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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李慕嵊似乎是在犹豫要如何说下去。
这么久以来,他不曾问过叶孤城任何前世的事情,尽管事实上他早就知悉了叶孤城并不是当下的人,他到底还是不曾问过。他给叶孤城足够的时间和空间,只希望他安生地长大,再不要重蹈前世的覆辙。
叶孤城安静地听着。
就听李慕嵊道:“我知道你恢复了记忆,有一样东西,我一直想给你。”
叶孤城微微扬眉,李慕嵊从军帐的一角找出了一个长条的包裹,外面的裹布一层一层翻开,最后露出里头的剑鞘,那剑实在是太过惹眼,让叶孤城一眼就认了出来——
“不想竟是在师父这里。”
“没错,”李慕嵊颔首:“之前本想在你弱冠时拿给你,现下既是你记起来了,不若就物归原主。”
叶孤城沉吟片刻淡淡问道:“师父拿到了这柄剑就来到了这里?”
李慕嵊颔首。
叶孤城便是微微笑了,素来疏冷的男孩子在这一瞬眉眼舒展开来,却是好看而清朗的模样:“不必了。”
李慕嵊有些愕然,就听叶孤城淡淡道:“放在师父这里就是,待得我弱冠再来取就是,现在我的剑法,却是驾驭不了这柄剑。”
闻言李慕嵊也没有再推辞,他将那柄剑重又好好收好,一边有些犹豫地问道:“那么,孤城想要回到从前的生活吗?”
这位将军鲜少用这样的语气说话,他总是沉着而冷静,将一切就尽皆覆在自己的肩上。
然而这一次,他并没有如此,李慕嵊的语气有些小心,同样有些忐忑。
只因为眼前的孩子并不只是他和叶予白的徒弟,而是他们真心关切的人,然而这个孩子记得自己从前的身份——
白云城主叶孤城。
叶孤城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叶予白曾经给他的剑,那柄剑是上好寒铁打铸的,却是并没有开刃,记得当时叶予白是珍而重之地递了过来,生怕伤了他们一点。再想想而今的西门吹雪,叶孤城的眼底掠过一丝清浅笑意——
“师父,我很喜欢当下。”
叶孤城如是道,然后看清了李慕嵊眼底的如释重负。
此时的叶予白却是有些尴尬,因为他没有找到展昭和白玉堂。
下来这个洞以后,他才发现这个地方的悲剧,四周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见,更夸张的是,他觉得脚下好像不太踏实,试图向上喊了两声,因为太远估计上头也听不到。
于是叶予白悲剧了……他在原地跺了半天脚,往前摸索着开始走,顺手将重剑抱到了怀里。
这种时候,武器还是非常必要的。
如果有人看得到,恐怕会觉得这是一幅奇景。
一个穿着华丽的少爷紧紧抱着一柄重剑,摸索着石壁一点点向前。
再向前,他听到了水声。
叶予白眨眨眼,又默默挖了挖耳朵,自言自语道:“好像没听错?”
只是这不科学!
毕竟凌阳城也算是边境,这地方本来水资源就匮乏,没道理在地下有水渠都没人发觉,更何况这水声听起来就挺大,怎么可能没人听到?!
叶予白站在原地半晌,最后还是决定往前走,毕竟这地方实在是有点诡异,倘若找不到展昭白玉堂,他怎么说也得挖到点线索才能上去。
一路向前,居然也就看到了灯火。
那灯火攀附在石壁两侧,看上去有些瘆人。叶予白走过去打量了一下,当时就被慑住了!因为那石壁上的灯是人油灯,里面甚至还有一块皮,一眼看上去好像是人后背上的皮肤,有点恶心,有点毛骨悚然。
饶是如此,总比没有好,叶予白四处打量了一眼,伸手拿了一根木棒,蘸着油取了根火把,这才继续往前走下去。
他一路走得尤为小心,因为一旦有了灯,就意味着西羌族人应该是不远了。
他们既然挖了一个地洞等着人落网,自然也留了后招。
只是想到西羌族竟然蛰伏了这么久挖了一个偌大的地下通道,叶予白就觉得后背寒毛直立。
没想到往前走了不远,他就听到了声音,那声音细细的,听起来是女人的声音——
“阿尼玛咋,湖里垭力。”
似乎是在念咒?
叶予白非常认真地想要记下来,无奈那话音断断续续又实在是太快,根本就没有记下来的可能。
此时的叶予白背后靠着石壁,尽量将火把压低,一步步愈发添了小心地往前走去,不知走了多远,只知道那声音愈发近了,他仔细侧耳挺过去,这才发觉那声音竟是带着隐隐的抽泣。难不成是个外族被掳了?叶予白有些狐疑。
他正打算再靠近一点细细听着,肩膀就被人拍了一下,叶予白眼睛大睁,手中的重剑直接往后一卷就招呼过去!
孰料后面的人反应却是更加迅疾,四两拨千斤的一剑,紧接着就将叶予白的嘴巴捂住了,露出展昭温朗的眉眼,展昭在唇上压了一根食指笑了笑——
“嘘……”
叶予白不动了。
他由着两人将他一路向后拉,拉到了一堵石壁之后,展昭这才松开了手。
温润的青年面上有些歉然:“得罪了。”
叶予白摇头:“我在找你们。”
“我没有想到你会跟下来,不然会在那边等你,”展昭低声解释道:“前面有不少人,尽皆都被控制了心神,只是他们似乎是得了什么命令,见到生人直接砍杀。”
叶予白有些疑惑:“既然如此,我们还能走到尽头吗?”
“这些人中也有中原人,”白玉堂抱着双臂站在一旁:“他们还没有死,只不过是心智被迷惑了。”
“那有点麻烦,”叶予白叹了口气:“这样的话,我们就不能下杀手,可是他们对我们却是丝毫没留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