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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回】狗血劫
惊天动地来相亲
白芍三娘要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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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说?相爱之人见面,好比天雷撞了地火?。而叶三娘与白羡之一对上面,则是三九寒冬天漂着浮冰的冻水里,突然伸进了一根烧红的炭火棍——“滋!”可谓是惊天动地之大灾劫。
叶三娘原本无论如何也不会在这里出现。可是一阵肉香过后,司空前辈在如雨的口水中,泄出了徒弟的秘密。
当然,他只知鹧鸪哨服了哑药丸、戴上了人皮面具,换了一重身份去守在倾心人的身边。连“大雁见了都不愿南迁”的小美人儿,实乃半个男儿身他都不知道。可对于聪慧心细的叶三娘来说,难道知晓了这些,还不够推出鹧鸪哨的行踪么?
但在对上白家趾高气扬大少爷的那一刻,她还真有那么一瞬间的后悔:自己为何要坐在这里,听白羡之放那些狗屁!
“呵,你妆太浓、嘴太红,远远望过来,我还当是哪家的母老虎,生着一张专食男人心肝的血盆大口!”座还未落,白大少爷便眯起了眼,以挑剔的目光,将叶三娘从头到脚扫了个遍,“你是天天都打扮得如此花枝招展么?怎么?你当你是吐艳的鲜花,想勾引全兰陵的蜜蜂野蝶,都往你的身上头沾么?”
叶三娘在茶楼乐坊的表演,是怎样引得万人空巷、如何的盛况空前,这些,哪怕是“关起门来只读圣贤书”的白羡之,也早有耳闻。
虽然她远不是卖笑卖身的娼妓,可在白狼的眼里,这姓叶的女子,也跟那些低贱媚俗的柳巷女子无异,不是什么正经的大家闺秀——他可瞧不上眼。
叶三娘睁圆了杏眼。她受惯了倾慕和追捧,不知是多少男子可望而不可及的梦中佳人。甚而她来百味林相个亲,都要戴上面纱,直接走进与外头隔绝的雅间里。她不敢相信,竟有男子如此无礼地损她颜面。
“你说什么?”叶三娘当面锣对面鼓地站起来,一拍桌怒道,“你给本姑娘再说一遍!”
怒喝引来了本就趴在门板外的秦夫人,她忙推门进来,满面堆笑地给三娘赔不是,随后又朝自己儿子瞪了一眼,示意他闭嘴。
白老爷和秦夫人,都是叶三娘的舞迷、乐迷,还为曾为前排观赏的位子,而丢掷过重金。把那样一位漂亮媳妇儿收入族谱内,是秦夫人做梦也能笑歪嘴的事情。不过看样子,大儿子就要让她的梦,破碎在眼前。
受了娘亲白眼,这回白羡之倒是压低了声,却仍在喉咙间嘀咕:“呵……身为女子,不知在家织布绣花,成天在外抛头露面,出卖美色赚钱,不知道检点……”
叶三娘的怒涛,跟海啸似的朝额上卷。要知道她的武功不浅,她恨不得当即震碎桌上瓷杯、割了白羡之的喉咙,叫他再也说不出轻蔑自个儿的话来。
可她屈着指尖,目光定在侍立一旁的黑衣仆从身上,最终还是忍下了这口气。
“还有么?”她一反常态耐心发问,“你瞧瞧本姑娘还有什么罪状,一块儿说出来……”
她要让“那个人”听见,看看他是否真的那么绝情,听凭眼下的“主人”如此羞辱自己,依旧一脸淡漠、无动于衷。
鹧鸪哨是真不愿意呆在这里。
虽然白芍百味林遇险一事后,他已向叶三娘坦明了心迹:只将她当做谈得来的红颜知己,从未对她动过半分逾越之念。亲眼看到白芍为自己哭,心里头实在不好受,望三娘看在多年好友的情面上,今后莫再欺侮白芍。
可眼睁睁看着三娘受白芍大哥的欺侮,又是另一回事了。再说,他也怕三娘认出自己。
不过他是奉小主人的命,假扮大哥的侍卫,刺探军情来了。否则,他才不愿意呆在讨人厌的白虎身边。待会儿他就要寻个端菜或取酒的借口出去,向白芍汇报里头的一切。
当然,上次的惊心动魄之后,白芍也学乖了。这回门口正拥着白老爷的几个亲信,堵成了保护的人墙,防止第二根竹筷来偷袭。
白羡之望了秦夫人一眼,意思是:娘你可不能怪我心直口快,不是我非要实话实说,是她自个儿叫我说的,这您也听见。
随后他便又拉开了腔,这一回将嫌弃的目光,拢到叶三娘的窄腰上头去了:“听说你还为御颜坊‘代言’那什么……‘柳腰蚂蟥’?”
