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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稍安勿躁,且听我的条件。”姬长伯摆了摆手,缓缓说道。
随后姬长伯对着褒国世子深深一拜,“我有意娶姒好为妻,立为夫人,同时集巴、蜀、汉中三地为一国,国号取汉中之‘汉’,汉水之‘汉’,定都汉中。”
褒国世子闻言就是一愣。
“如此一来,姒好所提的条件,我便算是全部应允了。”姬长伯继续说道。
“第一,褒国社稷不断,第二,汉中为都,第三,姒姓血脉继承君位。”姬长伯如数家珍的回忆道。
“这……”褒国世子一下整不会了,褒国社稷原本就是应该由自己继承的,现在这算怎么回事,君位让妹夫继承?
嫡长子继承制不算数了?褒国世子立马出言嘲讽。
“巴君好算计,窃取我褒国国柞不说,还想强取我小妹为妻,真当我褒国无人是么?”
姬长伯看着面前因为愤怒而拍案而起的褒国世子,笑着摇了摇头。
只见一旁伺候的大太监德贵和庆安两人,一起推着一张巨大地图走了过来。
褒国世子看着两个寺人,疑惑不解,不知道这巴君又要做什么。
“褒国国祚久远,武王伐纣立国,分封诸侯,当时的褒国,可是拱卫周都成周城大国,可是数百年下来,如今龟缩汉中,东失安康予庸国,南失巴中予巴国,北失岐山、千阳予秦国。”姬长伯一番话,说的褒国世子面红耳赤,虽然失土之责不在他,但是褒国确实越来越弱小。
“世子当真以为,与秦国结亲,利用姻亲关系,秦国就能全力支持你与我巴国争夺汉中?更遑论城固城外还有巴庸楚三国联军虎视眈眈。”
“世子请看这里。”姬长伯起身,拿起德贵递过来的一根竹棍,轻轻点在地图上的一个小点。
“此乃城固,往东紧邻庸国安康,巴庸楚联军正在从安康出兵,猛攻击城固,令弟公子棋正在此地固守待援,城固虽名为城固,但是城池年久失修,守军不足五千,巴庸楚三国联军总兵力在三万以上,城固若无我巴国援军,失守只在朝夕。”
世子吞了口唾沫,强压心中不安,他已经大概猜到姬长伯想说什么了。
其实在父亲自焚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褒国完了。
即便现在巴国撤出汉中,褒国也不可能再复国,秦,楚,庸,巴……强敌环伺,无非驱虎吞狼,再引狼入室罢了。
褒国世子盯着地图上那个小小的“城固”二字,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他当然明白姬长伯话里的意思——公子棋撑不过五日,而秦国的援军至少还要半个月才能翻越秦岭。
“世子不妨再想想,”姬长伯的声音低沉而温和,却字字如刀,“即便秦国真的愿意倾力相助,夺回汉中,可到时候,这片土地究竟是姓嬴,还是姓姒?”
褒国世子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怒。
姬长伯不紧不慢地继续说道:“秦国若真有心助褒国复国,为何不早早发兵?为何偏偏等到褒侯自焚、城破国亡之际也不见踪影?世子应该明白,秦国要的,从来不是褒国的存续,而是汉中的土地。”
褒国世子的脸色渐渐苍白。他何尝不知道这些?在公子林起兵的第一时间,他就调遣陈仓驻军,并向秦国发出求援。
而最终,姬长伯领兵亲征汉中,自己这边却只有五千秦兵步卒。
秦国态度,可见一斑。
可他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将祖宗基业拱手让人,更不甘心让小妹嫁给眼前这个步步紧逼的巴君。
“那依巴君之见,我褒国……还有何路可走?”他咬着牙,一字一顿地问道。
姬长伯微微一笑,伸手在地图上轻轻一划,从巴中到汉中,再到蜀地,画了一个完整的圈。
“世子若愿与我合作,褒国虽灭,但姒姓血脉不绝。姒好为汉国夫人,她所生之子,便是未来的汉国之君。而世子你——”他顿了顿,目光深邃,“可封蜀南侯,统辖蜀地南部沃土,延续姒姓宗庙。”
“蜀地南部?!”褒国世子瞳孔一缩。蜀地南部虽不如汉中富庶,但地域广阔,若能立足,未必不能东山再起。
更重要的是,蜀南远离中原,如今的中原各国,混战不断,若是能远离中原,修生养息也未尝不是一件大好事。
“不错。”姬长伯点头,“蜀地新占,如今四分五裂,各部族互相攻伐,正需一位有能力的君主统合。世子若愿接受,我可助你稳定定蜀南局势,建邦立国。”
褒国世子沉默了。他知道,这或许是褒国最后的生机。
可一旦答应,就意味着彻底放弃汉中,放弃祖辈经营数百年的基业。
“世子不必立刻答复。”姬长伯见他犹豫,也不逼迫,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三日后,我会再来。届时,希望世子能给我一个答案。”
说罢,他转身离去,只留下褒国世子一人站在地图前,望着那片即将易主的山河,久久未动。
姬长伯就快迈步踏出门槛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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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慢!”
