴婢发誓,方才所说没有半句谎言。”
陈皇后身子微微颤抖起来:“好个周欢,本宫如此器重他……他竟敢,竟敢……!”
绿珠早就看周欢不爽,又趁机火上浇油道:“皇后娘娘,周欢那厮肯定还在永乐殿里!现在过去,定能将那个狗男人捉奸在床!”
陈皇后咬牙道:“走!马上到永乐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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