——就是那东西,坑了他老娘一大笔钱,他岂能不生气?
于是毒舌大少爷断言道:“你这样的女人,谁娶了你谁倒霉。腰这么细、屁股这么小,想必难传宗接代!”
这话着实过分了啊,哪怕叶三娘从不愿当个传宗接代的“下蛋母鸡”,可天底下又有哪个女子,不愿意尝一尝为人母的幸福滋味儿?尤其是她想为其生儿育女的心上人,就站在对面……
是可忍、孰不可忍!叶三娘真叫是拍案而起,滚滚唇枪好似怒雷,一刻不停地炸地。
“好你个芝麻绿豆眼(白虎随爹爹,是单眼皮小眼睛,不像白芍继承了娘亲的桃花美目)!第一眼望去,我只当你眼小貌
', ' ')('衰,没想到你一个大男人,心眼比针眼还小,舌头比蝎针还毒!”
“你不仅长得不咋样,还是个老大不小仍蹲在家里的无用米虫!美其名曰‘潜心习书、寒窗苦读’。啧啧,你今年二十有几了?我问你,你迄今为止考取功名、谋得一官半职了么?”
“呵,还自鸣得意!你二弟白狼我见过,虽比你年幼,但已将祖业经营得有声有色。赚进的钱,还要供着你这个大哥的吃喝。身为人兄,你羞是不羞?怎不挖个地洞钻进去!”
见面前,白虎的志向抱负,秦夫人是有声有色对叶三娘说过的。没想到此刻全成了笑柄,老妇人面上也有些挂不住。
“叶三娘!”白虎叫对面女子戳了痛处,吼得真如一只受伤的老虎,“咱们不必再讲下去了,你这样的泼妇,我断然是看不上的!就凭你不敬夫这一点,哪怕我遵照母命娶进了门,你也是注定要被休一百次,落得个灰溜溜赶出去的下场!”
“就凭你还妄想娶我?你想的倒美!”三娘的胡人脾气上来了,口下也没了遮拦,“哈哈哈!你瞧你这粗短窄小的鼻子,想必下头那属于男人的东西,也大不到哪儿去!我叶三娘才不要嫁你这种无能的夫婿,哈哈哈哈!”
啧……这对撕的场面实在叫人看不下去。要不是得专注扮作丑奴,鹧鸪哨真想撇过脸去。
可就是冲他来的叶三娘,偏不给他置身事外的机会,一抬兰花指,指着丑奴道:“喂侍卫,你说说看,这小子他想娶我,是不是痴人说梦?”
丑奴眨巴眨巴眼,装作一脸的忠厚老实,听不懂主子们在争些什么。
叶三娘一插臂,不依不饶道:“白羡之,我看啊,连这丑侍卫都比你像个男人!哈哈哈哈……你个没用的掉书袋!”