说话的,是陪同褒国世子的姒文,“君上莫怪,我有一言,请巴君给我一句实话。”
姬长伯愣了一下,不懂这个老者想说什么。
“敢问巴君,从我褒国烽火点燃到巴国集结军队进入葭萌关,只有寥寥数日,想来巴国早就已经提前集结军队,故想请巴君解释,为何公子林作乱,巴国就全军进入褒国?巴君是否与公子林有勾结?”
姬长伯哈哈一笑,“姒文大夫见笑了,巴军提前集结,单纯只是因为我得到消息,我那兄长姬伯越勾结楚军,借道庸国,试图控制汉中、巴中,威胁巴国北境安全,集结军队,只是为此而提前做出的应对罢了。”
“公子林叛乱我一无所知,只是奉当初与褒君的约定,奉烽火入汉中。”
姬长伯的话有理有据,姒文想了想,便彻底释然了。
“褒国有此一劫,乃是天命,既然天命如此,那就顺天意而为吧。”褒国世子仰头叹了口气。
“我同意巴君的建议!”
姬长伯闻言,脚步一顿,缓缓转身。他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意料之中的光芒,嘴角微微上扬。
“世子明智。”他拱手一礼,声音沉稳有力,“既如此,三日后我便在汉中城郊设坛祭天,昭告天下,立国为‘汉’,并迎娶姒好为汉国夫人。”
褒国世子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沉声道:“巴君且慢,我尚有一事不明。还请巴君解惑。”
“哦?”姬长伯眉梢微挑,“世子但说无妨。”
“巴君谈及以汉中为都,立国“汉”。此事天子知情么?”世子紧紧盯着姬长伯。
闻言,所有人都看向姬长伯,众所周知,诸侯国是需要周天子分封的。
没有天子认可,得国不正,轻则强敌环伺,邻邦觊觎。重则众叛亲离,国破身亡。
姬长伯环视众人,缓缓点了点头,有些沉重的说道,“自古以来,诸侯国皆需要天子认可,允许建国,方可修建宗庙,立宗正,行周礼。”
“但是自周天子回都镐京,天子日渐势微,诸侯国礼崩乐坏,杀父弑兄之事屡见不鲜。”说到这里,褒国世子和大夫姒文对视一眼,无奈叹了口气。
“所以,我有意效仿楚武王。”姬长伯的话一石激起千层浪。
“不可!万万不可啊!”
“君上三思!”
“此乃大逆不道之举!若是如此,巴国必遭无妄之灾!”
……
姬长伯不语,过了许久,等众人悄悄安分了些。
姬长伯这才缓缓开口,声音如古井无波:“诸位稍安勿躁。且听我细说缘由。”
他转身走向大殿中央,宽大的衣袖在烛火中投下摇曳的阴影。
“楚武王熊通当年自称‘王’时,周室衰微,诸侯并起。如今形势更甚——天子连年征战,国库空虚,连祭祀用的青铜器都要向诸侯借贷。这样的周室,还有何威信可言?”
姒文颤巍巍地站起身,花白的胡须不住抖动:“可礼法不可废啊!若擅自称王,必遭天下共讨之!当年楚武王虽僭越称王,但楚国地处南蛮,中原诸侯尚可容忍。而我巴蜀之地——”
“正因如此,才更要先发制人。”姬长伯突然提高声调,手指重重戳在地图上的汉中位置。“诸位请看,汉中北接秦国,东临庸楚,西连蜀地,南控巴中。四战之地,若不能以雷霆之势立威,迟早被群狼分食!”
“如今,我姬长伯以巴君之身,统御巴、蜀、汉中三地,带甲十万,战骑五千,大小城池六十五座!只有我,才能让汉中安稳,只有我才能让秦、庸不敢觊觎汉中!”
