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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步子不算大,却让叶予白没来由地有点难受。
明明知道那并不是自家的孩子,却总是觉得在西门吹雪走出去的一瞬间,好像将他心里的一大块地方莫名空了出来,空落落的。
可是西门吹雪并没有跟着丫鬟回屋里去,而是直接转过身来把盘子端回来了。
他先是递给了叶予白:“二师父。”
叶予白睁大眼睛看了半天,最终没有抵御住诱惑拿了一块:“谢谢。”
西门吹雪眼底浮出一丝笑意,看向叶孤城,用那素来平静疏冷的语气认真介绍道:“京城的豌豆黄,小麻花,绿豆糕。”
叶孤城看了面前的人良久,最终还是微微笑了:“……多谢。”
他修长的手指拿起一小块豌豆黄,然后看清了西门吹雪眼底的如释重负。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叶孤城忽然意识到,其实在担心的人不只是自己一个。
他们终究是和前世不同了,只是这样的不同,他甘之如饴。
两个小的被安排去西门吹雪的院子歇着,萦绕着淡淡香气的屋里很快只剩下玉罗刹和叶予白。
叶予白抬眼看过去,就看到玉罗刹笑意深深的目光一直定在自己身上。
叶予白叹了口气将茶盏放下:“教主。”
“嗯……”玉罗刹托着下巴看了人半晌,默然摇头:“别这么叫。”
叶予白怔了怔,似乎是没听懂他在说什么。
半晌,玉罗刹方才幽幽叹了口气:“吹雪不愿意回魔教。”
叶予白:……这种奇怪的开头是怎么回事?
他思索片刻便道:“吹嘘适合习剑,魔教的功夫或是不适合他。”
玉罗刹又一次沉默。
他的沉默并不带着让人难耐的惆怅或是伤情,面上反而带着一种淡淡的笑意。
那笑意带着些许戏谑狡黠,让叶予白愈发没了底气。
“教主,”叶予白吸了口气决定争取主动权:“我们需要解药,还有一个解释。”
“解药目前只有两份,你要怎么办?”玉罗刹忽然问道。
叶予白不疑有他,只是蹙紧眉在心底权衡了一番问道:“子青姑娘中毒了吗?”
玉罗刹微微笑了:“你很在意?”
叶予白点头。
“既是我派她去的,自然无妨。”玉罗刹伸手拿着杯盏轻轻啜了一口,面色如常。
叶予白松了口气,他笑了,眉眼微微弯起来讨喜又好看:“那么请教主许我将解药都带回去。”
“你快要毒发了,”玉罗刹忽然道,他的目光平静却坚持:“如果没看错的话,或许就是这七八天的事情,没记错的话,有三个人中毒了。”
叶予白眨眨眼:“回去以后,我会在给二位兄台解药之前请人来看解药的成分,总会有办法的。”
玉罗刹静静地看着他。
他的目光总是带着千丝万缕的探寻,叶予白却是浑然未觉一般微笑道:“多谢教主,另外,如若没有关乎魔教内部机密,”他的神情愈发认真起来:“为何地宫里面会有魔教的毒?”
这一次回答很快——
“因为我不喜欢西羌族。”玉罗刹一挑眉,霸气道,眼底有着明显的厌弃。
对于这样任性而肆意的回答,叶予白只有苦笑。
“那地宫被炸开呢?”叶予白接着问下去。
玉罗刹思索半晌便是摇头:“那是西羌族做的事情,应该就是后来你们抓到的那几个。”
叶予白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然而他选择了相信,玉罗刹这样的人,他鲜少骗人,更多的时候他做事只想找点乐子,没必要骗人。
一席话罢,玉罗刹重又问道:“倘若你拿不到解药,或许就会死的很难看。”
就算是说这话的时候,他也是笑着的,一身红衣邪肆而好看,而他眉眼弯弯,好像是在说一件顶有趣的事情。
叶予白想了半晌,笑眯眯点头:“会有办法的。”
玉罗刹就那样看着他,手上端着一个茶盏,半晌他摇摇头丢过去一个白色的小瓷瓶子:“里头有三颗丸子,旁边养药的小东西吃吃也无妨,总归是补身子的。”
叶予白眨眨眼,似乎是有点疑惑:“三颗?”
“三颗。”玉罗刹逗够了人,笑眯眯地等待着叶予白的反应。
他说话的样子永远像是在逗小孩子,没几分正经,却又带着邪气的模样。
“多谢前辈。”叶予白忽然鞠下躬去。
玉罗刹怔住了,他玩扇子的手顿在身侧,眼底有些困惑。
他见过太多江湖中人,有的人是真愚蠢,不懂得观察他人的善恶喜怒,有的人是假仁义,做什么事情时都会考虑得失,争取一个更好的结果。
然而大多数人对于魔教教主玉罗刹的定义都很简单——
“总归不是什么好人。”
可是在叶予白眼中,每个人的好他都会认认真真地记在心里。
玉罗刹看了他良久,然后微微挑眉笑了,难得正经地说了一句话:“吹雪在你这里,我很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