天可怜见,他鹧鸪哨真的不想掺和进这两人的大战里!然而这时,有个更无辜的人掺和了进来……
“砰!”大概是吵嚷声太过惊天动地,连一直趴在门缝外的人,也忍不住撞进来看热闹。
正在这时,雅间的门被一个莽撞的小厮给不慎撞开。歪戴着布帽的假小二白芍,臂弯里正搭着一条抹布,惊慌失措地踉跄几步后,赶紧低垂着头,强作镇定,猛擦叶三娘跟前的桌子。
可布上有脏污,越擦越模糊,就跟这相亲的事态一样,成了一团浆糊:“对不住……客官们对不住哈,恕小人鲁莽,小的擦完了这就退出去……”
“白少爷?”叶三娘突然道。
白芍的手顿住了,笑意也冻在脸上,缓缓抬头:“啊、啊?嘿嘿,嘿嘿嘿……好巧啊叶姐姐,你来我家酒楼吃饭啊……”
上次见面还对人剑拔弩张的白芍,因鹧鸪哨的负心,连称呼都换了。
叶三娘早有准备似的毫不惊讶:“我说是谁如此眼熟呢,原来是三少爷啊……”
紧接着,出乎在场所有人的意料,叶三娘的神色,就跟天地乾坤大挪移似的陡变,变得温婉羞涩,眉目含尽了秋水:“多日未见,三娘对三少爷,真是好生想念……”
噫~!白芍的鸡皮疙瘩全起来了。他预感到,有什么诡异的事情即将在眼前发生……
果然,叶三娘转身挽着秦夫人的手臂,万分亲热道:“夫人,方才三娘有失礼数,实在是对不住夫人的一番好意。唉,您也知道,情爱之事各凭眼缘,强求不来,我与您家大公子,大概就是没有缘分吧。不瞒您说,三娘之所以如此抗拒,实乃早已心有他属。自打上回、也是在这间酒楼里惊鸿一面后,三娘的眼里、心里,除他之外,就再容不下第二个人。大公子就是再俊逸气派,也不敌三娘心上人的万一……”
说到此间,脉脉秋波,是一波又一波地向白芍送去。白芍先是莫名其妙,等回过味儿来时,才知道大事不好。
“不肖说,您大概也已猜到,三娘念念不忘的心上人呀,就是您家的三公子白珍之呀!”叶三娘握住了秦夫人的手,迷住了她的心窍,“若有那个福分高攀三公子,缔结良缘,三娘必定将您好好地孝顺,天天地给您唱曲儿解闷,好不好?”
秦夫人喜出望外地睁大眼睛,心间乐开了花,眼见着就要点头。
她没想到!她真的没想到啊!原先以为最难结亲的芍儿,居然有如此艳福,不知不觉地博得了美人芳心!
“不、不不不……不行不行!”白芍跟波浪一样摆着手,吓得都结巴了。
本该恪守本分、一言不发的丑奴,也终于忍不住插嘴道:“少爷与叶姑娘不过才一面之缘,如此草率定亲,岂非忽视了少爷这一厢的意愿?恳请老夫人三思!”
秦夫人笑逐颜开,拍着白芍的手道:“怎么会呢?娘怎么会强逼你成亲呢?感情是可以慢慢栽培的嘛,‘一面之缘’不够,那朝夕相处又如何?”
她又一手拉住叶三娘的手,恨不得当即将两人凑成一对:“三娘,我代芍儿邀你来府上客居如何?你就暂住在客房里,想住多久住多久。平日里多与我家芍儿叙叙话,日子久了,你情我愿的,自然是水到渠成……”
叶三娘等的就是这一刻,她
', ' ')('盯着丑奴说:“好啊,夫人盛情难却,那小女子就却之不恭了。”
“哼!”白羡之当场拂袖而去。
救命啊——白芍在心底里呐喊一句,也恨不得拔腿就跑。可叶三娘就要来他家与他“朝夕相处”了,他又能躲得到哪儿去?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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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释一下:
1.为什么白家会看得上叶三娘这种江湖人?
首先,知府也不是什么大官儿,而且从年轻时的事情来看,他们不是那种等级观念根深蒂固的人。其次,这就跟豪门取个当红女明星是一个道理,有面子呗。而且白芍爹妈都是叶三娘的粉丝,偶像崇拜外加虚荣,使秦夫人盲目,看不出叶三娘是来捣乱的。
2.为什么叶三娘羞辱了秦夫人的儿子,夫人不生气,还欣喜地接纳她为儿媳?
首先,是白虎先羞辱的叶三娘,这一点上白家理亏,而且她知道叶三娘有胡人血统,比较心直口快。其次,夫人本来觉得白芍的婚姻大事是最无解最棘手的,几乎已经不报希望了,可是忽然这桩心病有药可医了,那白芍他大哥根本就不用愁,其实他在相亲市场上还是很抢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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