大殿内一片死寂。褒国世子盯着地图上那个被姬长伯按得凹陷的位置,忽然觉得那就像褒国命运的缩影——在强权的碾压下,终究要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
“那...巴君打算如何应对周天子?”世子声音干涩。
姬长伯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三月后,我会派使者携重礼前往镐京。汉中本就不在周室分封之列,我们只需向天子‘禀报’立国之事,而非‘请封’。”他特意加重了最后两个字的读音。
姒文倒吸一口凉气。这分明是要造成既定事实!可当他看向殿外黑压压的巴国甲士,又看了看世子晦暗不明的脸色,终究把话咽了回去。
“至于世子所虑的得国不正...”姬长伯忽然从怀中取出一卷竹简,“这是公子林与楚将项黎的密信副本。信中明确写道,待攻下汉中后,将扶植公子林为傀儡,将褒国宗庙迁至楚地云梦泽。”
“什么?!”褒国世子猛地抢过竹简,手指颤抖得几乎握不住简牍。
姬长伯趁势上前一步:“我巴国出兵,实为保全姒姓宗庙。如今以汉中立国,既全了褒侯托付,又保姒姓血脉延续。他日史书工笔,只会记载是巴国挽褒国于既倒。”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世子颓然坐回席上,手中竹简啪嗒一声掉落在地。
他终于明白,从烽火点燃那一刻起,褒国的命运就已经不在自己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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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后祭天...”世子喃喃道,忽然抬头直视姬长伯,“我要亲自为小妹主持婚礼。”
姬长伯眼中精光一闪,郑重行礼:“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当夜,汉中城头悄然换上了黑底金凤的巴国姬姓王旗。
待所有人散去,姬长伯带着侍从们返回汉中城外大营。
关押公子林的牢房里,姬长伯居高临下的看着面前披头散发的青年,心中怜悯。
“我已经按照君上的意思,写下了那封联楚秘信。君上可否放我一条生路?”公子林近乎哀求的看向姬长伯。
“公子不必忧虑,我既然答应了你的,就会做到。况且,我即将迎娶姒好为妻,你是我姻亲,我更不会对你不利。”
闻言公子林才稍稍放下心来,但是姬长伯接下来的话,让公子林的心再次沉入谷底。
“不过,你兄长告诉我,若要汉中臣服,必须把你交给他。”
“不,不可,万万不可……”
姬长伯笑而不语,看着公子林慌张的样子,心中一句——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所以,我给你两条路,你自己选。”姬长伯笑着说道,但是这笑容,让公子林心中一紧。
“第一条路,我把你交给世子,我也很好奇,世子想要你干什么。”
“第二条,第二条……”公子林毫不犹豫。
“第二条路,你自行了断,我会厚葬你,对外宣称你是畏罪自杀。如此,也能保你全尸,留些体面。”姬长伯淡淡地说。
公子林惊恐地瞪大双眼,身子不住地颤抖。
“不,我不想死……君上,求求您,再给我个机会……”他声泪俱下,苦苦哀求。
公子林瘫倒在地,眼神绝望。
在生与死的抉择面前,他内心挣扎万分。
过了许久,他缓缓抬起头,眼中满是悲凉。“我选第二条……”
“其实我这里,还有第三条路,只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走这条路。”
姬长伯好整以暇的看着公子林,“巴国和蜀地南部之间,有一片区域,常年闹洪水,人口稀少,但土地肥沃,若是能疏通水利,疏浚河道,修筑堤坝,也未尝不可变成一片休生养息的好去处。”
“泸地需要一个大夫。”姬长伯看着眼中充满希冀的公子林,说出了第三条路。
公子林整理衣袍,深深一拜。
“我公子林,愿为泸地大夫,为君上整理江水河道!”
姬长伯笑着点点头,“邓无言!”
身后邓无言闻言出列,“领兵两千,随公子林南下泸地,听候差遣,保护公子林人身安全,不得有失!”
邓无言沉声道,“诺!”
此间事了,姬长伯便离开了关押公子林的地牢。
“君上,我们接下来去哪里?”身后如花轻声问道。
姬长伯站在牢房门口,犹豫了许久。
“去见见她吧。”
如花会意,立即命令锦衣卫,出发。
“公子,你让褒国世子去蜀南,公子林去泸地,这是何意?他们可是亲兄弟,您难道不怕他们勾连?”邓牧这些年跟在姬长伯身边,已经有了一些政治嗅觉,可惜不多。
“公子林叛变,逼死了褒君,失了褒国国柞,褒国世子恨不得把他活剐了,怎么可能和他勾连?公子的意思,定是想让他俩在蜀地南部互相牵制罢了!”邓矢解释了一句。
姬长伯笑了笑,“你们两个说的都有道理,其实最根本的,是因为这兄弟两皆有些才能,又互相有些仇怨。让他们共处一地,也算是我的一点制衡罢了。”
“况且他们再怎么闹腾,卢林和米福安镇守新津,乐山等重镇,他们也闹不出什么水花。”姬长伯的话让众人心中叹服。
此时,在更远的东方,城固方向的天空阴云密布,大将邓麋的军报一路飞驰,刚刚送达汉中城外巴君大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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